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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门板被叩得咚咚响,经理来催着去工作了,“衣服换好了吗?”白靖昀急急匆匆地正了下领结,开了门:“来了哥。” 他去帮忙铺桌布摆盘子,又去吧台端香槟。 “砰!”有人拧开铁丝故意将香槟口对着他吓唬着他,白靖昀才不怕,笑骂着催促着对方赶紧的。 瓶塞松开发出不低的声响,白靖昀接了过去,给一个又一个细长的高脚杯中倒了酒,细小的气泡挤压着杯壁,有的破碎有的咕噜噜上升。 试航后客轮停靠在港口,客人开始陆陆续续地上船,男客油头粉面,女客妆容精致。 S市的夜色格外怡人,某位公子哥举行的小型慈善拍卖,代表家族企业,得搞点优雅隆重的,不能失了颜面。 白靖昀端着个盘子在三三两两的的宾客中小心翼翼地穿梭着,他看他人拿杯,举杯,再等待着收杯。 他听到有人娇嗔有人抱怨,有人嬉笑有人怒骂,他见到有服务生挨骂了,经理将人给拖走了。 白靖昀恰到好处地低着头,他的脖颈修长,像极了练过芭蕾的男子,或许扬起下巴来剪影犀利,成为一只高贵的天鹅。 他肤色偏白,关节处却透着嫩粉色,对外称自己身体虚弱,其实不然。 白靖昀虽瘦,却不苍白,不病态。 从小到大,邻里乡亲总是操这一口方言关切着他,还有人责问他的外婆怎么不给他弄点补药吃。 白靖昀摇头,他的“病”哪是药吃着吃着就能治好的?他身体的虚弱,不会使家人牵肠挂肚,只会令人生厌离去——他的家就是这样散的。 第二章 02 从幼年到青年,白靖昀一直和外婆居住在某个名字不好听的乡镇中。 冬日将近,炕中生着火,熊熊的火苗被包裹着高温为床上的人供暖,温度透过黄土,如暖和的斗篷护着炕上熟睡的白靖昀。 屋中常年迷茫着一股艾香,外婆喜欢将干了的艾草放在每个门板后的角落。 正对着窗外的是一株小小的腊梅树,白靖昀趴在桌前就能嗅见淡淡的梅香,忽然身后的木门嘎吱一声,是邻居的孩子喊他去踢球。 白靖昀肚子疼,踢不动,只得趴在桌上歪着头看着对方,无力地摇了摇头。 男孩嘲笑完他的体弱和懒,便抱着球离去。 白靖昀继续转眼看向外面枝杈上的白梅,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如爬山虎般贪婪地攀爬着,看向那片方正狭窄的天。 木门又被不轻地摔上,发生砰得一声,将白靖昀惊得心颤,每到这个时候,他便渴望着拥有一件能够反锁住的屋子。 他只需要扭动那小小的锁,就可以不受干扰地独处。 更重要的是,他可以锁住自己的秘密,让他那恶心的隐疾再也不用担心受到侵犯。 白靖昀可以学习,可以哭可以乐,可以毫无顾忌地将衣服脱下。 哦对,还有他的内裤,他可以对着镜子掰开他的双腿,看着镜中,他难以启齿的,深粉色的小穴。 哦。 说道那个多余的洞。 白靖昀的身体可谓是天赋异禀,他的下体总共拥有两个穴,并且他还有着男人的阴茎,不过有隐睾,所以阴茎大小不过是十一二岁男童的尺寸,像是个残疾人。 可他却拥有着女人完整的性器官,甚至还有完整的卵巢和子宫。 他也会来月经,不过出血不规律,可能是一种类型的囊肿引起的,曾经他听医生说过那串名字,可他当时被裤子上的血吓得哆嗦,没记住,只是到他的经期不一定会是一月一次,他的子宫壁较薄,怀孕几率不大。 国内对于双性人的法律保障几乎为零,论文发布少之又少。 白靖昀觉得自己就是个邪灵,是个怪胎,是个百万分之一才会撞上的噩运。 他的出生就毁了他妈,当时他母亲选择了顺产,当他的头从她的阴道中冒出的时候,谁会知道他即将出现的下体竟然是这种鬼样子。 可白靖昀还是活了下来,他的第一声啼哭伴随着他妈的大出血。 次日下午,父亲便签下了母亲的病危通知书。 第三日,白靖昀还未从早产房中睁开眼睛,他的父亲已经买了车票逃离了这座小城。 父母只是生理上的父母,实际白靖昀的母亲还未到法定年龄,本想着生了白靖昀,年底就可以打结婚证了,没想到碰上个不靠谱的男人,见到生出来的孩子是个畸形就吓跑了。 白靖昀没见过他的父母,是外婆把他带回了老家,上了户籍随了母姓。 他翻过外婆放在抽屉里的相册,里面有着父亲和母亲的照片,寥寥几张,却被压了膜,保存得好好的。 母亲是个爱笑的女人,咧着嘴,还有两个梨涡,她在卫校上大专,隔壁就是父亲的警校,每天训练完之后,父亲就骑着自行车驮着母亲去市里的各种公园散步。 外婆恨着白靖昀的父亲。 她说,他的自行车都是偷来的。 他就是个小偷,偷走了母亲的心,母亲的身,还有母亲的命。 当什么狗屁警察,警匪都是一窝的。 白靖昀将外婆的骂声挂在耳边,并不往心里进,他安静地翻着相册,看着照片上那个陌生的男人,他的身形,他的眉眼,他的唇和耳。 他用他幼稚的方式恨着他,可终究这人从来没有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他想恨却终究只是一团模糊的影。 虽然他不想承认,可他的生父皮相是绝好的,甚至超过了母亲的漂亮。 那个男人气质绝佳,挺拔俊气,不落俗套,他的英俊是散发着男人气的,笑是和煦暖人的。 白靖昀知晓这个男人的恶心,可等到他的青春期来临,身子逐渐长开了之后,他发现自己的五官舒展得越发像那个抛弃他的男人。 他恐慌极了,怕惹外婆生气,可外婆逐渐老了,她干活的手逐渐变得不再灵巧,偶尔会停下来发很长时间的呆,嘴中时常念叨着母亲的名字。 她唤,她又唤,像是唤一条一直没回家的小狗似的。 白靖昀拼了命地考上大学,祈求自己能早早毕业,快快挣钱,租一个好房子将外婆重新接到市里。 然而外婆今年走了。 白靖昀肄业的第二个月,她急性心脏病死在了灶前,邻居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凉透了。 等到白靖昀赶回乡镇的时候,当日正好下葬,他在泥地里哭得死去活来,脸上身上沾满了泥浆,满身满腹的绝望配着丧乐发泄了通。 外婆入土后,他痴呆了。 白靖昀抱着外婆纳的鞋面,坐在屋外的水泥阶梯上,一言不发地呆坐着。 邻里来劝,他也不说话,叫他也不理,有人将饭送到了他的手边上,他也不接,回头那人又来看,饭一口没动,早冷了。 乡亲们以为白靖昀会坐满整个头七,或者直接将自己的命一同送进土里,可第四日的时候,邻居又来给白靖昀送饭,发现台阶上已经没了人影。 屋子的门栓上缠了几道锁,邻居端着碗走进了些瞧瞧,发现石阶上残留着淡淡的血迹。 人走了。 清晨时分,白靖昀来月经了,他换了条裤子,也顾不上痛,跌跌撞撞地背着包走出了村,去镇子上赶最早的一班大巴。 有的人死了,活着的人悲观且颓废,可还不得硬撑着活么? 第三章 03 白靖昀大学没毕业,找工作只能干不挑学历的。 当过送货员,车间工人,外卖员,还做个三个月的客服,时间都不长,干得几个都是临时工,没签正规合同。 现在在一家4S门店外洗车,偶尔跑些其他场子赚些外快,像是客轮夜场,需要有门道的人才能带着混进去。 黄赌毒白靖昀也没想过要沾,他不想赚大钱,现在活着的动力就是攒钱把自己烦人的逼给割掉。 妓女牛郎都能赚钱,而他算什么呢?当贱货都怕吓着嫖客。 白靖昀恨自己,偶尔也怨着已经入土的母亲,他心想小姑娘非要和个渣男谈恋爱,你看看现在,生出来的孩子都是个孽种。 他留着一张清冷的面,可身子确实淫荡得很,有人开玩笑说女朋友一摸下面就会发大水,白靖昀就忍不住意淫着有人也抚摸着他的穴,两指并在一起往里面抽插着。 他忍不住夹紧双腿,小幅度缓缓地在凳子上磨。 白靖昀湿的频率很高,有时候室友贴近他些,靠着他的耳朵吹气说话,操,完蛋了,他就能感觉到一股热潮从贱逼中涌了出来。 他赶紧一把将人推远了些,晚上躲着洗内裤。 白靖昀的逼,长得很规矩,既不肥大,又不小气,或许他生来就该是个女孩,可他妈的多张了根阴茎。 他不矮,有喉结,却没有胸,声音低沉,穿上裤子之后,谁会将他和女人联想在一起?自从白靖昀自虐性地拿着梳子捅过下体之后,他就发掘出了自慰的快感。 他发现自己小小的,可爱的阴蒂,它并没有因为年岁的增长而缩小分毫,而是更完整了。 等白靖昀上了大学,有机会在网站中查到双性人文献的时候,知晓有一个专门研究双性人的德国心理学家Ralph博士研究表明,除非是还在婴童时期就能移除双性特征的隐睾或者阴道输卵管,否则双性化的特征会快速正常化,并不会经历消失。 不可逆的双性婴儿手术能够更加高效地建立起正常的男性或者女性身体,而手术成功的几率随着医疗设备的更新逐年提高,手术后的婴儿或者青少年愈合能力较强,身体并不会因为年岁的增长而蜕化成原先畸形的模样——他们终可蜕变成一个正常人。 而白靖昀幼年童年青春期压根没机会进行正规的手术,他没钱,也怕,怕在手术台上死了,外婆就没指望了。 他还不愿吃药,怕被激素毁了身体,只想活得比外婆久一点,不用太久,几个月或者一年就好,他还能为外婆尽孝送终。 某个角度来看,上天待白靖昀还算有些好的。 将他零碎的愿望挑挑拣拣,偶尔心情好了实现一二,比如他必然死在了外婆后头。 04 白靖昀吐出一口活气,衬衫紧,胸腔中窝着的都是浊气。 夜间的海风凉飕飕的,大多女客嫌冷,都进客舱大厅里去了。 还未到午夜十二点,客人大多都还未回屋,白靖昀不得不吊着一口精神气跑前忙后的。 他还在舱外甲板上带着,稍稍抬了些下巴,望着甲板上三三两两的宾客交谈甚欢。 忽然他听到有人唤他:“服务生。” 白靖昀端着酒盘迎了上去。 白靖昀以为那人要加酒,微弓着腰摆出一副恭敬姿态将胳膊上的盘伸了出去,面上带着笑:“您好先生。” 这位年轻的先生却不拿杯,而是从口袋中拿出张名片大小对折的纸条放到了白靖昀的盘中,他压低了声音往白的身旁靠了靠,说:“帮我捎给里面穿红裙子的。” “红裙子,您说的是哪位红裙子的女士?”白靖昀问。 那人轻轻咳嗽了下,好似受了风,却不肯自己进大厅将纸条送去,只得说的具体了些:“头发盘起来,脖子上带着串珍珠项链的那个。” 白靖昀了然,说了声:“知道了”后便端着盘子进了厅。 白靖昀自然是不愿意进客舱的,里面人多嘈杂,还不能给自己时间犯懒,他刚准备抓住一个人让他把纸条送进去,没想到先被对方抓住了手,让他别搁外面晃悠了,里面人手不够,赶紧将几张桌子上的酒杯收一收。 白靖昀只得认了命,眼神寻着“红裙子”,须臾后他便识出了她。 她端坐在麂皮沙发上,旁边还坐着一抹黑,是个衣冠楚楚的西装男,正轻轻晃着手中的杯子。 这男人生得一双狐狸眼,眼角微微往上翘着,男人似乎比女客先意识到白靖昀的靠近,他唤了声她的名,扬了扬头,说:“有人找。” 白靖昀将盘子上的纸片拿下递了过去,女人手中拿着一只电子烟,一口搭一口搁红唇边吸着。 她接过纸条后冲白靖昀挑眉一笑,含糊地道了声谢,白靖昀便红了脸——他见到漂亮女生袒露而出最真实的反应。 白靖昀稍稍点了下头,没吭声转身去忙其他去了。 身旁的男人饶有兴趣地盯着白靖昀的身,从他的到来和离开,都没移过眼。 红裙女人打开纸条看了眼,将手搭在唇边捂着笑,旁边的男人便收回了视线,眯着眼将手中的玻璃杯放到了矮桌,偏头看向女人问:“写的什么?”女人笑:“你怎么不问是谁给我写的呢?”“除了二子那混小子还有谁还惦记着你啊?”陆尔风看了眼表,距零点还有一个小时,女人气得伸手打了他一下。 “房间号和密码!”女人的手臂细若白藕,抬着手直接将纸条递到男人眼前晃悠,炫耀似的:“估计又是鲜花玫瑰钻石之类哄女人开心的,对我来说,没用!你告诉他,让他别追了。” 陆尔风只管笑女人的欲擒故纵,对两人多年的纠缠并不多感兴趣,今夜慈善捐款就是个幌子,实则是为了掩饰某家的资金链出了问题。 他只觉得没意思,犯了困打着哈欠,就见到一只手伸到了自己的眼前。 他抬眼看着面前的服务生,一下子伸手摁住了杯子,他盯着对方,笑着说:“麻烦你把那个服务生找了,让他收杯子。” 他指向的是白靖昀的方向。 白靖昀离他不远,正帮忙在吧台洗杯子,听到有客人找,赶紧将手擦干净了。 他走到桌前去收杯子,陆尔风盯着他,手指细长手背泛白,是男人的手。 可怎么会有男人拥有如此的粉红色,骨节处像是染了桃花色的胭脂似的。 白靖昀刚将酒杯拿起来,就被沙发上的人先一步摁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心覆在他的手背上,一把握住。 杯里的冰块已化了大半,杯底明晃晃的全是水,陆尔风像是惩罚似的将白靖昀的手一拍,摁下,不紧不慢地抬眼看着他,面上坦然,丝毫没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何不妥。 白靖昀诧异地看向陆尔风。 如此,他便看清了他。 那双眼,那微蹙的眉。 陆尔风盯着他看了几秒后,微微松了手,白靖昀慌忙将被子从桌上收了去,可劲地道歉:“对不起先生,我以为您的酒杯可以收走了。” “需要再给您加点什么吗?”陆尔风不语,眼底没有什么温度。 他望着面前如此相似的男人,心想,你怎么会在这里。 可他没说,他知道是自己痴心妄想了,眼前的这位服务生虽然有那人的影子,可他要年轻的多,撑死二十多岁出头,多了些清秀少了些沉稳。 陆尔风在短暂的时间内说服了自己,他轻咳一声,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往沙发上一靠,说:“没事,你拿走吧。” 白靖昀松了口气,迅速将空了的酒杯放在了盘子上,接着冲陆尔风和旁边的红裙女士道歉:“一会给您端上新的。” “好哇。” 陆尔风露出了一丝笑,一副好说话的态度。 白靖昀刚准备离开,又被后面人叫停了:“酒可以送到房间里吗?”陆尔风的笑意隐晦地藏在唇边,他盯着面前的服务生,嗯,细腰被黑色马甲包裹着,对方回头抬眼,又微微低头,仿佛多怕冒犯到客人般得心惊胆颤。 “可以的。” 白靖昀礼貌地回答道,“稍后您直接在房间里按铃就好。” “你能送?”“可以的,先生。” “好。” 陆尔风含着笑,放他走了。 白靖昀走后,女人左看看陆尔风右看看离开的白靖昀,了然地笑了声:“看上了?”陆尔风只顾着乐,接着伸手将她手里的纸片抽走了,打开看了一眼塞进了自己的西装口袋:“既然你不想去,那就借我一晚呗?”“玩轻点,人家男孩看上去清白着呢。” 女人慷慨极了。 她从口中吐出最后一口烟后,将电子烟收进了手包。 她起身伸手拍了拍陆尔风的脸,说:“我去找二子了,让他晚上快歇着去吧。” 陆尔风笑着目送红裙女人离开。 他西装笔挺斯文至极,像极了一位文质彬彬的绅士。 第四章 05 “先生,您要的酒。” 门铃刚响,陆尔风便打开了房门。 他面上矜持着,没什么温度,目光却彻彻底底地将门前的白靖昀搜了个遍,最终他露出一丝得体的笑,用他的绅士风度招待了白靖昀:“进来。” “不了先生,我直接给您就好。” 屋子里的灯光开得昏暗,恐怕只开始床头灯,白靖昀有些迟疑地拒绝着。 “进来开酒吧。” 陆尔风置若罔闻,他转身往房间里走去,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玩手机。 白靖昀也不好再说一遍,只得将推车放在门外,抱着冰桶走进了屋。 房间像是被精心布置了一番——玫瑰花瓣铺了满床,白色的被面,红色和金色的碎屑。 灯色昏黄,淡淡而均匀地涂抹在男人的面上。 手法熟练地开酒,取杯,倒酒,接着收手转身。 白靖昀看向陆尔风:“可以了吗?先生。” “你倒了两杯。” 陆尔风起身走到桌前,拿起一个杯子轻轻晃着里边的红酒,“是准备给谁的?”白靖昀语塞,他见屋子这态势,以为深夜会有美人来访,对方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的,眼底没什么温度,白靖昀唯恐对方生气了,赶紧说:“对不起先生,我现在撤走一杯。” “不用了。” 陆尔风手腕一抬,将半杯红酒哗的一声泼在了白靖昀的脸上,他笑意又起,“你帮我喝了吧。” 白靖昀愣住了,正当他抬手准备抹一下的脸的时候,突然对方一把摁住他的肩膀将他猛地推到了墙面上。 陆尔风胳膊肘撑着墙,身子前倾着,胸膛紧紧地贴着白靖昀,他抬手勾住对方的下巴,微微低着头,舔舐着对方唇边的美酒,白靖昀急促地呼吸着,他的眼被酒糊住了,睁不开。 白靖昀的睫毛密且长,水珠落在上面都能滚一圈,和小扇子似的,他感觉到对方的舌伸出了自己的唇中,急切地舔着他的唇瓣,气得想伸手将对方推开,谁知手腕却被陆尔风抓攥住。 挣扎了半天,咚得一声,他又被重新摁在了门板上。 陆尔风的手从白靖昀的胸口摸到小腹,透过他的工作衫不轻不重地抚摸轻揉着,像是对他的触感迷恋至极。 接着又将手移到了下体,男人的手掌宽大,似乎一掌便能包裹住白靖昀残缺的性器,白靖昀本身敏感至极,他一边抵触着男人的兽性般难耐的侵入,一边体内的骚迫不及待地被勾了起来。 太久没有人摸他了。 陆尔风的鼻息喷在了他的耳侧,引起了白靖昀一阵又一阵地颤栗。 白靖昀羞耻地想着,该死的骚货,我肯定又湿了。 当陆尔风的手隔着裤子摸了摸白靖昀的性器,接着抬手将他皮带解开,探手摸向里边的时候,不禁边咬着对方的耳朵边像是嘲笑似的哼了声:“好小……”白靖昀脑内白光一现,彻底清醒了过来,他身子猛地一抖,将对方吓了一跳。 男人最听不得这句话,好小好短好快,白靖昀却不在意,他害怕的是对方接下来再往后摸一摸,惊呼道,你怎么有个阴道!那才叫他惊慌失措。 白靖昀狠狠地踹了对方一脚,趁着陆尔风吃痛的瞬间又将对方猛地推开。 他小口小口地喘着气,白皙的面上浮现出情欲的粉红,他喘着说:“不行。” “什么?”陆尔风吃痛地嘶嘶抽气,像是没听清似的,“什么不行?”白靖昀的发全乱了,刘海上还滴着酒,白色的衬衫领子染得点点滴滴的深红色。 他空咽一口,喉结动了动,张口道:“我是个女的。” 陆尔风懵逼了,他对女的是真的没兴趣,赶上床送给他操,他都不一定能硬的起来。 可他真的没想到眼前这人能胡扯说自己是个女的。 “你是女人?你装什么啊?你怎么会是个女的?”陆尔风又盯着白靖昀看了几眼,俊俏清秀的脸颊,长得唇红齿白,方才被亲得急了眼眶都红了,“我不信,你框我呢吧。” 白靖昀稍稍稳了些呼吸,道:“那我脱给您看。” 陆尔风已经半硬了,他环抱着双臂看着白靖昀缓缓绕过他走到桌边,双臂撑在桌面上一下子坐了上去。 白靖昀的手却不急着将裤子褪下,只是将手搭在领口处,解开了一粒扣子,又一粒扣子,他没喝酒,脸上却现出醉后的红晕。 他微低着头抬着眼,冲陆尔风勾了勾唇,仿佛诱惑他似的。 陆尔风被勾得欲火四起,心中刚凉下的欲望此刻又烧起来了,他喉结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渴极了,走上前去一把将白靖昀压在了桌面上。 他的手覆上了白靖昀轻轻拽着皮带的手,将对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中。 陆尔风的脸越来越近,他英俊却痴醉,双目含着情欲俯身吻在白靖昀的脸庞上。 白靖昀面上还带着笑,可笑是僵住的,是死的,他怕,整张脸浮现出不安的神色。 白靖昀突然伸手一把将男人的额头摁在自己的颈窝处,他开始轻轻缓缓地喘:“嗯……快……”像是舒服极了。 他猜测陆尔风硬了,对方的唇叼住白靖昀的耳廓,轻轻细细地吻着吮吸着,白靖昀艰难地斜着眼,终于空出了手摸向一旁自己方才打开的红酒瓶。 当陆尔风再次将唇贴上之时,白靖昀突然抄起了红酒瓶往对方的脖子上猛地敲去。 为什么不敲头呢?白靖昀后来思索过这个问题,或许敲了后脑,陆尔风就死了,自己被抓坐牢或者判个死刑,些许以后除了法律上的条条框框再也不会和这个人有任何瓜葛。 然而当时的他却没远见,心存善念,贪生怕死,只是往肩颈处发狠似的一打,白靖昀力气不小,他心想,能打晕就好,他得赶紧逃。 可陆尔风却没有晕。 他被击打了之后甚至还沉默了半晌,接着摸了摸自己暗暗发痛的后脖子,钝拙的痛感发酵得很快,就在他发愣的片刻,白靖昀几脚踹在了陆尔风的膝盖上——流氓终于痛得倒在了地上。 “我真的操你妈了,你他妈….嘶…..操!”白靖昀盯着地毯上蜷缩叫骂的男人,胸膛微微起伏着,他草草地呼吸了几下,接着赶紧从冰箱里翻出了冰袋搁在了陆尔风的手里,接着用房间电话拨号让客轮上的私人医生尽快过来。 陆尔风恨得牙痒痒,他龇牙咧嘴地像是要用视线把白靖昀被扒了皮,可他还倒在地上用冰袋摁着后脖子。 白靖昀打完电话之后发现陆尔风正盯着他看,吓得他赶紧将衬衫塞进裤子里,接着拉链系扣,弄整齐之后抬腿从陆尔风的身上跨了过去。 陆尔风拧着头看着白靖昀打开了屋门,吼了声:“你他妈,留下!”白靖昀才不理会他,他不信这人还能从地上蹦起来再把他裤子被扒了。 “先生,我先走了,医生马上就到。” 他像是一位服务周到礼貌周正的客轮服务生,轻轻为客人关上了屋门。 第五章 06 白靖昀平安无事地下了船。 他提心吊胆着的殴打,辱骂都没有降临到他头上。 那群有钱人多的是整人的名堂,或许他还没下得了船就被剥光了衣服扔进海里。 白靖昀越想越渗人,瑟瑟发抖着,可没人来找他,经理忙了一夜,都没工夫搭理他,当白靖昀将工作服脱下后换上自己衣服的时候,他松了口气。 赚的外快最快三周才能到账。 这家中介还算靠谱,没坑过白靖昀。 自他肄业之后就认识了里面的人,因为他给老板娘的儿子补过初中语文。 说来他自己都想发笑,本来就没什么文化素养,现在沦落至此有时候连话都说不利索,谁能得知少年的他还算是个好学生呢。 偶尔白靖昀会回忆起从前,他顺着光阴的洞口窥视,探寻着一条只有他知道的秘径——高分录取,填志愿,下录取通知书,被强奸,不平等恋爱,争吵,举报,分手,外婆去世,肄业,打工攒钱。 这些劣迹斑斑的罪状如一条条涓涓不息的溪流,将往日微弱的辉煌洗刷覆盖,永远在白靖昀的脑海中流动着。 条条秘流最终通向一个深不可测的洞——他下体独一无二的洞。 都是它惹的祸。 白靖昀在家里歇了一天,次日又赶最早一班的公交上班去了。 他在一家4S汽车销售服务店,洗车,帮忙做保养,之前没干过这活,上手要慢一些,说白了就是洗车小哥。 本来老板见他肤白又瘦,形象好,想让他去做销售,白靖昀却说自己干不长,打打零工就好。 他准备4S的暑期合同结束后,就换个地方,租的单间下个月又要涨价,都怪本市那所大学排名又靠前了,房价刷刷往上炒。 白靖昀两三年前也关注过房价,当时他也是口袋里空空的穷光蛋,拳头不硬却满脑子梦想。 当时他算计着在偏点的区买个七八十平的二手房,每月还贷款,再攒钱点装修。 白靖昀计划着毕业后把英语学好,去私企,或者更好点,外企,累点没多大事,等稳定下来就把外婆从农村接出来养老。 《白色垃圾》TXT全集下载_2 后来这年头就断了。 白靖昀心想,有人寻死有人寻生,有人这辈子就浑浑噩噩地过着吧。 现在能让他活着的念头,是攒钱把手术做了。 他裸露的,能够感知冷暖,痛痒和欲望的,不分时候犯骚的阴道,敏感至极。 明明只是个不大的器官,却在白靖昀的脑子里不断地夸大,变异,最终像一个恶心的怪物一般蚕食着他。 快点结束吧。 快点结束吧。 白靖昀看着手机屏幕上短短的一串数,是他攒下的钱。 白靖昀就想过上几天正常人的生活,尝到甜头了就去死。 人这一生,有人追名逐利,有人满腹理想,有人的故事却不好听。 白靖昀想站在有限的日光中,在炎热的曝晒之下,他隐蔽的女穴会如同一团黑色的烟雾从他的下体渐渐消散开来。 漆黑的雾团沉寂着上升,最终消逝殆尽,最后白靖昀再一摸,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平整却有颗粒感的肌肤。 做梦都会笑醒。 白靖昀在荒唐的梦中仰着头,笑得疯癫。 第六章 07 夏天过了一半,空气又热又燥,4S店旁有自动售卖机,里面的汽水饮料全换成了冰的,拿到手中先往脸上脖子上贴着,嘶嘶地抽着气。 有人连扫码都懒得弄,手机刚拿出口袋就烫得拿不住手。 陆尔风下午的会议取消了,对秘书说了声自己要去洗车。 今天运气不好,出门车就被刮了,气得他饭都懒得吃,直接掏出手机搜附近的4S护理洗车店。 他刚来S市不久,本来想弄自己的互联网产业,资金团队都齐全了,却被他妈给否了。 他身上再有万般富家子弟的坏脾气,却有一点像个人样——孝顺。 听他妈的话。 于是陆尔风像个球似的被踢来弄自家子公司的投标,说能将手头这几个半死不活的项目盘顺了就放他自己闯。 陆尔风带上墨镜开出车库,外面大街上热浪滚滚,体感温度将近40,正午行人不多,也不堵车,没一会就到了最近的一家4S店。 刚抵达,手机便响了,他将车停在了洗车屋前接通了电话,秘书说会议改明天了,一会晚点约了张董事喝茶。 他一边应着一边拉下手刹,本来这车都可以直接甩给秘书让她开来保养,只是陆尔风这人脾气奇怪,面上像是个彬彬有礼的绅士,其实自己的东西不爱让别人碰。 他车不多,没其他富二代官二代糟蹋钱屯豪车的癖好。 正听着电话那头温声细语呢,忽然有人敲陆尔风车窗,发出砰砰砰砰的声响。 陆尔风带着耳机说着话,瞧见外面站着的是洗车小哥,伸手就将车窗降了下来,朝对方做了个稍等的手势之后继续和秘书说着安排。 层层热浪从降下的车窗中卷了进来,刚开车窗没几分钟,陆尔风便觉得脖子出了汗,外面的洗车小哥就傻站在车外耐心地等着他讲完电话。 白靖昀穿着深灰色的工作装,领扣解开两粒扣子,衬衫塞进工装裤里,带着一顶同色的鸭舌帽,帽子中间是公司的标志。 他的右胸前别着一枚小小却方正的胸牌,上面的“白靖昀”三个字不清不楚的,印刷得不好。 他将帽檐压得很低,下巴和脖子上汗涔涔的,却白,脖子像是被抓了几道似的,露着几爪子红印。 这粉红色像是粘在他身上似的,布满了他锁骨中间的小窝。 一滴汗从白靖昀的鼻尖滑落了下,被他抬手一擦,见到车里人挂了电话,便露出一张笑脸俯身:“先生,洗车吗?”陆尔风的一双眼藏在墨镜后面,一转头便呆住了。 他愣了半晌,接着装作若无其事地下了车,指了指后车门说:“被刮了几道,需要保养一下,之后再洗个车。” 白靖昀噢了一声,又笑,他手里还带着手套,抬臂指了指旁边的楼内,说:“保养都是要进去登记的,我们这就洗车,先生您是VIP吗?”“不是VIP就不认识我了吗?”陆尔风朝白靖昀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朝着对方挑了下眉。 这回轮到白靖昀愣住了,他定神看了几秒,脑内艰难地回忆着自己是否见过这人,天热,他浑身晒得难受,他脑子像是生锈的齿轮似的转不动。 白靖昀从前洗车,有豪车有中等,他知道很多VIP大客户,可也都是记车牌号不记人名。 他没那么多心眼,谁又得要求小小的临时工记住那么多呢?陆尔风见白靖昀那副样子肯定是把自己给忘了,他又气又笑,干脆直接抬手将墨镜摘了,露出一双漂亮的眼。 他内双,乍眼一看像是单眼皮,凑近看发现有薄薄的一道褶子,仿佛被快刀划过似的,眸子明亮俊气。 “这下认识了吧?”他将白靖昀惊慌的神色逮了个正着,觉得有趣,舔了舔下唇说,“我这肩上还缠着绷带呢。”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白靖昀实在没想到怎么还能遇见这尊佛,他稍稍收了神之后立马扯出一张假笑的脸,赔笑道:“哎,记得,真对不起啊先生,那晚客轮上太忙了忘记给您道歉了,您医药费多少我给您赔吧。” 陆尔风觉得有意思极了,他将墨镜重新戴上后掏出手机,唇角上扬说道:“好哇。” “我现在手机不在身上,一会下班之后我转给您吧,您留个号码。” 白靖昀没想到有钱人也这么斤斤计较着医药费,顿时有点尴尬。 陆尔风狡黠一笑,逗他:“你就那么想要我号码啊?”“没有没有。” 白靖昀巴不得他别给,自己还不乐意掏钱呢,“这不是把您弄伤了,我也过意不去。” 陆尔风轻轻点了两下头,像是同意极了对方的言论。 他从车上取出名片盒,抽出一张往白靖昀的胸前口袋处一插,接着又拍了拍,说:“别丢掉了,敢扔你给我等着。” 还没等白靖昀说话,接着陆尔风又弯腰凑近了些,眯眼看着对方的胸牌,念出了声:“白...靖昀…行,记住了。” 白靖昀赔着笑,看着陆尔风重新上了车,对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后便开车前往了旁边楼。 他终于松了口气,抬手将帽子摘下用袖子擦了下汗,接着被主管叫去忙着洗其他车去了。 几道划痕保养起来烧钱似的,陆尔风刷了卡,对方又提出了几个VIP套餐,平时他最烦听这个,可是他一想到白靖昀刚才冲自己殷勤那样,心情忽然好透了,抬手就签了字,准备将放在S市的几辆车也都放在这家保养。 倘若天天路过能见到白靖昀,那可真的舒坦。 完事后,陆尔风在大厅里给秘书打电话,让她来店里接自己。 秘书比陆尔风年纪长几岁,举手投足间均是成熟女人的风韵,做事干练行事稳当,石榴裙下拜倒不少青年俊才。 白靖昀咕咚咕咚地往口中灌着水。 他看着不远处,有一个漂亮女人从SUV的驾驶位上走出之后,随即又绕过车坐到了副驾驶上,接着有个熟悉身影从楼里走了出来。 陆尔风和女人打了个招呼后便上了车。 他坐在塑料椅上翻了个白眼,有钱人就是这样的糜烂做派,明明有女朋友还找自己寻乐,小心烂菊花。 第七章 08 高楼将夕阳吃了大半,嫣红泛紫的余晖撒在钢筋铁泥铸就的大厦顶部,柔化了棱角精细了颜色。 白靖昀从铁柜中取出餐盒,塑料盖玻璃盒,啪嗒一下打开了盖子两边的按钮。 盖子上覆着细细密密的水珠,中午的饺子还没吃完呢,他拿去微波炉里热着,坐在餐厅里享受着中央空调,一时半会实在懒得动脚。 白靖昀还得值夜班,上一周溜出去两晚上,一晚跑客轮赚外快,一晚跑夜场卖酒水,这周都得补回来。 晚上没什么客人来洗车,都是之前留在车库里面做保养的,白靖昀就负责擦擦车,点货,核对文件,还得帮副店长搬东西,轮胎之类的摆正。 夏日蚊虫多,公司临靠在路边,种了不少树木,郁郁葱葱的,也不知道为何不种香樟,至少还能做到驱蚊的功效。 白靖昀招蚊子,胳膊上一会就红一个点,脖子上也被叮了包。 他皮肤白显眼,副店长看了都要笑话他,看他左挠右挠,一挠一个血印。 烦得跺脚,白靖昀又跑到储物柜拿着花露水满身狂喷。 临近九点的时候,副店长和他说,可以走了,此时的白靖昀脖子上早已白一块红一块,像过敏似的。 他自己却看不见,身上的工作服都风干了,透着一股汗味。 白靖昀从柜子中拿出了自己的包,心想着不用换衣服了,不然又把自个的衣服给糟蹋了,还不如赶紧回家洗澡。 公用浴室可都是要抢的,晚点学校下晚自习,肯定一群学生争着要洗澡,而且男生共浴都没个单间,直接几个淋浴头几面小镜子。 从某个偏激角度上想,白靖昀算个女人,哪能受得住年轻气盛的男人赤裸裸地站在自己的身边,热水泼身,视线也随着热腾起来,往他身上瞄一下就像是直接甩了一鞭子。 白靖昀生怕某个眼尖的发现了他下体的畸形,将他摁在水下强奸了。 白靖昀边往公交站走着边拿着手机查着公交,接着坐在站台旁开始玩数独。 晚些时候的公交车并不能准点,这地又偏,只有两辆公交车。 他慢腾腾地往格子中填着数,快满一局之后,突然有辆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白靖昀一开始没多在意,结果对方却将车窗降下来大声地唤他:“小白,下班啦!”白靖昀易受惊吓,他的身子明显地抖了一下,抬起了头看向对方。 一辆深灰保时捷停在了他的面前,车上人熟络极了,像是和白靖昀相识已久,朝他又唤了声:“上来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哥。” 白靖昀起身走了过去,说:“公交马上来了,我坐公交就好了。” “怎么都叫上哥了?”陆尔风眯着眼看他,笑,“上来吧,正好和你算算医药费的事,不然谁知道明天你会不会就辞职了呢?”“那肯定不….”还没等白靖昀说完,就被陆尔风肃声打断了,他又重复了一遍:”上来。” 他彻底闭了嘴,低着头绕了车坐上了副驾驶。 白靖昀在4S店没干满两个月,他能接手洗的车也都不是多好牌子的,还没上车光提溜一眼就知道,肯定不是自己能洗的那种,都是店长亲自动手的。 这辆车和中午那辆太像,都是一个色系,白靖昀系上安全带,问道:“中午那辆那么快就修好了吗?”出口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傻,对方怎么可能就一辆车翻来覆去地开。 陆尔风却没在意,漫不经心地说:“换了辆,吃完饭出来兜兜风,没想到就遇到你了。” 白靖昀没戳穿陆尔风,轻轻点了点头,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将胸口口袋里的名片拿了出来。 车内昏暗,名片贴着眼睛近了些,他在心里默念着:陆尔风。 接着白靖昀拉开了他那破破烂烂的小包,干净,可袋子却洗褪色了。 陆尔风沉默平稳地开着车,车内的空调开得很低,白靖昀觉得自己的脖子胳膊都不痒了,却发冷,他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继续在包里翻找着自己的钱包。 他掏出一个黑色的皮夹,数着里面的现金,现在谁还带现金啊,都直接电子扫码。 白靖昀粗粗数了一下,算上钢镚大概也就一百来多,医疗费肯定不够。 “陆总。” 白靖昀赚的外快还没到账,中介说下周,他这个月的钱还得留着吃饭,要是陆尔风狮子大开口讹上他了,估计又要从手术钱力移一部分来赔。 他将包抱在怀里,轻轻叹了口气,看着陆尔风将车驶入了某个小区内,他才如梦初醒,自己没和他说地址啊!又似羊入虎口。 陆尔风自顾自地将车开进车库,停好。 他转眼看向身旁的白靖昀,问道:“你是怎么上的船,哪个负责人雇你的?”白靖昀答:“中介介绍的。” 陆尔风嗯了一声,将手从驾驶盘上耷拉了下来,说:“那就好。” 好什么?白靖昀心里正想着,身旁的陆尔风又开口:“那天晚上,为什么要走呢?”白靖昀愤恨地想,这是什么蠢问题,谁乐意被强上?但是他没说出来,陆尔风继续说:“你那晚上跟了我,第二天也有钱拿,非要干这些洗车的累活。” “那也不能随便让人上啊。” 白靖昀说。 陆尔风盯着他,噗嗤一声笑出来,接着往椅背上一靠,说:“下车吧。” 白靖昀松了口气,伸手开着车门,结果发现副驾驶的车门早就被对方锁死了,根本打不开。 他转过头去,又慌又气的,结果发现陆尔风正睨着眼,深潭般的黑眸看着他,许久后喃喃道:“怎么就那么像呢?”白靖昀心想这犊子肯定把自己当成是初恋白月光之流了,心中暗骂道,像,我像你爹!可面上却装傻:“哥,帮我开个门呗。” “行啊。” 陆尔风大方地咔哒一下帮他开了锁。 当白靖昀刚要说一声谢谢的时候,突然对方将他的后颈一搂,多细的脖颈,一掌便能拢住。 陆尔风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白靖昀耳后敏感的肌肤,接着两指夹住了他的耳垂,不疾不徐地揉捏着。 他借着车库中的光,看着白靖昀脖子上已经不再红得那么厉害的蚊子包,打趣道:“谁给你留的草莓印啊,这么多。” “蚊子包。” 白靖昀声音很小。 陆尔风哦了一声,另一只手覆上了白靖昀放在大腿上的手,引起了对方细细的战栗。 他的嗓音低沉且苏,毒蛇吐出了信子,他说:“医药费是逗你的,你跟着我上去吧。” “上去?”“不懂我意思啊?”陆尔风笑,“睡你啊。” 白靖昀想后退却被陆尔风手中更用力地将他脖子一搂,两人几乎鼻尖挨着鼻尖。 他心如擂鼓,在空壳似的胸腔中一下接一下地撞着,他的声音有些抖:“不行。” “为什么?”因为,因为,因为我就是个畸形儿啊,我就是个怪物。 白靖昀顿了下,他恨不得自己哑了,一股气从他的嗓子中挤了出来,他声音很小又涩:“因为,我是个双性人。” “什么?”陆尔风不知是没听清还是难以置信,他声音提高了些,颇为震惊,又像是威胁,“你再说一遍。” 白靖昀抬眼看向他,目光涟涟,泛着水光,却没有什么温度。 “我是双性人。” 他轻轻地说。 他又狼狈又羞愧,却直视着陆尔风坦荡地说出了自己的秘密。 接着白靖昀轻松多了许多,在钳制住自己的男人面前轻笑了一声,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说:“陆总,您非得要操一个畸形的人吗?” 第八章 09 “上次你还骗我说你是个女的,骗谁呢?”“你他妈就算是个双性人也得让我看看。” 白靖昀是被陆尔风拉扯入的屋门。 他不情愿被陆尔风操,或者说如果他是个正常男人,是个基佬,没准他是愿意被陆尔风操的,但他并不是。 白靖昀在玄关处低着头,磨磨唧唧地脱了鞋,左脚掌搭在右脚背上,没上台阶。 陆尔风先一步进了屋,在客厅外的大理石桌旁烧水,看到白靖昀还在玄关处没动,有些不耐烦地问:“怎么不进来?” 白靖昀说:“没鞋。” 陆尔风心想自己好像还真的没忘家里带过人,只备了一双拖鞋,正穿自己脚上。 他说:“那就直接进来。” 陆尔风给白靖昀倒了杯水。 白靖昀正慢腾腾地喝着水,听见对方说:“先洗澡去。” 他立刻放下了杯子将包来开,想将自己自己早晨穿的T恤扒拉出来当换洗衣服。 陆尔风却把他的包一扯,扔到了鞋架旁,皱眉催促道:“直接进去洗吧,我一会给你送衣服。” 浴室的暖灯撒在了白靖昀光裸的身上,他感觉自己的皮肤滋滋地冒着热气,像是被烧焦了似的。 他胆战心惊地站在花洒下面,陆尔风公寓的花洒比他公共浴室里面的水流大得多。 但是浴室都比得上白靖昀两个出租屋那么大。 白靖昀寻思着人生来都是一双手两只脚,他只不过多了个逼,相当于多了个器官,怎么着也算是高级生物了吧,怎么活得像是低级的蛆虫。 热水浇在他的头上将他的双眼给糊住了,雾气蒙蒙中,白靖昀似乎看到了有人将手搭在了他面前的玻璃上,像是恐怖片中的手印。 白靖昀狠抹了一下脸上的水,眨着眼睛看见陆尔风进来了。 对方手里拿着一个防水袋,问:“会自己灌肠吗?”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白靖昀又不是gay,从前从没走过后面,哪需要灌肠清洁之类的,他摇了摇头。 陆尔风看他那副懵然的样子便懂了,他将鼓囊囊的防水袋放在了洗漱台上,命令式的对白靖昀说:“你坐进浴缸,把腿掰开。” 白靖昀像是听见多侮辱的话似的,眼圈一下子泛起了红,又或许是刚才揉得狠了。 陆尔风正在洗手带上橡胶手套,他有些洁癖,大一学的是临床医学,学业倒是没多好,大二便转系去了商科,却惹了一身挑三拣四爱干净的毛病。 他上半身裸着,露出了精瘦的后背,下半身围着浴巾,回头看了一眼冲还站在水下的白靖昀挑了下眉:“要我帮你?”白靖昀摇了摇头,立马抬腿进了浴缸。 浴缸壁很凉,他哆哆嗦嗦地坐了进去,将小腿搭在边缘上,双腿紧合着。 陆尔风终于停止了清洁,走到了浴缸边,将双手搭在了白靖昀的膝盖上,对方的膝盖是冷的,皮包骨头,薄薄的一层皮下面的膝骨像是两块冰,可能是过于害怕,还发着抖,又或许是没冲热水,冻着了。 一掌覆在一个膝盖上,陆尔风用了些力气,将白靖昀的双腿慢慢地掰开,像是开蚌,里面即将见到的是散发着光泽的珍珠和软滑的嫩肉。 陆尔风的喉结微动,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白靖昀则仰着头,面上的羞红延伸到了脖颈,微微闭着眼,周身颤动着,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 他又惊又怕,感觉到他的腿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他不得不伸出手狠狠地捏住大腿的外侧。 陆尔风突然狠狠地打了他的手背,厉声说:“张开些。” 白靖昀被手背上的痛感一激,不知为何感觉下体像是一松,像是有一团火开始缓缓烧着,有些兴奋起来,可他的理智却在同欲望打架,刺痛着他的脑神经。 他将脸偏到一边,不愿去看埋首在他双腿之间的陆尔风,对方专注好奇的样子格外英俊。 手即将触碰的东西,仿佛一本百科全书——陆尔风如同一个勤勉的学者一般开始着手探究白靖昀的身体。 浴室暖黄的灯光铺洒在两人裸露的肌肤上,灯光并不透亮,白靖昀因为惊惧张开嘴呼吸着,他双眼闭着,任由着陆尔风将双腿掰到了最大。 陆尔风终于看清了白靖昀的逼。 他那另一张罪恶的口,不知道是紧张还是陆尔风的错觉,他感觉到逼就像是小嘴似的,当他靠近些,温热鼻息喷在白靖昀的大腿内侧,刺激得他的阴唇忍不住收缩着,仿佛阴唇也需要呼吸。 他伸出手将白靖昀残小的性器拨到一边,指尖触碰着两瓣阴唇,拨开,露出了细长秀气的阴蒂,他看清了他的阴道,合着的,仿佛某个还未有探索者入侵的密门。 白靖昀的逼如同浪潮似的将陆尔风彻底冲刷了一番,他勃起了,他竟然见到了女性的逼勃起了,陆尔风觉得自己着实无知。 陆尔风见到了,那便是白靖昀的逼,他看着白靖昀那副欲羞欲死的模样,恍惚中认定自己是这个密境的发现者,拥有者,开拓者。 他受蛊惑似的探指去搓揉着阴蒂,白靖昀抑制不住地从嗓子中挤出了一声喘,他发痒又发渴,双腿将赶紧合起来好生磨一磨他的逼,有淫水从洞中冒了出来,陆尔风便借着润滑,塞了两根手指入了那狭小的洞口。 热,吸得他好紧,这女人的性器此刻却生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 在陆尔风的玩弄和注视下,白靖昀却无法控制地半勃了,他的屌虽然残疾,可终究硬得起来。 他终于肯睁开眼看向把握着自己双膝的男人,陆尔风的两只眼从他的双腿间依依不舍地露了出来,狐狸似上翘的眼角,光是被他盯久了都会春心荡漾,春水肆流。 “啊….你的手,你快别弄了…快点进来……”白靖昀抖得更厉害了,他嫣红的眼角像是哭过,令人更加想欺负,逼着人去侵犯。 陆尔风觉得自己失了智,才会觉得白靖昀此刻像是最美的艺术品躺在自己的浴缸里,他的双臂软绵绵地撑在浴缸边缘上,手掌想要撑住,可惜却太滑,只能虚虚地搭着。 每当陆尔风将手指挤进去按压试探的时候,白靖昀都会随着他的节奏打着抖,他的双指间沾满了液体,都是陆尔风流出来的淫液,他就像是个饱满的蜜桃,稍稍一碰,皮就破了,流出甜美的汁水。 他没碰过女人,无师自通般得将白靖昀的腿掰得更开,一只手伺候着他的女穴,另一只手则搭上了他的兴趣,开始上下套弄着。 白靖昀一开始还咬着唇,当下则爽得痉挛,脚趾蜷缩着,没憋住呻吟出声:“啊…唔……啊啊!”陆尔风将手指从逼中拿了出来,他看着两指之间的液体又湿又粘,透明的,靠近些闻有些骚的味道。 他停下了给白靖昀撸管的动作,站起来一把将对方拉了起来,往洗手台上一扔。 白靖昀的肌肤直接被摁在了冰凉的大理石台上,冻得他猛地一颤,极力想起身,却被陆尔风掐住后脖又压死在台面上。 他的后洞大开。 陆尔风将浴巾解开,蓬勃火热的性器挨上了白靖昀的屁股,陆尔风看着那两瓣半圆白皙的屁股,一巴掌打了上去,瞬间就泛出了红,白靖昀压抑着“唔”了一声,眼底水光淋漓。 陆尔风抬手将白靖昀的胯骨握住抬高,对方的腰高高地抬了起来,臀部被迫翘着。 从背后看对方的女穴又是另一幅光景。 陆尔风对于他即将操的第一个逼野心勃勃,他从没碰过女人,一时却只想赶紧去操一操他的穴,那个不需要灌肠不需要清洁,就能接着人体润滑狠操进去的逼。 造人的神真的是过于英明。 “我来操你了。” 陆尔风俯下身贴着白靖昀的耳朵,哑着声音说。 第九章 10 他的阴茎终于寻到了白靖昀的逼,却不慌,只是将头慢慢地顶了一点进去,虽然刚才用两指探过,可陆的性器尺寸远大得多,刚埋入一半白靖昀已经开始簌簌冒着冷汗,喊疼,陆尔风不得不退出了些,再缓缓挺身进入。 太久没有人操过这个洞了,白靖昀也没有自慰过,骚痒难耐的时候也只是双腿夹紧借着衣裤摩擦止骚。 当陆尔风的性器彻彻底底地插进去的时候,白靖昀感觉到身子突然被填满了,他小口小口地喘着,渴望着对方的下一步操干。 太舒服了。 陆尔风轻咬住下唇,他的阴茎被湿热的软肉包裹着,紧且烫,像是被小口吮吸着,一缩一缩的逼像是替白靖昀说着话,快来操我,快来毁了我。 陆尔风舒服得立马就想射了,他极力按耐住,往女穴中又顶了顶,听见了身下人从嗓子里挤出“呜嗯”的媚叫。 陆尔风的腰开始挺动,他来回抽插猛撞着,上了瘾一般将白靖昀干得呻吟不止。 每撞一下,白靖昀的身子就忍不住往镜子前凑近几分,最后整张脸都要贴在镜子上了,又被陆尔风扶着腰一把又拉回自己的身底下操。 胯骨被紧紧地扣着,白靖昀被顶得快感连连袭来,脑袋发晕身体却浪得不行,压抑许久的欲望此刻都被发泄了出来,舒服得让他喘的声音都变细变甜腻了。 “舒服,好舒服,快….嗯……..”“爽吗?你真的是个骚货。” 陆尔风此刻的低笑落在白靖昀的耳朵里就像是春药似的,让他的欲火烧得更旺。 白靖昀喉咙中溢出支离破碎的音节,他带着哭腔喘着:“爽,我好….我好爽啊,嗯…受不了….我要……” “你要什么?”陆尔风又抬手给了白靖昀屁股一巴掌,他感觉到对方逼忽然一紧,自己的阴茎像是被猛地嗦了一口,激得他又差点泄出。 “我要…..要你操,再深,再深一点……”白靖昀声音颤抖着。 陆尔风抬手抚上了白靖昀的性器,真的好小,一掌包住绰绰有余,他挺得更深,一边疯狂大幅度地挺送着腰胯,一边上下撸动着。 两边的刺激令白靖昀脑袋浑噩,身子却像是过电一般难以自持地颤动着,苍白的肌肤绽放出情色的粉红。 “要不要,被我抱着操?”“嗯…唔嗯。” 白靖昀侧着脸趴在冰凉的石桌上,体温将石面暖和了一丁半点,他爽得呻吟着,“要,我要….啊啊!”陆尔风的性器短暂地离开了白靖昀的巢,将他一把拉了起来翻了个身,掐着他的双腿一把抱了起来。 白靖昀惊呼一声,双手顺势攀上了陆尔风的肩,感受到对方又埋进了他的体内,疯野狂热地冲撞着,像是要把他操成一滩烂泥。 两颗粉嫩的肉粒被陆尔风捏在手里搓揉着,他狠狠地一抓,引得白靖昀湿得厉害,淫水都快要溢了出来,潮吹了。 淫糜的水声啪啪四起,陆尔风加快了速度,整根埋入,整根抽出,他咬住白靖昀圆润的肩,从锁骨咬到喉结,留下一串淡粉色的印。 “我要射了。” 陆尔风含住了白靖昀的耳垂,温热的鼻息喷入了对方的耳孔,他刻意压低的声音性感极了,灵巧的舌头舔舐着对方的耳廓。 “啊啊啊…快,快射给….我。” “你真的是……”陆尔风低笑着,狠狠地挺身操了十多下之后,射在了白靖昀的逼里。 怀里搂着的白瘦男人浑身颤动了几下,白靖昀将额头搁在陆尔风肩膀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缺氧过久,他的脑子昏昏沉沉,像是被操晕了干傻了,累得要命。 他觉得头顶之上的灯是如此的烫,而屁股之下膈着他的大理石是如此的凉。 在一火一冰之中徘徊着,陆尔风的怀是如此的温和,白靖昀忽然好想只将被他搂着的这一部分留下来,剩下部分截去扔掉。 他无助地蜷缩在男人的怀中,依靠在他的肩上,被操完的身体依旧呈现出勾人的诱惑。 陆尔风的性器还留在白靖昀的逼里,精液将巢灌得满满的,他又硬了。 “再来一次吗?宝贝。” 陆尔风亲了怀中人一下,结果发现对方的呼吸趋近均匀。 白靖昀睡着了。 陆尔风只得从他的身体里慢慢退了出去,后来他才发现自己没戴套,直接内射了。 他心中暗呼了一声“操”,一把抱起白靖昀放在花洒下给他做清洁。 第一次前戏潦草,第一次操逼做爱,第一次无套内射。 陆尔风许是疯了。 第十章 11 次日醒得很早,陆尔风食髓知味,又压着白靖昀操了一次。 他玩点小情趣,给白靖昀带上眼罩,在剧烈的晃动冲撞中,白靖昀从滑露的缝隙中窥见了一丝光。 他的双腿被折在陆尔风的胸前,早晨没怎么摸,下身的女穴却依旧滑软,陆尔风没费多少力气就进去了。 他还没睡醒,迷迷糊糊之间是被陆尔风干醒的。 白靖昀在缝隙间看到陆尔风将自己圈在怀中,下身如公狗一般挺腰插入抽出。 《白色垃圾》TXT全集下载_3 接着他看见陆尔风慢慢直起了身子,从床头拿起了手机……陆尔风驰骋情场多年,活好得被他上过都能赞不绝口。 白靖昀被操得身入云端,爽得视线涣散,香汗淋漓,他的喘息又细又甜,欲望刺激着他从唇齿爽到脚尖。 等白靖昀射出不久后,陆尔风也随着射了出来,精液喷在了对方微微鼓动的肚皮上。 白靖昀仰躺在床上喘了一会,才翻身下床去洗澡,等他清洗完事出来之后,才想起来方才手机的事情。 白靖昀的身上穿着陆尔风的衣服,周身带着的热气从浴室中赤着脚走了出来,一双清亮的眸子雾蒙蒙地看向陆尔风。 陆尔风觉得自己又硬了,简直是一点都招架不住,起身伸手一把将白靖昀搂紧入怀中,细窄的腰线,白腻的肌肤,他像是着了魔似的将手探进了对方的T恤里。 白靖昀看着对方,咬了咬下唇说道:“刚才你拿手机,是在偷拍我吗?”“没啊。” 陆尔风抚摸着白靖昀消瘦突出的蝴蝶骨,否认道,“我刚才回消息呢。” 谁做爱到一半会拿起手机回消息?白靖昀心里怕极了,他认定陆尔风骗了他。 对方大概拍了他的裸照,或者是性爱视频,又或许在昨夜他被操晕熟睡之后,连他下体的照片都拍了。 陆尔风会大肆宣扬着自己的秘密吗,会将这些肮脏的图片传到色情网站上面吗?白靖昀回忆起两人方才的姿势,他的脸是如此清晰地暴露在白靖昀的眼前,他的双手被捆紧,举过头顶绑在床头。 要是这样,全完了,他的样子将会如此清晰地暴露在屏幕上,全世界的男人都要知道他是个双性人。 白靖昀心中浮起的恐惧如同一只无形的手将他扼住了,全世界的人表面上衣冠楚楚,实际都听着他的呻吟自慰撸管,对着他的女穴射精,他要崩溃了。 “方才把你干得腿都软了,你被蒙着眼还能看见我拿手机啊?”陆尔风微微昂着下巴,冲白靖昀笑,“下次得把你翻过来操。” “你删了,好不好,你删了。” 白靖昀哀求道。 陆尔风将手松开了些,说:“我没录。” 白靖昀丝毫不信,看着他问:“那让我看看你手机行吗?”一听白靖昀还想查他的手机,陆尔风就没什么好脾气:“我说我没录肯定就是没录,非要查我,凭什么?难道你是我男朋友?”白靖昀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他听见陆尔风继续嘲讽道:“哦就算是,你也不能算是个‘男朋友’的啊,至少男的不会有,逼?阴道,对不对?”白靖昀凄惨地在心中冷笑着,对方拔吊无情的模样在他的眼里变得丑恶扭曲,仿佛刚才在他的洞里爽得欲生欲死的人不是陆尔风一般。 他看向陆尔风身后的花瓶,白瓷的,倘若冲过去将花瓶打翻在地,接着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片往陆尔风的脖子上割去,血肯定喷白靖昀一脸,那才叫痛快。 陆尔风看不穿白靖昀心中发酵的恶毒想法,他知道自己混蛋,从小娇生惯养的,除了在情场在床上,没哄过人,多少人能被他的一张嘴给气死。 他如哄似的语气和白靖昀说道:“我没拍你,也没录你小视频,我这人一向坦诚,做了肯定就是做了,你要是担心也不必担心到我头上来,我没这个恶心癖好。” 接着陆尔风便将手从白靖昀的细腰上撤了下来,进入了衣帽间里面,开始穿上衬衫带上手表装饰着自己。 他的身子从偌大的衣帽间里探出,甩给了白靖昀一条运动休闲裤,说:“今晚下班后别跑,在店里等我。” 白靖昀接住了,他拿着毛巾擦干了腿上的水珠,套上运动裤的时候又听见了陆尔风吩咐道:“还有,留个号码。” 他没理,穿好之后就走入客厅拾起了昨夜被陆尔风随手扔在鞋架上的背包。 明明洗得那么干净的一个包,白靖昀却担心将陆尔风乱七八糟的鞋架给弄脏了。 白靖昀盯着凌乱的鞋架看了半晌,怎么看怎么刺眼,接着将背包往背上一扔,开始动手整理鞋架。 陆尔风穿戴完毕出了卧室,引入眼帘的便是陆尔风正在半弯着腰帮自己理鞋子,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忍着笑意过去将白靖昀的背一拍,说:“别弄了,下午阿姨过来,别抢人家活。” 白靖昀沉默着将鞋子放下了,接着掏出手机低头查看着从陆尔风公寓去4S店的路线。 陆尔风不允许白靖昀看自己的手机,却忍不住往他的手机屏幕上瞄,看到了对方正开着地图呢,不知为何气就涌上来了,声音提高了些说:“你现在就要走?不吃早饭了吗?”白靖昀转头看着他,疑惑着自己还吃什么早饭,做公交转地铁到4S店需要四十多分钟,现在已经八点半了,哪还顾得上肚子啊。 虽然昨夜旖旎,他仍然有些怕陆尔风,赶紧解释道:“我九点就得打卡,吃早饭估计是来不及了,下次下次。” 陆尔风其实是自己心里过意不去,曾经睡过的小情人醒来之后都几万几万地送着礼物哄开心,车,首饰,钱都当草纸似的花。 而把白靖昀操了,对方连个早餐都没法和自己吃,陆尔风觉得不合适。 他看了眼表,说:“我送你去。” “不用……”“别磨蹭,我开车十多分钟就到了,你坐地铁肯定来不及。” 陆尔风开了门。 比起和陆尔风多呆一会的痛苦,白靖昀更不想迟到扣钱,只得一声不吭地跟在对方的身后坐上了车。 12 难得早起,陆尔风却觉得神清气爽,从未觉得S市的早晨如此美好过。 而白靖昀却蔫蔫的,平时他上班就是这个状态,昨夜和清晨被干了那么多次,心神俱疲,今早更提不起精神了,在副驾驶位上瘫着。 开了一会,陆尔风便将车停在了路边下车买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上车后直接扔进了白靖昀的怀里。 他说:“今早时间紧,先凑合着吃,晚上带你吃好的。” “不用了,我晚上还要值班。” 刚出笼的包子还烫着手,白靖昀一会拿起来一会搁腿上,等稍微凉了些便放到嘴边吹了吹,一边吃一边渴求着陆尔风送完自己就把他给忘了,晚上别再来找他。 “那可不行,你身上还穿着我衣服呢,你不还我衣服怎么办?”陆尔风乐道。 白靖昀现在就想把衣服脱下来换上自己昨天那一身臭汗的工作衫,到了4S店前面的公交车站台,白靖昀对陆尔风说了声停下,他自己可以走一段路,不远。 陆尔风打趣道:“怎么着?避嫌啊。” 白靖昀装作没听见似的下了车,接着弯腰低头透过降下来的车窗看向陆尔风,冷淡地道谢:“谢谢您,陆总。” “哈哈陆总,难听死了。” 陆尔风咧着一嘴白牙,这称呼太俗气了,好像他是肥头大耳的金主似的。 陆尔风还没和白靖昀多说几句,对方转身便走远了,他盯着白靖昀背着包快步离去的背影,心底忽然有些空,手指不由自主地敲打着方向盘,仿佛和此人很早之前就相识。 一直等到白靖昀从自己视野中消失了之后才将车开走,陆尔风觉得自己像是个不放心的家长,非得要看着孩子走进校园之后才能放得下心。 陆尔风到公司的时候才刚刚九点出头,这一个月以来头一次来这么早,很多员工对于陆尔风的印象也只是个模糊的轮廓,口言相传已经将他魔化成了多种模样,只知道新来的总经理只是个挂个名号的太子,平日里都鲜少来公司办公。 等秘书抵达工位的时候,陆尔风已经坐在办公室里面准备开会的资料了,秘书推开门的时候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离定好的开会还有一个多小时,秘书将昨夜整理的市场资料给陆尔风放在了办公桌上,正准备离开,忽然听见对方叫住她:“你去帮我买个东西。” 秘书转身,听着陆尔风正看着手里的资料,头也没抬,继续说:“挑个裙子,吊带,过膝,按照你的尺寸,开完会中午Myris买吧。” 秘书顿了一下,没想到新来的太子爷这么快就对自己产生的兴趣,刚想欲擒故纵一番,却见陆尔风忽而抬起了头,视线迅速掠过她的头身,接着说:“不,比你高些,买大一码吧。” “好的。” 秘书迅速整理了表情,点了点头后,离开了办公室。 陆尔风翻到最后一页后合上了资料,他揉了揉自己的山根,唇边忽然翘起一丝匪夷所思的笑,好似白日春梦,不知在意淫着什么。 第十一章 13 今日大晴,白靖昀被人请了午饭。 平时的他都会装着前一夜弄好的饭菜,中午再食堂的微波炉里热一圈,然后坐在铺子里吃掉。 而那日能被人请一餐,都要归功于上一周白靖昀跑单的那几天,洗车铺招进了一个新人,女孩,大学生模样,中长发,马尾扎得低低的,薄薄的刘海覆在饱满的额头上。 女孩话不多行动却干练,她和白靖昀不熟,没说过几句话。 白靖昀只知道她姓林,在老家的洗车店待过一段时间,给她爹打下手。 还有,4s店里的销售张经理,看上她了。 洗车铺只有白靖昀和小林两人。 临近正午,白靖昀正收拾着店里,突然看见张经理走了进来,他抬头刚准备打个招呼,却发现人家根本没把视线放到他的身上,直接往小林的身边走去了。 张经理往小林身边一站,领导似的语气:“小林啊,现在学校开学了吗?”林正低头擦着轮胎,也没抬眼看对方,冷冷地答:“还没,下个月才开,学校开学迟。” 张经理拉长声音噢了一声,动作夸张地拿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接着说:“快中午了,我请你吃饭吧,我刚才逛了食堂,没什么好菜,咱们出去吃。” “不用了,张经理,我不饿。” 林刚说完,张经理脸就垮下来了,对方多不给自己面子。 可他又不好意思死缠烂打,正好看见了旁边正搬轮胎的白靖昀,招呼道,“嘿小白,快别搬了,中午咱们一起吃饭去吧,你俩来店里挺久了我都没和你们吃过饭,走走走。” 白靖昀自然不敢拒绝,他看了看小林,见对方也没有什么反应,于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将轮胎放到一边,去洗手池洗干净了手,跟在两人身后一起去吃饭了。 三人到了马路对面的一家小土菜馆,张经理勾了五六个菜,还点了白酒,吓得白靖昀赶忙开口劝,说下午还得上班,喝酒不合适,可对方却不在意,将白靖昀的肩强按到座位上。 酒上来后,张经理给每个人都倒了半杯,还没等白靖昀的嘴挨着杯沿,张经理就先仰头干了一杯,白靖昀也不好意思让领导干喝,只得一杯一杯陪着。 当张经理倒上第三杯的时候,林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对方那副醉态微显的眼神总是往她的脸上瞄,令她如坐针毡。 小林搁下了筷子,拿起了手里的酒杯,刚要喝下去的时候,白靖昀却将她的手腕轻轻一摁,转脸对张经理笑着说:“经理,这一桌子才还没动呢,酒别喝那么急,慢点慢点。” 张经理一拍桌子,将白靖昀面前的空杯倒满,醉意混着怒意,和流氓似的,说:“白靖昀你有本事,那么能喝,来,咱俩再喝一轮。” “张经理,您吃菜,吃菜。” 白靖昀往对方的碗里夹菜。 对方却不搭理他,筷子将杯子敲得叮当响,说:“你把这杯喝了,咱中午就结束,吃饭,不然就是我不给我老张面子。” “张经理。” 小林也跟在旁边劝,好声道,“白哥这杯喝下去下午肯定没法洗车了,旷工是要罚钱的。” “到底我是经理还是你是经理啊?”小林直接将白靖昀手里的杯子给抢了过去,倒进自己的杯子里,看着张经理说:“那我喝一半,我们就回去上班,行吗?”经理笑:“行,你喝。” “小林,你别喝了。” 白靖昀又劝。 林刚将杯子挨着嘴,经理的电话突然就响了,原来是副店长中午办事回来之后,发现铺里没人看店,气得给白靖昀打电话。 白靖昀的手机锁在柜子里,没打通。 于是他又给张经理打,一听到对方正带着两个学徒在外面喝酒,气得把对方劈头盖脸骂了一通,饭也不必吃了,现在就得赶回去继续干活。 白靖昀菜没吃几口,腹中空有三两白酒晃悠着,正午烈日当头,灼烧着他的面部,让他觉得有些恶心反胃。 两人回到洗车店后,副店长正在气头上,又将白靖昀连爹带娘地骂了一顿,说店里以后中午再没人看着,他就可以滚蛋了。 白靖昀低头连连道歉,林也在旁边跟着说对不起。 被训完之后,白靖昀去冲了个脸,水哗啦啦地往脸上拍,他酒量差,从前没怎么喝过酒,胃中翻江倒海的。 他的双眼被水糊着,刚抬手准备用胳膊糊一把脸,突然面上就被扔了一条毛巾。 林玲轻声说:“谢谢你。” 下午洗车的人不多,白靖昀又干着收拾登记零配件的活,林在他旁边擦着轮胎,有一句每一句和他搭着话。 两个话不多还认生的人聊起天来略显费劲,你一问我一答,完了就是沉默,白靖昀得知对方叫林玲,本市读二本,还有一年就毕业了。 他问:“那你专业是什么?”林玲答:“金融。” 白靖昀一顿,刚想转过头和对方说,自己曾经也是学金融的,可又担心对方见自己现在落魄得成了一个洗车工,误了金融生的名声,只得朝她笑了笑:“好好学啊。” 林玲叹了口气:“学校不太好,学不到什么东西的。” “可以考研的,人还是要多学习。” 白靖昀也不知道自己这副长辈说教的口气从哪来的,明明也没比别人大多少。 林玲却乖巧地说了声嗯,接着抬头看他:“白哥,今晚你还要值夜班吗?”白靖昀摇了摇头,见对方的神情一喜,听着林玲说:“中午没吃好,等下班后,我晚上请你吃饭吧。” “我没什么钱,也不请你吃特别好的了,你也别拒绝我。” 白靖昀张口刚要拒绝,被对方这句话给噎住了,只好闭上了嘴。 林玲朝他笑了笑,白靖昀看着她唇边浅浅的梨涡,突然想到了今晚陆尔风还要来接自己,顿时浑身难受起来,手中的笔都想撅断。 当他刚张口要说自己晚上还有事的时候,副店长突然走过来喊林玲打泡沫去了,接着他看向白靖昀说:“你柜子里的手机是不是没静音啊,电话响个不停,吵死了,你赶紧去关机一下。” 白靖昀将手机从柜中拿了出来,屏幕上亮起一串陌生的未接号码,还有留言,对方说,晚上有会议,明早还要出差,没法接他过夜了。 看到这一行字,白靖昀了然对方是陆尔风,他心底雀跃欢呼着,喜悦都溢出了他的嘴角,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人现在的关系暧昧得很,不然为何陆尔风干什么都要和他通报一声。 他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立刻给对方回复了一个“好的。” 将手机调成静音后,白靖昀刚准备扔回柜子里,没想到对方秒回了信息:“把我的号码存起来,晚上六点我秘书会去店里给你送样东西,你好好留着,等我出差回来再拆。” 白靖昀又回了个嗯,接着将手机塞进了包里,砰得一声关上了柜门。 14 冰凉的清水滋在漆黑的车身上,水光四溅,水珠乱蹦,将车冲过一遍再放到自动洗车机后,白靖昀开始在电脑上给客人开电子发票。 等自动洗车完事,再拿毯刷毛巾将车身给擦一遍,最后检查车的内部,客人就可以放心地开走了。 白靖昀整个下午的心情都好透了,他一想到今晚见不到陆尔风那张脸,浑身充满了干劲,动作麻利不少。 林玲正在旁边给另外一辆车打泡沫,她半垂着头,发梢贴在脖子上,出了汗,不少粘在了后颈上。 白靖昀看向她的时候,西晒的日光正给她勾了一个金边,在光影交错瞬时,少女的美便被光笔勾勒而出。 她清纯不欲的曲线仿佛天生就拥有了美感。 白靖昀看得有些痴了,他看着女孩的剪影,只是感受到美,却没有产生任何欲望。 在此刻夏阳西落的傍晚,他看着她,感觉到自己下体的那个女性器官仿佛找到了知音,随着骄阳的炎炎在他的脑中燃烧着,提醒着他,暗示着他,他也该和她同样。 白靖昀困惑了,他脑中油然而生的念头古怪:为什么他不能成为一个男人,去爱去占有这样的女孩。 又或者,为什么他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女孩。 文献中说,只有真正的女性器官才算是人类发育完全的形态,男性的阴茎是野蛮的象征,而白靖昀的双性算什么呢?林玲将泡沫打完后,正要起身叫白靖昀过来冲洗,忽然转头对上了一双正望向自己的眼睛,吓得对方仓皇之中移开了。 她发愣了会,喊了声:“白哥,你来洗吧。” 白靖昀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嗯嗯答应着,不敢抬头再看向对方。 他觉得自己不配坦然地看着她,他不男不女的,刚才盯着女孩看半天,真像个变态。 当指针快要指向六点的时候,一辆车停在了洗车铺门口,一位飒然的年轻女人降下车窗,问:“白靖昀先生在里面吗?” 林玲转头冲铺子里面喊:“白哥白哥!”白靖昀匆匆忙忙跑了过来,秘书没下车,直接伸出手将墨黑的袋子递了过去,说:“陆总出差了,他和你说了吧?” “嗯说了。” 陆尔风点点头,又说了一声“辛苦了”。 秘书带着墨镜,将白靖昀快速地打量了一番,颇为诧异,她是真的没想到陆尔风要买的东西竟然是要赠给眼前这位白瘦的洗车工,顿时对自家老板的性癖无语至极。 “那你忙吧,我走了。” 秘书朝白靖昀摆了摆手,将车窗升了上去后,很快驾车离开了铺子。 白靖昀拎着个奢侈品袋子有些无所适从,他手里还带着工作手套,怕把袋子的表面给弄脏了,赶紧走到柜边将陆尔风送的东西塞了进去。 林玲蹲在洗了一半的车旁看着白靖昀,没有说话。 待到七点钟两人下班后,白靖昀在更衣间脱下一身汗透了的工作服,换上陆尔风早晨扔给他的干净衣服,准备晚上回到出租屋后把衣服给他洗干净后,再叠得整整齐齐送回去。 白靖昀背着包走出洗车铺,拉下卷门弄好锁后,看见林玲已经站在马路边等着他了。 林玲也换上了T恤短裤,将头发散了下来,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刘海,冲白靖昀笑着说:“你想去我家里吃饭吗?” 第十二章 15 “不合适吧。” 白靖昀礼貌拒绝道。 哪有去女孩子家蹭饭的道理,多不方便。 “其实也不算是我家,朋友的房子借我住。” 林玲连忙解释着,说,“因为我挺会做菜的,就想让白哥你尝尝,那我们去我学校旁边吃吧,正好离店也不远,吃完饭之后我还得去学校找助教复印点资料。” 白靖昀跟在林玲身旁走着,问道:“你们放假还能进学校啊?” “嗯,门卫认识我,我之前帮他干过一个学期登记快递的活。” 白靖昀笑:“我之前还送过快递呢。” 林玲转目看着白靖昀那张干净的脸,温和的眉眼,也随着笑了笑,她的学校确实不远,离店走过三个街区就到了。 她轻车熟路地带着白靖昀穿过一条又一条巷子,插小路不过二十多分钟,两人在学校门口每人吃了一碗面。 林玲给白靖昀点了不少浇头,说他瘦,要多吃。 白靖昀听着有些不好意思,又从隔壁炒了两盘小菜,两人坐在露天的摊子上呼哧呼哧地吃着。 夏日的傍晚尤其得漫长,天黑得缓慢,昼夜交替之时天空浮现出醉人的艳色。 白靖昀搁下筷子后从胸腔中冒出一串嗝,胸脯直抽直抽的,看得林玲直乐,赶紧给他倒了杯水。 两人吃完后,白靖昀陪着林玲走到她校门口,看见她和门卫打了个招呼后回头看着他,问:“想不想进我学校逛逛,里面很漂亮的。” 白靖昀还没止住嗝,伸着脖子探头看了几眼,S市一向注重绿化与教育,虽然还站在门口就能见内景色相当。 他又多看了两眼,还没答应着,林玲就将他的胳膊一拽,说:“进去陪我打印吧,很快的。” 他点了点头,跟着她进了学校。 “我们新来的计量经济学助教挺好的,找他打印资料能免费。” 林玲脚步轻快,转目笑眯眯地看着白靖昀,“你有什么想要打印的东西吗?”白靖昀说了声:“没有。” 他手里还拎着个不小的纸袋,一时拎着感觉不重,一直拎在手里难免胳膊疼,白靖昀心中恼着陆尔风,腹诽着他真的是吃饱了撑着,操了自己还给嫖资,也不给钱非要给个麻烦,巴不得马上把东西扔路边。 他有这心没这胆,换了只手拿着袋子,到了办公室门口,白靖昀一下扯住了林玲,问:“我能跟着你一起进去吗?”林玲毫不在意,她笑:“当然啦,想进就进,我们助教人很好的。” 白靖昀看着从门缝中露出来的白光,走在他前方的林玲先推开了门,他太久没有走进过学堂教室,对于从中漏出的纸墨味感到一丝生疏。 他贪恋地嗅着,当林玲从他的视线消失,走到打印机电脑旁的时候,他的视线中便只剩下眼前穿着深灰色衬衫的背影,男人背对着门,正坐在电脑前敲打着键盘,整理课件。 看到林玲走进来之后,男人侧颜朝她微微一笑,斯文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细细的银边,看向对方打了个招呼:“林玲,资料给你拷过去了,赶紧打印完我就要下班了。” “好的好的,谢谢景老师。” 林玲赶紧登上电脑账号。 白靖昀看清男人的侧脸后,惊得手中的袋子啪得一声掉到了地上,他迟疑着轻声唤:“景遥?”年轻的男人闻声回头,注意到了推门而入的他,神情一顿后,立刻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向白靖昀快步走去,他面色恍然,伸手拉住对方的胳膊,说道:“靖昀?白靖昀?”林玲手里正拿着刚打印出来的一沓热腾腾的资料,转目看到正在对视僵持着的两人。 景遥深邃的眸子中印着白靖昀的面庞,面上浮现出的惊讶渐渐褪去,喜悦升上眉梢,再望向白靖昀,脸上只有惊慌神色。 白靖昀心如擂鼓,都要被吓死了。 他曾预想过如果再次见到眼前人的时候,自己该是什么表情——那个强奸了自己,逼迫着自己成为他的“女朋友”,最后不欢而散,害得自己肄业的男人,呸,畜生,而他曾是畜生的恋人。 三年未见,他披着一张善人皮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衣冠楚楚地坐在高等学院的办公室里,成了学生口中的“好助教”。 而白靖昀面色惨白,不合时宜地穿着一身廉价的衣服,明明一身傲骨,却自惭形秽。 16 “我先走了,林玲。” 白靖昀终于开了口,转目不再看景遥,将胳膊从对方的手中轻轻抽了出来。 林玲“哎呀”了一声,赶忙说:“等等,我这还没打完,哎,白哥,你,哎哎哎,景老师,你俩……”白靖昀转身就出了办公室,景遥也紧跟着他走了出去,走廊上又一把拉住白靖昀的手臂,对方一愣,奋力甩了一下,却被景遥一把拽进了怀里。 他紧紧拥着他,又像是要勒死他,用他有理的小臂和滚烫的胸膛。 景遥说:“真的太久没见你,太好了太好了。” 他又说:“你真的是和当年一样白,都没晒黑过。” 白靖昀闻着景遥身上淡淡的乌木香,对方换了香水,从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了沉稳成熟的青年。 他不安地在景遥的怀里挣扎着,咬着牙低吼说:“松手。” “靖昀,你别。” “白靖昀,我是景遥,你认得我啊!”景遥将白靖昀的双臂锢住,强迫他抬眼看向他。 “景老师。” 林玲出现在了门旁,唤了一声,诧异地看着两人,“你们怎么了?”因为景遥的背对着林玲,所以她并没有看见白靖昀正被对方紧紧抱在怀中,可白靖昀却羞赧至极,他停止了挣扎,小声地恳求着:“你松松手,有外人。” 景遥松了手,用手背推了一下往下滑落的镜框,回头对林玲说:“没事,你打印完了吗?”“嗯。” 林玲抱着手里的资料走了过去,视线在两人之间穿梭着,点了点头,又小心翼翼地看向撇着脸看着墙面的白靖昀,问:“白哥,你和景老师,认识?”白靖昀淡淡地回了句:“同学,大学同学。” 林玲一愣,她没想过白靖昀还上过大学,景遥看上去比白靖昀文雅斯文太多。 不知是否是白靖昀这张皮相的原因,总是透露出一股子青涩,像是没成熟的苹果似的,看着色泽诱人,咬下却口齿生酸。 两人简直天差地别,谁知竟能有过交集。 林玲看着白靖昀对景遥那副恨不得退避三舍的模样,仿佛景遥是个讨债鬼索命郎,要寻白靖昀的仇。 “对,大学同学。” 景遥接过白靖昀的话,朝林玲笑了笑,“我是他学长,提前毕业之后就出国了。” 林玲哦了一声,觉得此刻有点尴尬,于是将怀里的资料往包里一放,打了声招呼道:“那景老师,我和白哥先走了。” “等等。” 景遥将白靖昀的手一拉,说,“我好久没和靖昀见面了,让我和他说几句话可以吗?”林玲看了看白靖昀,又看了看景遥,左右为难。 白靖昀想走,可他一想到林玲还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之后可能还要在景遥手底下搞学术,自己也不能任性,于是叹了口气,对林玲说:“你先走吧,别回家太晚,我认得校园里的路,一会我自己回去。” “好吧,白哥,明天店里见。” 林玲有些不放心地走了。 临到楼梯口还回头望几眼两人,心中寻思着也没有什么不妥,可能是自己多心了,于是很快出了楼。 白靖昀依旧垂着眼帘不声不吭,两人的呼吸交织缠绵着,景遥先开了口,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这三年你去哪了?你的成绩完全会被保研,为什么从来没有回过我的短信?”白靖昀抬眼看他,有些莫名其妙的,明明该责问的是自己吧,他算站在何等立场,仿佛是他害对方受了情伤。 他冷冷地说:“我换号码了。” “为什么?”景遥皱眉。 “我没从A大毕业。” 白靖昀眼角泛着红,恨恨地抬眼看着景遥说,“你出国之后我就被开了,他们骗了你,也骗了我。” 景遥愣住了,他慢慢松开了紧握着白靖昀的手,说:“那你,重新参加高考了吗?”“重新参加高考,景遥你是逗我吗?”白靖昀退了两步,冷笑着,“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精力有钱能够重头再来。” “都是你害得我。” 这句话从白靖昀的口中吐出,引得景遥的脑袋问问作响。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啊靖昀。” 景遥抬臂想要再次拉去白靖昀的手,发着抖“我问过家里人,他们说你很好,只是不想和我联系,他们承诺了给你保研,我信了。” “这三年我在美国,每次我要回国,家里总是用海外的生意把我绊住。 《白色垃圾》TXT全集下载_4 我心里存着侥幸,想着你一切都好,还有新的爱你的人,你还能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 或者等我毕业回来之后,你还能在A大等着我,还会对我说,你想要读博。” “别说了。” 白靖昀面无表情,“和我说这些干什么?卖惨吗?”“靖昀你先冷静一下。” 景遥摘下眼镜,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白靖昀偏着头看着墙面。 他知道景遥要哭了。 从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景遥就喜欢哭,眼泪啪嗒啪嗒掉在白靖昀小坑似的颈窝里,都能聚一汪水。 当时,白靖昀平躺着眯着眼,他才被操过,下体痛,心情不好,被景遥的又啃又咬烦得要死,狠了心凶了他几句,对方却落了泪。 白靖昀曾经觉得这是鳄鱼的眼泪,虚伪至极。 可每次景遥抱着他,操着他,哄着他,求着他,流泪的时候,白靖昀浮在心头的只有密密麻麻的疼。 是不是自己做错了?每次一边恶心着对方,一边责问着自己,到底是不是自己过于冷情,才没有感觉到对方的一丝好。 现在白靖昀刻意不愿去看景遥,他怕他有湿了眼,怕自己又习惯似的将对方的背抚一抚,说,没事了。 景遥哑着声音说:“刚才林玲说,店里,你现在在工作?”“嗯,洗车。” 景遥顿了一下,继续说:“你外婆呢?”“去世了,心脏病,前年的事了。” “……节哀,你外婆人很好。” 白靖昀缓缓地转过脸,他吸了一下鼻子,半仰着头缓了一会,淡淡地说:“冬至烧两捆纸给她,我带过你回家,外婆记得你。” 景遥嗯了一声,思绪忽然回到将近四年前的某个中秋,他跟着白靖昀坐上火车转了大巴,最后坐了十多分钟渡船,终于到了白靖昀的外婆家。 一位佝偻着背的老人正在池塘边喂鸭,白靖昀平日里话不多,却和景遥多说了几句。 他说,外婆闲不住,把门前的池塘给围了网栏,养了鸭子。 他劝也劝不动,只能任由着外婆。 接着白靖昀看着老人喂好了鸭,一步一步缓慢蹒跚着离开了泥泞的池塘边,踏上了石阶,才高声用方言喊了一句“外婆!”。 老人抬头看到了他,满面的慈祥和善。 白靖昀向外婆介绍身旁拎着东西的景遥,说:“这是我学长,景遥。” “你好,你好哇。” 外婆冲他笑着,接着数落道,“怎么来我们家还带东西啊,快拿回去拿回去。” 很多时候记起来却再也回不过去。 景遥望向眼前多年不见,被自己困于生活水火之中的白靖昀,心如刀割似的,难以再说出任何一句话。 第十三 章 17陆尔风刚从酒桌上下来,吃得多喝得少,酒桌上还有其他高管顶着,他这个太子爷当得舒坦。 微醺着被送回酒店,他冲了个澡,毛巾往头上一盖就出了浴室,一看手机已经快十点了,白靖昀两天没联系过他了,像是不记得他这个人似的。 他不满地哼了一声,按下白靖昀的号码拨了过去。 对方没接,接着又给他发短信,一条接一条的,轰炸似的,从前倒没见过他还有粘人的潜质。 电话响起的时候,白靖昀正在厕所里搓衣服,听到手机铃声不断,只得接起。 他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手里忙着搓前几天陆尔风借他穿的T恤,说了声“喂?”陆尔风听见了白靖昀的声音,难得对方接电话,高兴之余还有些不满,张口道:“你干嘛呢?怎么打那么多电话都不接。” “我洗衣服,你有什么事吗?” “洗衣服直接扔洗衣机里不就行了吗?”白靖昀看了眼破烂似的公用洗衣机,淡淡地解释道:“洗衣机坏了。” “噢,你在家呢?”陆尔风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往沙发上一靠,“今晚没出去乱逛吧。” 白靖昀觉得陆尔风真的是闲出病来,脑子有问题,总是没话找话,对自己问这些没有用的,像是养了条狗,出门久了还担心狗想往外面野。 白靖昀说:“你要是没事我挂了。” “哎等等,秘书把衣服给你了吗?”陆尔风还没来得及咽下酒,喊住他。 “什么衣服?”白靖昀的腿蹲得有些发麻,换了个姿势起来了些,突然想起来前几天拿在手里的那个袋子。 靠,当时见到景遥的时候丢他办公室了,自己走得匆忙也忘了拿,就这样落下了。 他赶紧清了清嗓子,佯装镇定说:“哦那个盒子,给了给了。” “那就好,你想视频吗?我看着你拆开。” 陆尔风低笑着,屏幕贴着白靖昀耳朵如此得近,就好像是陆尔风贴在白靖昀耳边哑声调情一般。 白靖昀说:“等你回来一起拆吧,不是说好了吗?”他生怕陆尔风强硬地要求他现在拆开,要是对方得知自己把送自己的袋子丢进了前男友的办公室里,估计他被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陆尔风性格看上去就像是会折磨人的类型,皮笑肉不笑的,被他吞了,骨头都不会吐出一根。 白靖昀又补了句:“你喝酒了吗?”“喝了点。” 难得白靖昀主动关心他,陆尔风满意极了,撒娇似的装醉哼了两声,被酒润过的嗓子低沉温柔,说,“我明天回来。” “那你今天早点休息,我洗完衣服也要睡了。” “好啊宝贝,想挂着电话睡觉吗?”“不,我晾衣服了,晚安。” 陆尔风一乐,顺着对方说了句:“晚安。” 白靖昀龇牙咧嘴搬动着自己麻痛的双脚,将衣服拧干之后挂在了晾衣杆上,刚准备从肩膀间取下手机的时候,没想到手中太滑,一下子没拿稳,啪得一声,掉进了装满水的洗衣盆里了。 白靖昀吓了一跳,赶紧弯下腰把手机捞了出来,用衣服可劲得擦干净。 这手机都用了好多年,机型不防水,被这样一泡立刻就黑屏了。 水盆也顾不上,白靖昀立刻跑到房间里用干毛巾裹住,翻了半天没找到家里有烘干的机器,只好去隔壁敲门借了一个吹风机,呼呼呼地吹着,倒腾了半个多小时,手机终于给脸,开了机。 他望着亮起的屏幕,松了一口气,宝贝似的又擦了擦,定了闹铃还了吹风机后,往床上一倒,很快进入梦乡。 18 次日上午,白靖昀是被窗帘中透过的日光晒醒的,他被刺的眼睛挣不开,心中却大呼不好,睡过头了。 闹铃没响,手机彻底坏了,一觉睡到十点,白靖昀一路疯赶到店里已经十一点多,副店长将他骂得狗血淋头,指指点点,说就他这个样子,昨天喝酒今天迟到,明天可以不用来了。 白靖昀知道对方说的是气话,低着头认着错,又说了几句好话。 现在4S店正缺人手,他走了没人补空档,副店长象征性地罚了他两百,都是做戏给其他人看,下班后又塞进他柜里了,摆摆手让他赶紧去干活。 林玲正在擦车,看到白靖昀后热情地打了个招呼,白靖昀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拿起了一个新的刷车巾,说:“我来吧,你去帮忙把水枪调一下压就行。” “白哥。” 林玲有些担心地看着他,说,“前天你和景老师没事吧。” “没事,我俩就是好久没见了,有些矛盾。” 白靖昀手脚麻利,擦了一遍车身,正要打泡沫,忽然想起来什么,压低了声音看向林玲,“你能不能把景老师的电话给我一下,前天走得太急,东西落他那里了。” 林玲一拍大腿:“哦对,你手里的那个袋子吧,昨天景老师还发微信问我,是不是我的东西。” “对,他没扔吧?”“没扔没扔,肯定还在他那里呢。” 林玲拍着胸脯保证道,“一会中午吃饭我就把景老师微信推给你,要是知道是你的,肯定帮你收好着呢。” 白靖昀点头说好,突然想起来自己手机坏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不过昨晚我手机坏了,一会能不能你帮忙发短信问一下,景老师今晚还在学校吗,我去取东西。” “没问题白哥,我陪你,你手机怎么了呀?” “掉水里了……” “天,那你今天去买新的吗?” “嗯,晚点吧。” 正午时分,白靖昀没准备饭,只得跟着林玲去了食堂。 林玲帮忙给景遥发了消息,很快就得到了对方的回复。 景遥说,让白靖昀晚点到切达商场门口等他,到时候他把袋子送过去。 林玲一边往嘴里送着菜一边看着屏幕傻乐,眼神飘向白靖昀,说:“送到商场,景老师肯定想请你吃饭呢,白哥你下班可别磨蹭啊。” 白靖昀嚼着饭,含糊地说:“知道了。” 等到晚上下班的时候,林玲换好衣服背着包走出店的时候,一眼就瞅到了正在路边踢石子的白靖昀。 她喊了声:“白哥,你怎么还不走啊?”白靖昀抬头看向她,问:“你想不想和我们一起吃饭?”他实在怕和景遥独处,两人现在的身份相处起来不尴不尬,聊也不知道聊什么话题。 既然约在了商场,吃了饭之后没准顺水推舟要逛街看电影,就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一样。 可林玲却没有接收到白靖昀的求救信号,她只觉得自己会碍事,于是懂事地笑了笑说:“不用啦!我骑车来的,不能回家太晚,我先走了啊白哥,你们晚上好好玩。” 白靖昀也不好再强留别人,只得看着林玲上了车之后冲她挥了挥手,说了声:“路上注意安全。” 他又返回店里看了眼时间,心中估摸着算了一下,要是坐公交车过去应该已经晚了,只得挥手打了辆的士。 刚停在商场路边,白靖昀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C入口等他的景遥。 恍惚之间又像是回到了多年前大学校园里,清爽高挺的学长立在图书馆门前,怀中抱着书看着他,微微笑着,隔着老远喊他:“白靖昀,怎么还没睡醒啊?”当白靖昀打着哈欠走近时,景遥会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带着他往图书馆里面走。 那时的白靖昀嘟囔着说:“昨晚没睡好,今晚你别弄我了。” 景遥摸了摸他的头:“好,好。” 可晚上他依旧会逼他裸露着站在床头,操着他独一无二的穴。 男人嘴中说的都是鬼话。 此时此刻,白靖昀下了车慢吞吞地走到了景遥的面前。 眼前的男人依旧如此得熟悉,风度翩翩的白衣郎,乌发朗目,舒展的眉眼尽显温柔。 多年未见,他又增了太多白靖昀从前未见的东西,比起更加渊博的学识底蕴,更有沉稳成熟的气质风度。 白靖昀离他近了些,能够闻见对方身上淡淡迷醉的乌木香味,他不敢仰头与他对视。 景遥可是他的初恋啊,就算一开始是强迫那又怎样,最后自己还不是对他动了心?白靖昀接过景遥手中的黑袋,说:“谢谢。” “不客气。” 景遥说,“听林玲说你手机坏了,我们先吃饭,再去给你买手机,好吗?”“不用吃饭的,我只是过来拿东西。” “靖昀……”景遥微蹙着眉,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些误会,但是我可以从现在就慢慢补偿你,我们能够再次遇见,就是缘分,就让我今天请你吃一顿饭吧。” 见白靖昀沉默不语,景遥又轻轻地说:“如果你以后不想见我,我不会找你了。” 白靖昀的肚子忽然不合时宜地咕噜了一声,声音不小,两人都听见了,让白靖昀顿时有些尴尬。 他挠了挠头,说:“那吃饭吧。” 景遥带他到了商场里新开的一家本帮菜,他点菜点茶,白靖昀慢慢腾腾地嚼着菜,景遥一边喝着茶一边往他碗里夹菜,像是看着他就能填饱肚子似的。 白靖昀知道景遥正在看他,他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烧,不敢抬头,心中默念着“男色害人男色害人”,生怕对上那一双忠犬似的眼。 多年前,他就觉得,景遥像是一只狗。 一开始他发现白靖昀的逼,强上白靖昀的时候如同发情期的野狗,后来恋爱之后如同一条护主的家犬。 一双眸子像极了金毛,双眼皮长睫毛,欢喜时看人像是更生了一丝喜悦,难过时看人像是蒙着一层水雾。 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之上却没有丝毫衣冠禽兽的气质,只有书卷气息。 说起衣冠禽兽,白靖昀嚼菜的动作一顿,他想起了陆尔风,优雅的痞子。 “够吃吗?需不需要再点菜?”白靖昀摇了摇头,擦了擦嘴,轻声说:“谢谢你请我吃饭。” 景遥微微笑着:“谢什么,以后想要吃什么,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我陪你去吃。” 白靖昀没接话,端起茶壶给景遥斟上了一杯茶,接着吃了起来。 景遥看对方温顺的样子,心中高兴极了,喝完茶后起身刷卡买单。 第十四章 19 吃饱喝足后,景遥顺势提出想要白靖昀陪他逛逛,白靖昀也没好拒绝,只得跟在他身边走着。 路过手机专卖店的时候,白靖昀说让景遥等等,自己得进去修手机。 他将泡了水的老手机放到了专卖店的柜台上,修理员工将后盖拆开后看了看,说零部件被泡水了,太老的机型,现在零件都没有停产了,只能花钱重新买一个。 景遥看着柜子中琳琅满目的新款手机,对白靖昀说:“挑一个吧,我送你。” 白靖昀摇了摇头,掏出银行卡搁手里握着,景遥却把他的手轻轻一摁,说:“那么客气干什么,挑吧。” 柜哥赶紧拿出近日新出的几款手机推荐着,白靖昀咬着指关节被各类的性能介绍得纠结万分,景遥看着就知道他又犯了难,直接替他做了决定,指着一款说:“这个好用。” 白靖昀点头,和对方说:“那就要这款吧。” 他用银行卡付了钱,没让景遥送他,景遥又问:“你还想要点什么吗?耳机,平板?”白靖昀摇摇头说不用了,又补了一句谢谢。 柜哥帮忙将手机卡取出卡槽,装进了新手机,这才刚一开机,屏幕上就闪烁着一条接一条的信息。 他拿出来划了划基本都是陆尔风的,还夹着一两条林玲的微信。 他解锁之后滑动翻了翻,景遥忍不住看了一眼,打趣道:“谁啊,女朋友查岗?”白靖昀转目看向他,神情淡淡的,也不像生气,随后付之一笑摇了摇头,说了声“不是”。 景遥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道歉说:“啊,对不起,我忘了你……” “没事,不是女朋友。” 好在白靖昀也没从前那么敏感,他将通讯录打开,说,“我记一下你电话。” “好,我来输吧。” 景遥高兴极了,将那一串数字输入后递给了白靖昀,随后笑了笑,说,“一会陪我去买杯饮料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门口就有公交车。” 白靖昀拒绝着,令景遥又难过起来,拉着他的胳膊不放了,白靖昀看着他那副仿佛受伤的模样,说:“我怕太麻烦你了…又请我吃饭还送我回家……”“那靖昀你请我喝果汁吧。” 看着白靖昀迟疑着点了点头后,景遥的眼睛忽然一亮,笑意愈加明显。 20 白靖昀拎着两杯鲜榨果汁随着景遥下到地下车库,他刚坐上副驾驶系上安全带,就感觉到了身旁景遥投射而来的目光。 对方眼睛亮亮得,如同闪着星星,像是多年的丧犬归家,找到了主人般的欢喜。 笑得温柔,如同旧物重拾,分外珍惜。 景遥微微笑着:“谢谢你,靖昀。” 白靖昀也不知道他在谢什么,他转过头,将袋子里的果汁拿出来了一杯,插上吸管放到了两人中间的茶杯座上,轻声地说:“没事。” “你还怨我吗?当时我也想把你一起带出国,可是家里催得急,你要是现在还对我有怨,骂我打我都好。 我改了,这三年我在美国,什么坏脾气都改了,我回国唯一的念想就是想见你。” “靖昀,我知道你很特殊,没有关系,从前是我不懂事,强迫你和我在一起过,我错了。 现在我要将选择权交到你的手中,你要是想做手术,我可以帮你找国内外最好的医生,提供最好的医疗环境,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你想怎样我都可以。” “白靖昀,谢谢你,我真的很高兴能够和你再次见面。” “如果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做得很好。” 白靖昀呆住了,他诧异地微张着嘴,没想到景遥会吐露出如此多的告白,多得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景遥饱含深情的一双俊目,静静地看着他,突然一阵铃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白靖昀急忙说了声“抱歉”,从包中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的“陆尔风”三个字,条件反射似的要摁掉。 忽然他又想,不接电话之后又要面对景遥方才那一串令自己不知该如何作答的话语,于是咬了咬牙点击了接听。 话筒对面传来了对方低沉慵懒的声音,陆尔风说:“在干嘛呢?一天都不接电话。” “我手机坏了,刚刚才换上新手机。” 白靖昀答道。 “行,我已经回来了,你现在在……”景遥启动了车子,轻咳了两声,声音不小地朝白靖昀说:“靖昀,你家地址在哪,和我说一下。 “白靖昀“噢”了一声,将手机稍稍拿离了些耳朵,对景遥报出了一串路名,接着又接起电话:“喂?你继续说。” 陆尔风顿了一下,继而带着隐晦的笑音,要怒不怒的,他说:“和别人约会呢?”这哪是约会啊。 白靖昀说不清楚,他难以定义和前男友吃饭逛街还买了一部手机两杯果汁的行为算什么,可他也没必要和陆尔风交代这么清楚,于是敷衍道:“不是,见了老同学,吃了个饭。” “行。” 陆尔风没多问,“早点休息,到家说一声。” 白靖昀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景遥已经开出了商场,夏夜街灯恍惚,夜景昏醉。 白靖昀仰靠在车窗旁看着逐渐后退的树木,有些疲倦地微合着眼。 景遥柔声问:“刚才那是谁啊,老是给你打电话。” 白靖昀答:“室友。” 景遥了然地“奥”了一声,将空调的温度往上调了一些,说:“你要是困就先睡一会吧,前座有毯子,拿出来盖着。” 白靖昀说了声“好”。 他对两人都撒了谎,从前最不擅长的事情,如今却能脱口而出。 他将头靠在车窗旁,有些硬,咯着略痛,双臂环在胸前,身子蜷缩着。 等红绿灯的时候,景遥忍不住看向身旁消瘦的爱人。 昏黄的灯影轻覆在白靖昀的半面脸颊,像是为了蒙了一层薄薄的细纱。 他还像多年前的模样,抱起来可能还是轻飘飘的,拎起后颈如同拎起一只小奶猫一般容易。 景遥从前很喜欢抱着他操。 双手托着白靖昀饱满圆润的臀部,令对方惊呼一声,双腿只得夹紧了景遥的腰。 白靖昀仰头低声呻吟着,却无力从景遥的怀中挣脱,想要动弹却只能令景遥的性器进得更深。 白靖昀昂着脖子喘息的模样濒死却美艳,有着凌冽极端的美感。 他的穴吸得景遥又热又燥。 那段年少无知的时光里,景遥不能将视线在白靖昀身上停留过久,就连公众场合,他盯着对方看几眼,都会感觉又硬得不行。 这些画面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景遥的脑袋里存留着,在他眼里,白靖昀是尤物,是美人,是绝无仅有,是世上无双。 远居他乡之后,也曾想过找替代品,可谁都不会是白靖昀。 一见到这个让自己思念了这么久的人,某些事情犹如海浪一般在脑中涌动着。 景遥的喉结动了动,觉得口中略有干燥,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随即移开了视线不再看正在熟睡着的白靖昀。 21 白靖昀居住的老式小区,开进入口后照明并不多好,几栋楼之间只有一盏忽明忽暗的路灯,要想开到楼下非常麻烦。 景遥只得在入口没多远处停车,前面一辆车横在他面前,开着双闪,不倒车出来,也不行车往里面去。 他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摁了几声喇叭后发现前面车依旧纹丝不动,白靖昀听见了声响,迷迷糊糊地抬眼,看着前方的灯光,嘟囔了声:“到了吗?” “嗯。” 景遥解开安全带,说,“前面的车不走,堵住了,我去和他说一声。” 白靖昀将毯子掀开,赶忙说道:“不用了,我在这里下就好。” 景遥却先他一步下了车,走到了面前横着停放的车旁敲了敲车窗,礼貌地说:“兄弟,麻烦你往里面进一下,我送朋友。” 车窗降下,陆尔风面色不愉地说:“我等人。” “等人也不能占道啊,我这还得送人呢。” 陆尔风探出头看了眼景遥的车,说:“你这车太宽,小区里面都是黑的,开不进去,让你朋友下来走两步吧。” 景遥刚又要说话,突然见白靖昀已经下了车,走到了他的身边,对他礼貌地道了声谢,说:“家里太乱了,我就不请你上去喝茶了。” “靖昀你等等。” 景遥一把拉住他,说,“我把车停好,送你上楼吧,不然我也不放心。” “不用了,这也没多……”“还不需要我把车开走吗?”车里的人冷冷地插了句嘴。 景遥刚准备回答对方,说声“辛苦”,却见白靖昀将胳膊从自己的手中缓缓地抽走,往旁边退了两步,诧异地看着对方下了车,朝对方说道:“你怎么在这呢?”“等你回家啊。” 陆尔风下了车,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颈,懒洋洋地冲他笑。 他看见白靖昀的手中还拿着前几日秘书交给他的袋子,心一下子沉了下来,面上却依旧带着笑意,说:“唷,还拿在手上的啊?你还以为你已经拆了呢,昨晚没回家过夜?” 夜色遮掩了白靖昀刷白的脸,他不知该从何说起,身旁的景遥却察言观色,先一步解释道:“他前天丢我办公室了,今天正好吃饭,还给他。” “是这样吗,白靖昀?”陆尔风不理景遥,视线一直降在白靖昀的面上,他看着白靖昀垂着眼眸,轻轻地点了点头。 景遥见对方气势汹汹,白靖昀又像是怕他似的不敢抬眼,就懂了对方绝非善茬,于是一把拉住白靖昀的手,护着他说:“走吧,回家。” “走啊。” 陆尔风锁了车门,抬臂将对方一拦,笑着说“我也要回家。” 景遥没好气地问:“你回什么家?”“怎么?白靖昀没和你说吗,我可是他的……”“室友!他是我室友。” 白靖昀赶忙说道,他插身入两人中间,走过去推搡着陆尔风的背,往小区弯道里面推,接着又转头看向景遥,说,“你先回去吧学长,我困了,先和室友回家睡觉了,改天找你。” “那……”景遥诧异地看着拉扯不清的两人,又不放心地喊了声“靖昀”,却见对方回头又冲他挥了挥手高喊了声“晚安”后,也不好意思再追,只得一边回味着方才白靖昀喊得那声“学长”,一边看着你推我搡的两人,消失在了黑暗中。 第十五章 22 楼底里灯许久未修,昏黄的灯一灭一亮。 正到转角处,陆尔风便将白靖昀往墙上一推,按住肩膀一把将人困在了墙与胸膛之间。 陆尔风看着他,脸贴得近了,对方的眼是纯净的,绝望的,而他的眼却肆意放纵着欲。 他的气息拂在白靖昀的面颊上,嗅到了一丝柑橘香,接着轻笑一声,薄薄的唇贴在了白靖昀的唇上。 由浅入深。 陆尔风的舌尖卷着凉风,如同刚吃了薄荷糖,企图用一寸寒冷去品尝着眼前情人的味道,去温暖着还未熟悉的口腔轮廓。 他还未和白靖昀做过很多次,却感觉对方已经成了他的合法情人,就该在床上洗好了被他操。 陆尔风一想到刚才情人却从别人的车上下来,气就涌了上来,他轻咬着白靖昀的下唇,将对方咬得发痛地蹙着眉。 白靖昀正要挣扎,却被陆尔风箍住了腰无法动弹,对方的一只手就轻而易举地握住了他两只作乱的手腕,反剪住背到了身后。 两人鼻尖贴着鼻尖,冰凉混着火热,陆尔风发狠似的咬了一口,听见了白靖昀吃痛地“嘶”了一声,陆尔风这才缓缓抬起了头。 他看着他,白靖昀眼底水光涟涟,像是要哭了。 陆尔风用指腹捻了捻对方的下唇,低沉喘着,笑:“怎么着?我才离开几天,就急着偷人了?” “你是有病吗?”白靖昀欲推开陆尔风逃上楼,却被对方揪着领子又按在了墙上,只得睥着眼睛看他,气急了道,“他是我大学同学。” “噗,同学。” 陆尔风不信,他瞥了眼地上扔着的黑袋,说,“没和他睡,我送你的东西,怎么落在他那里了?”“都说了没有。” “我还以为你是个处,第一次对你挺温柔,没伤到你。” 陆尔风轻轻拍着白靖昀的脸,眼里充满了嘲弄。 “我看你就是欠操,你长那玩意也不是没道理,一天没有男人就流水多得发慌吧。” 白靖昀使劲地锤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却发现纹丝不动,他放弃了,没什么力气:“不是的,你别说了。” “怎么就不是了?”陆尔风觉得有意思极了,俯在白靖昀的耳边吹了一口气,引得对方猛地一哆嗦,往怀中靠紧了些。 “你就是个小骚货。” 白靖昀脑袋里那根弦啪得一下断掉了,他感觉到自己对这句话有了反应,下体出水了。 正当他不敢抬眼,感觉到陆尔风微热的薄唇将要再次吻上自己唇颊之上的时候,楼道中忽然有人跺脚,声控灯一下次亮了起来。 隔壁陪读的高中生母亲拎着两个垃圾袋走到了转角处,看到了楼道处还藏着姿势变扭的两人,吓了一跳,看清对方是白靖昀之后放下了心,数落道:“小白啊,这么晚了你们在楼道干啥呢?还不让灯亮,吓死阿姨了。” 白靖昀赶忙将陆尔风推开,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回家。” “嗐,真是的。” 阿姨拎着垃圾袋路过两人走下了楼,还不忘瞅了两眼陆尔风。 见对方没给自己好脸色,心中愤愤想着现在年轻人真不讲礼貌,大晚上在楼道里吵架,可不能影响了自己儿子学习,于是回头又补了句:“你俩要吵回屋吵去,这楼道又不隔音,别影响大家休息。” “知道了阿姨。” 白靖昀又补了两句对不起。 随即陆尔风将他的包一扯,拉链拉开,翻到了钥匙,朝他的脸上晃了晃,说:“听见了没有,回屋吵,咱俩有什么矛盾,回屋好好解决。” 陆尔风最后几个字咬着牙说出来的,白靖昀没敢反抗,只得将钥匙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小声地说了句:“你走吧。” “白哥你给个说法再赶我走呗。” 陆尔风太子哥的毛病又犯了,面上却依旧带着笑,说:“白靖昀,你特殊,并不代表我会对你特殊,我没腻之前谁说散都不成。” 白靖昀刚要骂他神经病,却见到阿姨已经扔完垃圾回楼了,她盯着两人还站在门前磨磨唧唧,颇为不满道:“有什么事进屋说啊,这走廊蚊子又多又不隔音,走走走,小白你赶紧开门。” “阿姨您早点休息,我们这就进去。” 陆尔风转头给了阿姨一个乖巧温柔的笑颜,讲文明懂礼貌还长得俊,将对方的心都笑软了。 接着他看向白靖昀,催促道:“快点开门吧靖昀,别磨蹭了。” 《白色垃圾》TXT全集下载_5 白靖昀无言以对,只得咬着牙开了锁,侧身让陆尔风先进了屋。 进屋锁门后,陆尔风搂着白靖昀的腰不放,手搭在对方领子前开始解扣子,说:“一喊你靖昀就乖了,你那个同学,也这么喊你吧?”“陆尔风!”白靖昀从他的怀里逃了出来,“你有完没完了?他是我前男友行了吧,你满意了吧,那天我和同事去学校打印东西才遇见了他,东西不小心落办公室了,今天吃了顿饭他顺便还给我。” 陆尔风哑然,他看着眼前青年微微起伏的胸膛和火燎过似的眼眶,忽然觉得心中翻涌而升的醋意缓缓平复。 聪明如他,事后回想起来都难免会疑惑,为什么自己对白靖昀这么在意。 他生为浪子二十多年,该不会爱上了他?爱上了干净的洗车工,爱上了眼前的畸形儿。 太像了,太像了,白靖昀实在是太他妈像那人了。 都是这副皮相惑了陆尔风。 要让陆尔风说爱说喜欢太容易,他的爱意就像是钱,随便撒,别人觉得珍贵的,在他心底都不值一提。 白靖昀从未和他说过自己是否是处,他也没多在意这个,可当他看到了曾和一个人如此亲密,往后可能旧情重燃,自己不过是某个很久很久很久以后,连名字都可能记不住的一夜情人,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代替他。 陆尔风觉得自己好无能,白靖昀就像是一滩水,捧在手心,稍不留神,他便狡猾地从指缝溜走,消逝了。 “知道了。” 陆尔风平复了一下心情,上前抱住了白靖昀,抚着他的头,任由着对方挣扎也不松开,哄着说,“对不起,是我刚才急了。” 白靖昀不动了,半张脸蒙在陆尔风的肩膀上,闷闷地说了句:“你走吧,我想睡觉了。” 陆尔风说:“你想看看袋子里的礼物吗?”“等你走了之后我再拆。” 白靖昀忽然想起来还有那个该死的黑袋,有些疲惫地说了句。 陆尔风有些委屈:“说好等我回来一起拆的。” “那你拿走吧。” “好了好了,宝贝别气。” 陆尔风松开了白靖昀,说,“你拆吧,我走了,早点休息。” 等陆尔风将要打开门走的那一刻,白靖昀忽然叫住他,说:“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陆尔风顿了一下,这倒是问倒他了,他也忘了自己找白靖昀是为了什么。 好像只是下了飞机之后就开始给白靖昀发信息,见对方不回复后他就开始打电话,得知他关机之后就开始坐立不安。 好友摆局,陆尔风没沾一口酒就从缭乱花团中逃了出来,终于打通了白靖昀的电话,听到了他和对方报出的那一串住址后,立刻掐灭了刚点燃的烟,去车库取车,迅速开到了小区门口,等待着白靖昀的归家。 他想他,却不知道为何这么想他。 陆尔风朝白靖昀笑了笑:“没什么事,晚安。” 白靖昀沉默着看着陆尔风关上了门,家里忽然变得格外寂静,方才被陆尔风解开一半的衬衫半敞着,露出白皙的锁骨。 他蹲下去拆陆尔风几日前送自己的盒子。 解开丝带,层层打开,掀开盒子,看见黑丝绒的布料中,包装着一条酒红色的丝绸吊带裙。 白靖昀红着脸将裙子扔进了盒子,怒骂了一声“神经病”后,一脚将盒子踢到了玄关,随后光着脚往房间里跑去了。 第十六章 23 白靖昀的初潮降临在某个冬日。 外婆在屋内的炕上生了火,昨夜刮风又暴雪,早晨起来已是天高雪光亮。 一推开门白靖昀便遮住了眼,邻居家的小孩子早就站在门口石阶旁等着了,喊他出来打雪仗。 白靖昀回应着好,正套袜穿鞋,外婆将他喊住,给他脖子上又绕了一条围巾才放他出了房门。 男生打起雪仗来下手没轻没重,嚣张的几个玩得凶了,将女孩子推得雪人都踩烂了,引得几个小姑娘吱哇乱叫地骂着。 白靖昀混在男生堆里哈哈笑着,嘲弄着举着手里的雪球吓唬着姑娘们。 男孩在雪地里扭作一团,争着把雪球往对方衣领里塞,院子里满是欢闹叫唤声。 白靖昀玩得气喘,跑不动了,被某人一把推翻在雪地里。 他脸上还带着傻乎乎的笑,双颊冻得深红,手脚却是烫的,他胡乱地捏了一团雪,两只手搓着,爬起来狂奔过去。 正要再展雄风报仇雪恨,突然听见身后有个女孩尖叫道:“白靖昀!你流血了!”他惊得回头,却被刚才想要报复的小男孩捡了空,一个雪球啪得砸到了他头上,将他击得头晕眼花,一时没反应过来,只看到了身后茫茫白雪之中有着突兀的两眼红,像是红墨水似的漏到了白纸上晕开。 接着他又听到了有人大骂小霸王,喊:“你别砸了,别砸了,白靖昀被你砸出血了!”白靖昀这才感觉到自己的下体凉凉的,像是有液体从自己的双腿之间流了出来。 他摸着皮肤,一看满手的血,吓得他没忍住哇得一声哭了,将手里的雪球往地上一扔,飞奔回家。 外婆让白靖昀换了裤子垫了护垫后,便赶他上了炕,白靖昀这才感觉到小腹坠坠的,腰酸,却不疼。 他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正在烧水的外婆,轻声地喊着她,说:“外婆,我是生病了吗?”“不是。” 外婆没回头,“你来月经了。” 白靖昀蜷缩成一团,手捂着小腹,将被子往身下掖了掖,只露出一双眼。 他说:“可我是男的啊,那不是女生才会有的吗?”外婆端着一碗刚冲好的红糖水,坐在床沿,拍了拍他:“快起来喝了,肚子疼吗?”白靖昀摇了摇头坐起了身,接过碗一勺一勺地边吹边喝着,外婆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喝完后接过了空着的碗,催促着他再盖上被子。 她说:“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外婆并没有直接回答白靖昀的问题,后来白靖昀初潮结束之后,他才彻底了解了自己是个双性人的身体。 从前他对于生理构造一知半解,也没看过同龄人或是异性的裸体,如今染上血污,他明了,男性的身体里,还藏着完整的女性器官。 24 站在超市货架前的白靖昀打了个哈欠,在小区超市买卫生巾的时候总是遮遮掩掩的,迅速拿了两包往怀里一装就往收银台走。 买了几次之后收银员大妈都认识他了,每次买的时候都笑着逗他:“小伙子怎么这么贴心啊,又给女朋友买啊?” 白靖昀哂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大妈又转过身拿了几盒超市新进货的卫生棉条,让他给女朋友试试,白靖昀刚要拒绝,手中就突然被塞了一盒.他愣住了,身后还有人排队等着结账,他有些不好意思往柜台上搁,只得说:“她没有用过,我也不知道……” “那你正好买回去给她用啊,来来来,好用的,最近小姑娘都推荐,阿姨不坑你的!”说完就扫了码装了袋,将方便袋往他怀里一扔。 白靖昀只好付了钱,写了对方好意后拎着方便袋走出超市。 他慢悠悠地往楼的方向走着,夏日的傍晚残留着余热。 中老年人吃完晚饭后大多喜欢到楼下活动,阿姨们跳着广场舞,有爷爷摆了象棋盘,摇着扇子拿着茶壶,坐在石凳上摆棋。 不少人围着看棋,白靖昀也无事可做,站在旁边梗着脖子看了会,突然铃声响了,赶紧接起了电话。 是景遥。 对方问:“在家?还没吃饭吧?”白靖昀嗯嗯地答着,看着棋盘上杀得凶猛,三步之内就能定胜负,想赶紧挂了电话,结果听到景遥说:“现在我快到小区门口了,方便来接我一下吗?” 他没忍住“啊?”了一声,引起来观棋下棋老爷大叔们的不满,让他观棋不语。 白靖昀没法,只得匆匆忙忙又往小区门口小跑,去寻景遥。 景遥将车开进了小区,停在了某处的树荫下,他看见了白靖昀小跑着路过了他,正站在他对面的路旁张望着。 瘦高的少年穿着一件白色的半袖睡衣,下面是深灰宽大的大裤衩,刚刚过膝,露出一双细白的小腿。 景遥摁了两声喇叭,白靖昀看见了他后,往他的方向跑去。 白靖昀见景遥盯着他看,有些莫名其妙,伸手摸了摸自己被风吹乱的发,问:“怎么了?”“没什么,吃饭了吗?”景遥摇头,笑了笑。 “没呢。” “上车吧。” 景遥眼神示意了下,“带你去吃饭。” “不用了,不舒服。” 刚才跑得有点急,白靖昀感觉到小腹开始疼了,微弯着腰手搭在车窗上,蹙起了眉。 景遥赶紧下车,手背往他额头上贴,关切道:“怎么了?”“没事,不是发烧。” 景遥收回了手,想要扶着白靖昀,却被对方避开了,他担心道:“那我陪你回家吧,你室友还在家吗?”“我哪来的室友……”白靖昀愣了一下,反问道。 “唉,你忘了吗?上周送你回来的时候……”噢,陆尔风,白靖昀啧了一声,眼一闭说了实话:“他不是我室友。” “好吧好吧。” 景遥没多问,赶忙将白靖昀手里的袋子接了过去,说,“那也不能不吃饭啊,你等下,我在路边买点菜回去给你烧吧,你屋里有厨房吧。” “不用麻烦……”白靖昀见景遥已经蹲下来开始挑菜了,要是赶他走又要费时费神,没必要犯别扭,于是说,“没厨房,屋里有电磁炉。” “电饭煲有吧,家里有米吗?”“都有的。” “好,炒两个菜,你想吃卤菜吗?电磁炉恐怕不太好烧肉。” 景遥将挑好的菜薹递给了菜农,转头看向白靖昀,对方脸色略白,轻声说了句:“随你。” 景遥又买了半个酱鸭,跟在白靖昀后面回了出租屋。 他脱了鞋子后白靖昀将拖鞋让给了他,自己则穿了双厚袜子,景遥让他坐着等吃饭就好,自己去洗菜切菜。 看着对方忙碌着,白靖昀躲进了卫生间,翻弄着方才买回来的卫生巾和棉条,拆开了一根棉条后读着盒子上印着的使用说明。 突然门被敲响了,景遥外面问了句:“盐在哪啊靖昀?”“来了”白靖昀匆匆忙忙地拆开了包装后,往里面一推,皱着眉迅速提上了裤子。 他感觉到异物感极其强烈,可能是不适应那里塞了东西,洗了手出门帮景遥找盐。 景遥下厨效率极高,没等一会,就端着两盘热腾腾的菜上了桌,白靖昀从冰箱里翻出了果汁放到了桌上,说:“家里没酒,只能请你喝点果汁了。” “我开车来的,不能喝酒。” 景遥微微笑。 刚说完他便顿了一下,看向白靖昀的眼睛亮闪闪的,像是期待着什么,说:“你是想让我留下来吗?”“没这意思。” 白靖昀捶了他一拳,却轻飘飘的。 他转身帮忙拿碗,忽然听见了身后的景遥惊呼提醒道:“靖昀,靖昀,你裤子上。” 白靖昀愣住了,他捏着裤脚转头看了一眼,两腿之间染了拳头大小的深色,若不细看还以为是沾了水,还好穿的是灰色睡裤,看不出来是鲜红。 景遥懂了,缄口未言,只是默默地站起来想要帮忙。 此刻的白靖昀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将手里的碗一搁,赶忙跑进厕所里面,从下体中取出刚刚塞进去的棉条。 操,肯定是哪个步骤漏掉了,或者根本没塞进去。 他捏着那条细细的棉线,欲哭无泪无语至极,迅速扔进了垃圾桶,接着撕开卫生巾换上了干净的裤子后,才走出了卫生间,佯装镇定地看着景遥说:“没事了,赶紧去吃饭吧,不然凉了。” 景遥已经摆好了碗筷,一筷子一筷子往对方碗里夹着,他看着低头捂腹的白靖昀,问:“你肚子疼吗?”“有点。” 生理痛如同发酵似的,密密麻麻如小刀搅着腹,白靖昀方才还若无其事地在小区里乱逛,现在却感觉下不了桌。 景遥见他弓着背,脸都快要贴进碗里了,赶忙站了起来,摸着他的背,关切道:“止痛药还有吗?”“在床头,我去看看。” 白靖昀刚要站起来,景遥却说让他来。 景遥在床头的药箱里翻了下,抬头说:“好像没了,一会我去买,你再吃点,不能空腹吃药的。” “谢谢。” 白靖昀努力地往嘴里送着菜。 从前都不知道景遥是会下厨的主,估计也是这三年在美国学的厨艺。 两人还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吃食堂就是下馆子,说起来貌似脱离了校园这片狭窄天地,白靖昀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景遥。 景遥烧了开水,调高了空调温度后就到玄关换鞋,准备出门给白靖昀买药。 突然他听见“啪”得一声,筷子掉地上了,他再看白靖昀,人冷汗簌簌直冒,伏在桌上像是濒死一般,吓得他赶紧关了空调将对方抱到了床上,盖好了被子。 见白靖昀双手抱紧,蜷缩成一团,眉头紧锁眼也挣不开,景遥担忧极了,却无济于事,只得摸了摸他的脸,轻声说:“我给你买药去啊,一会就回来。” 白靖昀哼着,细若蚊蝇:“钥匙在鞋架上。” “好。” 景遥吻了一下白靖昀的额头,抓着钥匙出了门。 没等对方走多久,白靖昀的手机突然响了,叮叮零零得闹心。 他艰难地抓过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陆尔风”三个字,太子爷九成是又寂寞,想要招嫖了,对不起,今天关门歇业,不干了。 白靖昀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调成了静音,将手机扔到了床下。 过了一会,他迷迷糊糊意识到,这是一周以来,陆尔风给他的第一个电话。 第十七章 景遥专场 25 白靖昀被喂着水吃完药后,窝在被子里半个小时,痛感终于缓缓消失,他看着景遥收拾了桌子洗了碗筷,却懒得起床,只得抱歉地说了声:“对不起啊,下次再请你吃好的。” “这有什么的。” 景遥关掉了水龙头,擦了手,走到了白靖昀的床边,问,“好点了吗?”白靖昀点了点头。 景遥眼里漾着温柔,说:“你还记得,之前你痛经,我是第一个发现你的吗?”“嗯。” 被子遮住了白靖昀的半张脸,他闷闷地想,然后我就被你上了。 “当时我也真的垃圾,还威胁你,要在学校论坛放你的裸照。” 景遥觉得太丢脸,苦笑着,“你被我逼成那样,肯定恨死我了。” 白靖昀没说话,虽然已经过去多年,他似乎仍然能记起当时的场景——他正在公用水池洗脸,被景遥一把捉住,推进了宿舍。 对方插上了门栓,胡乱地将他的脸一抹,冷冷地说:“脱了。” 白靖昀握着卫衣的下摆,默不作声,景遥一把掐住他的下巴强迫着他抬眼看他,两人对视须臾,景遥就像疯了一般地扯掉白靖昀的卫衣,一把将人推上了床铺。 当时,那张床还是学校宿舍的上下铺,铁皮床面,动起来嘎吱响。 白靖昀记得,这不是景遥的床位,而是一位播音主持学长的,他还记得那位学长虽然不及景遥帅气优秀,却总喜欢将头发用发蜡抹得一丝不苟。 他拥有着一口醇正耐听的播音腔,为人友善温和,他看着他的时候,却总是被他身旁的景遥所吸引,而此刻他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害怕景遥。 白靖昀被景遥如狼似虎的模样吓得瑟瑟发抖,这还是别人的床,万一弄脏了,对方是会找景遥的麻烦,还是来找自己的麻烦?他的脑袋里总是想些有的没的,景遥见他不专心,低下头与他接吻。 景遥的嘴唇堵住了白靖昀的唇,舌头伸进来灵活地舔舐着白靖昀的口腔,倾情销魂。 景遥一边吻着一边开始扒白靖昀的裤子,白靖昀这才想起来挣扎,惊呼道:“学长学长,你等….你等等!” 景遥抬起来脸,眼神淡漠,根本不像是发情的畜生,还是一张斯文俊气的面,好像急着要操人的不是他一般。 “反悔了?你不记得之前答应过我的吗?”景遥冷冷地说。 白靖昀狠狠摇了摇头。 几日前景遥撞见他换了卫生巾后伏在卫生间的水池旁喘息,当时他觉得不对劲,硬将人堵住,往隔间里一扔便开始扒对方的裤子。 白靖昀痛经得厉害,无力还手,只能任对方将裤子扒到了膝盖之下。 他觉得自己羞愧得要疯掉了,双腿都在抖,不肯去看自己流出来的血污。 当时的景遥也被震惊到了,他没想到只在生物课上提过却没有亲眼所见的双性人种,竟然是自己好感的学弟。 他注意白靖昀很久了,他也知道对方总是偷看他,可他却没有想过初次的坦诚竟然是这副狼藉模样。 景遥当时浑血冲头,坏心四起,拿出手机咔咔地拍了一连串的照片,将白靖昀的脸和下体照得清清楚楚。 接着将手机一收,冷漠地将对方拉了起来,说:“白靖昀,答应我个条件,我就不把这些照片放论坛上去。” 白靖昀答应了景遥,等这次生理期结束之后,就允许他看一看自己独特的下身。 说是看,其实就是操,他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是有何等猎奇口味的人才喜欢看如此畸形的东西。 景遥品貌非凡,是校园诸多少女的梦中情人,自己曾也仰慕他,后来见他却犹如瘟神,避而不及,恨不得小腹里的血再多流几天,流他个一年半载熬到毕业都成。 可第四日的时候,白靖昀的下体已经干净了,他没和景遥说,还装傻。 等到第十日,景遥终于忍不住,将正在楼道水池洗脸的白靖昀拉扯进了自己宿舍。 白靖昀答应了他,要让他看一看自己的逼,和残小的性器,他有一万个不愿意,可终究还是为景遥张开了大腿。 景遥看着白靖昀屈辱的眼神,只觉得心中欲火燃得更旺,他哑着声音说:“当我是傻子呢?你已经没垫卫生巾了吧。” 说完他便三指并拢轻抚过白靖昀的下体,他摸到了似是蚌肉的器官,接着寻到了他的洞,探寻着往里戳了戳,引得了对方呜呜得颤栗。 白靖昀想夹紧双腿,却被对方握着膝盖粗暴掰开。 景遥隔着对方薄薄的运动裤上下抚弄着,感觉到有一股液体湿透了布料,他便将手探进了裤子,终于摸到了白靖昀的性器,再往下,就是正在流水的女穴。 景遥先将两指尝试着插了进去,紧,热,温热紧实的肉墙正不舍得吸弄包裹着自己。 他用手扩张足够后便抽了出来,将白靖昀流的水全部抹到了他的脸上,淡淡地评论了句:“你湿了。” “嗯呜……”白靖昀一双褐色的眼,透明纯真,此刻却屈辱羞愧,渐渐染上了情欲的气息。 他看着景遥彻底褪下了他的裤子后,也开始将自己的上衣脱去,对方将他的双腿并拢合上,接着握着脚踝架上了肩膀。 景遥的手指像是拨动琴弦似的轻轻滑过白靖昀的锁骨,乳尖,肚脐,腰侧,最终摸住了白靖昀的性器,冷漠地上下套弄着,眼底没有什么温度,俯身垂眼看着眼角泛红的白靖昀,仿佛造成这一切的并不是他。 他要用指尖,用嘴,去取悦着被自己发现秘密的少年。 少年独一无二的洞,热,潮湿,他挺身进入他的时候,对方低喘着一浪接一浪地迎合着自己,白靖昀的穴初经人事,羞涩地吸动着。 景遥越插越深,终于彻底操进了他,将自己埋在了对方温热的巢中。 他涨,被严密得拥着,被爱液润滑着,他爽得从嗓中喟叹一声,掐住对方的细腰,抽插冲刺着。 他捂着白靖昀的嘴,不肯听对方的浪叫,他看着白靖昀的泪蓄满了眼眶,最终在摇摇晃晃中顺着眼角,滴落在室友的床单上。 一双嫣红的眼瞪着自己,恨着自己。 景遥却觉得对方是撒娇,是嗔怪,自己怎么不早一点操他,他就是欠操。 俯下身,景遥用舌尖堵住了白靖昀的呻吟,邀请对方也要吻他,白靖昀屈辱地摇着头,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 景遥早就想干他了,同他做爱。 他要将白靖昀变得混乱,沉溺于肉欲,成为一见到自己就忍不住张开双腿求他操的人。 他要将自己从A片里学到了所有技巧,全部用在他一人身上,他感谢上苍,赐给了白靖昀一张畸形可供自己趁虚而入的身体。 他终于得到了他。 他看着他疼痛,自己却欢愉。 他看着他的眼,那双在自己身下,只看着自己的双眼。 这双眼再也不会因为任何事情移开。 他要他高潮,浪潮将会翻卷迸射,入他浪荡的灵魂中。 啊……早就该操他了。 26 景遥看着被自己操完,像是一个破布娃娃似的姿势变扭,躺在床上喘息的白靖昀,起身套上裤子,将卫衣扔到了白靖昀光裸的身上后,出阳台接电话去了。 等到景遥从阳台回来的时候,看见床上已然空无一人,只剩下揉乱的被子和凌乱不堪的床单,他深吸一口气,狭小的宿舍空间里似乎还残留着腥咸的体液气味。 白靖昀的身体应该还疼着,却硬撑着走了,也没和他说一声。 房间里空空荡荡的,景遥手扶在床边铁栏杆上,沉默了一会后,弯腰将对方的床单被罩全扯了下来,扔到了厕所的洗衣机里。 没过一会,播音系室友便推门回来了,他喊了声“景孙子你怎么不锁门啊!”接着便看见了自己空荡荡的床,愣了下,跑到厕所看着正在往洗衣机里倒洗衣液的景遥,问:“你把我床掀了啊?” 景遥淡淡地答:“把对象带宿舍了,在你床上来了一发。” “你少逼逼。” 室友伸手拍了他一下,笑骂道,“你就说说你看上哪个女生了吧?你看,说不出来吧,把我当傻子骗呢?” “不信拉倒。” 景遥转目冲对方一笑,刚做完爱的男人心情总是极好的,他将洗衣机盖子一关,走出了厕所,说,“我喝果汁,撒你床上了,行了吧。” 室友啧啧啧地感慨着,往景遥的床上一躺要借用床位午休一会,景遥任他去了,自己往地上的懒人沙发里一靠,打开了手机翻出和白靖昀的对话框,手悬在键盘上许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要问候,感觉别扭,要说自己刚才混蛋,自己也挺爽的,不介意再混蛋几次。 他打了删,删了打,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一个字没发出去,气得他将手机往桌子上一扔,仰头捂脸长叹一口气,起身给室友晾床单去了。 第二天,当白靖昀正在食堂往嘴里扒饭的时候,突然收到了景遥的信息。 对方说:“我又想做了。” 后来的后来,两人在图书馆,在器材室,在茶水间,在办公室,在白靖昀的宿舍,在校外的便捷旅店。 白靖昀被迫张开双腿,被景遥操了无数次。 半年之久,身子都干熟了,景遥只要伸出手往白靖昀的脖子上一掐,他都能顺从地开始动手解胸前的纽扣,并且微踮着脚,将双唇送上。 某次做完爱,景遥像是抚猫似的摸着白靖昀莹白的裸背,指腹划过对方流畅动人的腰线,落在他腰窝那小小的陷中。 他轻声唤他:“靖昀。” “靖昀?”白靖昀睁着眼睛,他清醒着,双目却无神,他被操累了,整个人仿佛抽筋削骨,无力地趴在床上。 他懒得去回应着对方,却听见对方轻轻地问:“你喜欢我吗?”无人回答,对方沉默着,只有均匀轻柔的呼吸声,像是睡着了。 景遥将手臂搭在白靖昀的腰上,又问:“你讨厌我吗?”也没有回应。 景遥凑过去瞧他,见白靖昀已然闭了双眼,像是真真切切地,睡着了。 第十八章 小陆来了 27 景遥陪着白靖昀整夜。 这是第一晚,两人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相拥环抱。 没想到多年后,自己能有这番幸运能够再次勾到初恋,景遥将脸贴在白靖昀的背上,闻着对方身上淡淡皂香。 白靖昀已然睡熟了,呓语中胡乱地嗯着哼着,睡觉不老实,翻了个身,两人直接面对了面,鼻尖快要挨上鼻尖。 凝视着白靖昀那张白净的面,景遥有些痴了,过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起床,生怕惊醒了梦中人。 景遥起身倒了一杯水,含着杯沿打量着白靖昀狭小的出租屋,老式的房子家具,被白靖昀整理得紧紧有条。 没有阳台,只有窗台的铁栏杆可供晾衣服,玄关处摆了两盆绿植,一个人住刚好。 正当他心中盘算着该如何说服白靖昀能够搬出来住进自己的公寓时,忽然见床上人拱了拱,掀开被子,见到了黑暗中的景遥吓得惊呼一声。 景遥赶紧爬上床,抚了抚白靖昀的背,说:“是我,是我。” 白靖昀手中被塞了一杯水,温热的,他还惊魂未定,不满地嘟囔着:“你怎么还没走?”“迷迷糊糊睡着了。” 景遥说。 “几点了?”景遥捡起床底下白靖昀丢掉的手机,看了眼,说:“一点多,继续睡吧。” 白靖昀揉了揉眼睛,伸手向景遥讨手机,问:“有人打电话给我吗?”“没有。” 景遥将手机递给了他,白靖昀看着空荡荡的手机屏幕,解锁后翻了翻,果然一条信息一条未接来电都没有。 可能是刚半夜惊醒,心情不好,白靖昀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却又感觉像是有针在心头扎了数个小孔,里面盛着的东西在逐渐漏出,空荡荡的。 景遥看着他低着头失落的模样,轻声问:“怎么了?”“没事。” 白靖昀将手机往床头柜一扔,往被子里一钻,“困了。” 次日白靖昀便发信息请了假,将这几个月攒的假日全部用在了这一周。 待到下周他走入4S店的时候,干了一天活都没有看到林玲的身影,对方也没和他联系,白靖昀坐在塑料凳上大口喝着水,忽然想起对方曾和自己说过,干完这个暑假就辞了,专心准备考研。 估计她已经坐在图书馆里了吧,白靖昀默默地想。 副店长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杯水,也搬了个塑料凳在他身旁坐下,店里难得清闲。 他拍了拍白靖昀的肩膀,叹了口气道:“小白,你可别突然就给我提辞职啊,最早也要提前一周,不能像林玲似的,离职前一天才和我说不干了,我到哪去找帮手啊?你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临时工很难找的。” 白靖昀听着有些疑惑,问:“林玲她这么急吗?”“是啊,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问她,她也不说。” 副店长有些愤然,接着将希望寄托在白靖昀身上,说,“要不你问问她,如果真的有特殊情况,我准她几天假都好说,不然我这里帮手实在难找,就咱俩很难忙得过来。” “好。” 白靖昀答应了声,抬头看到了有车往棚里开来,赶紧起身去门口,询问对方是要洗车还是保养。 28 上完晚班,白靖昀披着一身的疲惫回到了家。 正当他脱了衣服,肩膀上搭着毛巾准备去洗澡的时候,突然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抓起来看了看,竟是林玲打来的,对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白靖昀“喂”了几声,对方身处的环境嘈杂,说了半天也没听出来在说些什么,他有些担心,却又无济于事,刚准备挂电话的时候,突然听清了对方的声音。 林玲抽泣着,说话断断续续:“白哥,我,我现在…..呜呜迷夜KTV,你能过来一下吗……我…” 《白色垃圾》TXT全集下载_6 “我马上到!”白靖昀吓得慌忙中立刻穿衣套鞋,出声安抚着对方情绪,说,“你先躲一下,去卫生间,或者去楼下,我马上到。” “救我!救救我,白哥….我在706,一会你直接上来,你别一个….啊!”“林玲!!林玲!”白靖昀听见手机那头一阵巨响骚乱,乒铃乓啷地传出砸东西的声音,有人骂着,吵着,像是将酒瓶扫翻在地,他听到有人模糊不清地骂着婊子。 白靖昀狂奔着到小区门口打了辆车,抵达迷夜后跑上电梯,等他上了电梯摁了楼层才理智了些,抖着手给副店长发了条信息,说,自己找到林玲了。 接着他又给景遥发了条微信,说,自己现在在迷夜找一个朋友,如果一个小时没有打通自己的电话,就来迷夜706一趟。 叮得一声电梯开了,白靖昀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寻到了706,推门直接冲进去。 他看到沙发上瘫坐着几个油头白面的年轻男人,个个富家子弟的做派,还有一人正站着,一手拿着话筒一手举着酒杯。 地上跪着两个女人,娇笑着倒酒,见有人开门,水灵灵的眸子就看了过来,将白靖昀激得不敢言语。 他终于看到了林玲,她正被一人搂坐在腿上,上衣被撕扯掉几粒扣子,脸上的妆花了大半,白靖昀差点没认出她。 林玲眼尖,看到他进来之后,委屈地高喊了一声:“白哥!”白靖昀走了过去,将白靖昀从那人身上一把拉了起来,转身将人往外面拽:“走。” 林玲光着一只脚,另一只脚上还穿着高跟鞋,腿上受了伤,灯光隐晦并看不清。 白靖昀刚转身就被人拉住了,对方痞子似的将他一推,说:“你就是这女的男友?”白靖昀愣了一下,还没回答,突然脸上就被狠狠挨了一巴掌,他还未反应过来,对方就伸手将他的头发一抓猛地按在了茶几上,乐:“刚才王姨可说好,今晚找几个漂亮姑娘陪我们,这婊子还和我拿乔装嫩,说有男友了不出台,就你这犊子吧。” “是我。” 白靖昀被抽疼的脸贴在冰凉的桌上,艰难开口,他努力想挣脱对方的舒服,却犹如一条待宰的活鱼被屠夫禁锢于砧板上,任人宰割。 “操你妈的,和这个婊子坏我们心情。” 那人骂骂咧咧拿起旁边的烟灰缸就要往白靖昀的头上敲去。 “东子。” 沙发上某人懒洋洋地张口,自白靖昀进来后他的目光就一直定在他的身上,直到他被杨东抽了一巴掌后摁在了茶几上,他才慢幽幽开口想要阻止这场闹剧。 他的半边身子隐在黑暗中,白靖昀看不真切,他半边脸被压着,只能眯着另外一只眼去看。 却只能看到一双被黑色西裤包裹着的修长的腿,想必是个体面人。 很快这双挺直的腿从沙发上站起了身,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那女孩叫你白哥,对吧?”那人蹲了下来,像是怜悯一般地看着自己,带着笑音,说出来的话却令人笑不起来:“我们都是付了钱过来玩的,没玩爽,有人故意找不痛快,都是因为你这小女朋友。” “你该怎么补偿我们呢?白哥。” 那人将两字咬得很重,仿佛在口中能嚼出另一番风味。 白靖昀半张着嘴喘着气,他模模糊糊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离自己很近,一双狐狸似微微上翘的眼是如此的熟悉。 他呆住了,过了许久后,才从嗓子中挤出,轻声道:“陆尔风……”“还记得我呢,白靖昀。” 陆尔风笑了。 本来今夜他都不想来,做东的是从小父辈交好的太子党中的一员,陆尔风十多岁就去了英格兰,刚回国不到两年,就算是小时候同他们这群人光着屁股玩了几年,这么多年分开再聚,也早就分道扬镳了。 今夜这局是杨琪她弟杨东撺的,杨琪最近桃花朵朵盛开,除了二子之外另有佳人追求,可不能让弟弟搅和了。 于是打电话让陆尔风看着她弟一点,卡随便刷,钱当草纸似的扔,只要别过火,杀人酒驾之类,其他干什么都可以摆平,随他怎么折腾。 陆尔风对女的不感兴趣,而且他虽出身和杨东之流相近,却心气高,从前感情一向讲究你情我愿,对他们流氓行径看不上眼,来了也是百无聊赖。 也不好在这群人面前叫几个水灵的小男孩陪着,只得慢悠悠地喝酒看戏。 他近日荤腥不沾,也没打电话找曾经几个耐人的床伴,素得能去南天寺敲钟。 从撒钱吹牛逼推牌九,到几个穿皮裙短衫的姑娘进包厢来,陆尔风挑了挑眉,自觉地往沙发那头移了移,慵懒惬意地喝着酒,看着眼前群魔乱舞的淫荡场景。 杨东嚷嚷着让陆尔风先挑一个,被陆尔风摇手拒绝了。 他笑得眯着眼,说:“我不好这一口,你们玩,我喝酒玩牌就成。” 这边话音刚落,突然有个女的从沙发上挣扎着起身,她胸前的领子敞开了大半,露出白裸的弧线,她求饶着说自己有男友,一开始进706也不知道是要出台,以为只是普通的陪酒陪唱歌。 气得杨东直接甩了脸,骂道:“老子来这就是为了找乐子,别和我玩欲擒故纵那一套,以为自己是柳飘飘呢,都被操烂了还装是学生妹!”“算了东哥,算了。” 有个太子哥将杨东一拦,接着看向林玲说:“你说你有男友,打一个让他来接你。” 林玲哪有什么男友,她哆哆嗦嗦地翻着通讯录,最终打给了白靖昀。 刚要叮嘱对方别一个人来的时候,就被抢走了电话,杨东将她的手机扔得老远,一脚将人踢翻在地上了,解着裤腰带就要将人摁在地上干了。 陆尔风窝在沙发上,冷眼看着这一切。 他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从前玩得场子比杨东乱得多的多,他慢悠悠地喝着酒,看着几个太子党丝毫没有劝阻的意思,各自玩开了。 没过十多分钟,包厢的门就被猛地推开,陆尔风抬眼准备另一场好戏上演,却没料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 哈?白靖昀这个傻子,他就是这个坐台女的男友吗?他配吗,他就该穿着自己送给他的吊带裙走进来,那才像话一点。 29 “这样吧,白哥,看你好像也没什么想法,那我出个主意。” 陆尔风将脸贴近了些,白靖昀能够闻得见淡淡的酒气。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人,我们可以放走,女的多得是,我们不缺,可这女的今天让我兄弟不快活了,这账要算。” 白靖昀咬牙切齿道:“你们也打人了,再不放人我就报警了。” “报警哈哈哈。” 杨东不屑地乐,“警察局都是我亲戚,你小子活腻了吧。” “我们是合法青年,报什么警啊。” 陆尔风摆摆手让杨东别发怒,笑着装傻,“你是觉得警察会把我们带走,还是会把你的小女朋友们带走呢?”白靖昀恨恨地看着他:“那你说,赔钱吗?” “赔钱多没意思,这样吧。” 陆尔风一副好商量的口气,仿佛自己多豁达似的,“玩骰子会吧?”陆尔风看到被压在桌上的白靖昀迟疑着点了点头后,继续笑着说:“你和我玩三局骰子,你赢了,我放你俩走,你输了,留下,替这位妹妹陪我们喝酒。” “不行,老板,我陪你玩”林玲扑上来,跪在茶几前求道。 陆尔风并不看她,只是将盯着白靖昀,杨东之流在一旁起哄叫好,嘴里尽是粗鄙言语。 忽然他听见了桌上的人顿了下,须臾后低声淡淡地回答了一声:“好。” 陆尔风看着他,心满意足地露出了笑意。 第十九章 小陆ready,景遥来晚了 30 陆尔风撸起袖子,露出了线条流畅的小臂和精致的手腕,他常年健身,又喜欢登山,体脂从未高过15%。 他伸手将骰蛊一拿,扔了五粒骰子,又递给了白靖昀同样一个装着五颗骰子的骰蛊。 还没等白靖昀开始摇,陆尔风先发制人,晃动着手腕摇晃地震耳响,接着往桌上一搁,砰得一声令白靖昀心惊胆战。 白靖昀深吸一口气也狠摇骰蛊数下,往桌上一放,抬起看了一眼又放下。 陆尔风将蛊打开一个小缝,看清里面点数后便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不会动手脚。 接着从烟盒里掏出一只细烟,夹在两指间,也不点燃。 他幽幽地看向白靖昀,说:“四个二。” “五个三。” 白靖昀说。 陆尔风眼神中充满着戏谑,接着叫牌:“五个六。” 白靖昀顿了下,他心里有些发毛,虽然知道规则却玩得不多。 他抬起眼看对方神色泰然,一双好看眼眯着,看向自己,胸有成竹的模样。 不对不对,陆尔风这个狐狸,更可能是演戏给自己看。 白靖昀又抬起蛊看了眼自己的点数,里面有两个一,一个六,应该可以再往上叫。 他说:“六个六。” “开。” 陆尔风开蛊示人,里面只有三个二和两个五,竟一个六也没有,方才叫六可将白靖昀唬住了。 “输一局了啊。” 陆尔风笑得邪气,啪嗒给烟点了火,搁在嘴边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全喷到了白靖昀脸上,将对方呛得直咳嗽。 白靖昀用手扇开着面前的烟雾,心中大骂没素质,恨恨地看着陆尔风,却差点把陆尔风看硬了。 陆尔风轻咳了一声,换了个姿势翘着腿,拿起骰蛊问:“还来吗?”没回答他,白靖昀自顾自地摇动着骰蛊,接着往桌上一放。 陆尔风摇了几下后,抬腕看了眼点数,做了个请的手势,说:“你叫吧。” “三个一。” 白靖昀叫牌。 “四个一。” “四个六。” “五个六。” 白靖昀无意识地轻咬着下唇,忍不住抬眼去观摩陆尔风的表情,他见陆尔风正两指夹着烟,眯着眼,唇边似藏着隐晦的笑,笑他傻,笑他蠢,胜券在握的模样。 他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混迹于情场之中,在布满恶作剧的房间里,一身清白,满腹狐骚,专等着看他人的洋相。 “开。” 白靖昀说。 陆尔风轻笑了一声:“真开啊,再给你一次机会。” 白靖昀直视着他,又肃声重复了一边:“开。” 陆尔风开蛊,里面有四个六,白靖昀呆住了,难受得要命,他的蛊中只有两个。 “宝贝,不适合玩骰子,下次就别进这种地方,脏,不适合你。” 陆尔风笑着往沙发上一靠,懒洋洋地喝了口酒。 白靖昀脑子发胀,房间的各种气味交织着令他感官失灵,视线扭曲,而陆尔风这张脸更是色令智昏,仿佛漂浮在绵软蓬松的云朵之上,冷却的四肢紧张的心脏,同时下体却滚烫,胯间像是蕴了一团微火,往肚皮里蹿。 或许陆尔风说得对,他就是个期待着别人对他干点什么的小骚货。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叉,脑子里还装着这些坏念头。 白靖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抓起地上的林玲就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都不用陆尔风起身,杨东几人就将他拦住了:“哎我操….还想跑……” 杨东刚挥起拳头,陆尔风就站了起来,走过去将对方的手臂不动声息地按下,接着一副笑面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东子,非要沾着晦气干嘛呢,别必要,换个场子玩吧。” 杨东肚子存着火,今晚没发泄够,他从小被娇生惯养着,脾气坏得时候就打人踹人,畜生似的。 可他也有弱点,怕他姐,他姐说往东,绝不敢往西,他姐让他听陆尔风的话,他就一点都不敢动陆尔风这个笑面虎。 “你姐和我说今夜要你玩爽,这场不开心,你们去‘将醉’报我的名字,后半夜再来一场。” 陆尔风声音不大,却给对方某种压迫感,杨东认了怂,摁了一下铃,将姑娘全轰走了,准备换场子。 白靖昀将外套脱下来披在林玲身上,一手搂在他肩膀上,背靠在墙边冷眼看着清场子。 陆尔风走到他的面前,看着林玲发着抖,将白靖昀的衣角攥得更紧,觉得有些滑稽可笑,明明是自己才救了这场局,这女人装什么可怜呢。 陆尔风面上没表现,接着看向林玲,说:“你可以走了。” “谢谢。” 白靖昀抬眼看着他,清亮的眸子平静如水,没有怪罪没有谩骂出一句话。 “谢什么啊,她能走,你不行。” 陆尔风乐着说。 倘若白靖昀要是生气一下,陆尔风都能放他走了,他发现自己怎么好像都在讨好他似的,刚才那一出也都是在作秀给杨东几人看。 操他妈的,白靖昀算是个什么,还用得着自己为他考虑周全。 陆尔风看着白靖昀这副清清冷冷的样子,既气愤,又委屈,堵在嗓子里说不出话。 接着他看见白靖昀不再将视线停留在自己的面上,而是抚了抚林玲的后背,将对方推开了些,轻声安慰道:“你先和那些女孩一起走吧,早点回家,陆哥是我熟人,应该一会就送我回去了。” 31 “不行,白哥,他……”林玲担心白靖昀,不肯走。 “没事的。” 白靖昀有些疲倦,他见陆尔风双臂环在胸前,冷眼看着他俩,知道他生气了,怕他变卦,于是将林玲送到了门口。 林玲披着白靖昀的运动外套,一瘸一拐地往电梯口走去,她小腿肚上还在流血,恐怕被打到地上的时候,玻璃扎得,看得白靖昀眼皮突突直跳,他又唤了声她,提醒她要记得消毒。 当白靖昀还未来得及收回视线的时候,胳膊突然被包厢里的人一把拉了进来,他下巴被陆尔风一扳,对方指甲泛着白,面上却没什么怒意。 陆尔风静静地看着他,额头抵着额头,白靖昀感受到了他低沉的怒气,或许是不耐烦。 他也没懂对方为何怒,为何恼,他没敢出声,想到了很久之前黑暗楼道里,对方发泄似的吻。 白靖昀怕了,可他又想了,和陆尔风上床好舒服,他矛盾着。 陆尔风看着白靖昀裸露在外修长的脖颈,胸前被溅上了大片的水渍,今夜他穿得T恤领扣开得很大,勾勒出锁骨颈窝的弧度。 这不是故意勾人吗。 陆尔风淫者见淫,心中更气,嗤笑一声说:“白靖昀,你可真行,几天不见就成别人男友了,性生活很丰富啊…” 白靖昀和他没话说,腹诽道真的不如你,要是你们这群纨绔子弟都安分守己,自己也用不着装英雄救美人。 如今世道,富家男盗女娼都能被洗成无罪,而那些有钱人反倒能阴阳怪气,怪罪着底层人淫贱不堪。 “前男友满足不了你了吗?”陆尔风覆在白靖昀耳边,低沉地笑,“那小姑娘知道,你是个?”白靖昀看着他,不语。 陆尔风拍了拍的脸,接着笑:“不知道吧,在我们面前糊弄人,胆子真大。” “陆哥。” 白靖昀喊了声。 他和陆尔风相处不多,却知道有些脾气是不能发在陆尔风面前的,就像是他能给景遥摆脸,却不敢给陆尔风摆,陆尔风的笑总是含有太多意思,,能将人生吞了。 白靖昀好声地求他,只想赶紧走了,来硬得没用,陆尔风能在这里就将他办了,他只能夹着尾巴低着头,说:“陆哥,咱有什么话出去说吧,这人多,不方便。” “行。” 陆尔风看着包厢外已经有服务员准备着清场打扫了,准备揽着白靖昀离开,突然又听见白靖昀低声了说了句,仿佛故意飘入自己耳朵似的:“还好是你在这。” 陆尔风愣住了,再看向白靖昀时,对方又是一副平平静静的脸,并不再看他。 走出迷夜后,夜里的风凉飕飕的,明日要下雨,夏夜的风像是小刀子似的,用钝钝的刀背刮着白靖昀的脖颈,手臂。 他刚走出就打了个大喷嚏,陆尔风瞧了他一眼,将手臂上搭着的西服外套,披在了对方的身上。 正当白靖昀刚准备说一声谢谢的时候,就见陆尔风松开了他,给自己点上一支烟,眯着眼看着白靖昀,问:“我家还是酒店?”白靖昀的心又开始砰砰地跳得厉害,刚才骰子输了之后的惩罚自己还没领,今夜也逃不过,还不如领一份上赶着的操。 他沉默着,薄薄的刘海垂在眼前,陆尔风慢慢地吸着烟,不急,等着他纠结着。 过了会,白靖昀抬头说:“酒店。” “那走吧。” 陆尔风打电话喊司机来接,接着伸手将白靖昀搂在臂弯中,他的胳膊有力,身上混着皮革和烟草的气味。 白靖昀被他揽着,浑身肌肉紧绷着,紧张又期待,耳朵都泛了红,突然他听到了有人高喊着他的名字。 “白靖昀!”他眼中水光氤氲,见到某个模糊的身影正往自己奔来,白靖昀眯着眼睛刚要从陆尔风的怀中逃出,想要出声回应的时候,就被陆尔风猛地捂住了嘴。 对方掀起西服将他的脸盖住,接着抱着他的腰,一把将人推进了车里,迅速离开了迷夜。 第二十章 33 景遥恨死了自己。 他弯着腰两手搭在膝盖上大喘着气,“迷夜”招牌忽闪绚烂的灯光令他焦躁不安,他恨自己今晚没及时看手机,等看到白靖昀给自己发的信息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他开车飞速抵达迷夜,还未将车开入停车位,就一眼识出了白靖昀——美人被一个陌生男子紧搂在怀中,他离自己是那么近,却又不是一臂就能够得到位置,远得要死。 景遥能看得见白靖昀隐晦平静的侧脸,温顺地低着头,像是受惊的小动物。 而搂着他的男人正一边打电话,一边抚摸他露出的后脖。 操,脏手。 曾经景遥后入射精的时候,最喜欢突然咬住白靖昀后脖颈上的软肉,一咬下去,他就能感觉到白靖昀高潮了,犹如饱满的水蜜桃突然迸发而出甜美的汁,白靖昀呻吟的声音忽而高亢,穴吸得更紧。 “白靖昀!”景遥匆忙将车停在入口,下车往他的方向跑去。 白靖昀明明看见了他,就不到十米的距离,他就能将落难的美人抢回。 他看到白靖昀睁大双目,张口像是要唤他,却被身边的男人猛地蒙住了头,拉入了车,绑架似的扬长而去,驶离了自己。 景遥疯跑到了路边,他没怎么运动过,大喘息,缺氧。 他没看清车牌,只记得车型,在路边拿起手机疯狂拨打着白靖昀的电话,嘴中急躁地念叨着,快点接啊快点接啊,操。 然而电话一直处于未接听状态。 景遥胡乱地骂了几声,慢慢冷静下来,一边给公安局的发小打电话要求帮忙调监控查车牌,一边往停车场方向走去。 他的车没停好,斜得占了两个车位,将保安气得不轻,拦着他罚了两百。 景遥气得发昏,罚了钱,人没了,他烦躁地摁着喇叭,在车里一遍又一遍地骂着自己。 34 酒店的浴缸中,白靖昀颤巍巍地站住,双腿微微发着抖,他细白的手臂撑在瓷砖墙壁上,时不时从嗓子中挤出几声呜咽。 陆尔风正站在他的身后,两指在他的后穴中探着,帮他灌肠。 陆尔风将这称之为“男人的艺术”,白靖昀想骂他,操屁眼哪算什么男人的艺术,陆尔风却耐心给他解释道,这样会更爽,接着两指忽然按到了某个地方,白靖昀呻吟没忍住,一下子从齿缝中泄了出来,啊,真的好爽。 “啊啊,恩呜,就,就这。” 白靖昀手臂软了下来,上身一下子就贴在了瓷砖壁上,被陆尔风一下子捞进了怀中,他笑着吻着他的耳朵,手中扩张的动作还没停,却先想着炫耀道:“确实舒服吧,宝贝。” “嗯…..嗯,啊…….”白靖昀喘着。 在车上抱着白靖昀的时候,陆尔风就觉得自己硬了,他看着白靖昀那双被自己欺负得泛红的双眼,心中喟叹着太像了。 曾经陆尔风也将那人反身压倒在床上,他心上人,白月光,那时的他正少年期,十六七岁,刚从伦敦连夜飞回来,倒时差,正是谁都看不顺眼的年纪,却将自己的小爹扑倒在床上,还故作嚣张地说了几句荤话。 谁让对方多管闲事,废话问陆尔风在国外是否交了女友。 陆尔风用硬了的下身拱了拱他,吓唬道:“我有没有,您不是最清楚的吗?”夜色昏聩,少年的他看着那双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眼,明朗的,清澈的,虽然和自己相差二十多岁,却拥有了一双年轻极了的眸子。 怪不得这人能讨得了母亲的欢心,进得了自己的家门。 终究陆尔风还是没碰他,翻身下床,去浴室撸了出来。 在情爱场面间,陆尔风近乎偏执地寻着一双类似于那人的眼,他都不用操他,却能被最隐忍纯情,却暗含色欲的眼神,能将自己从头到脚燃烧个遍。 陆尔风抽出了手,将白靖昀横抱到床上,他将白靖昀的双腿折在胸前,用牙齿撕开了套。 他手里不停,视线却痴痴地停留在白靖昀的面上。 当陆尔风脸上不再带笑的时候,反而令人慌乱,白靖昀还在小口地喘息着,胸腹小幅度的起伏着。 陆尔风做完润滑后,便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扯了枕头将白靖昀的腰垫高,伸手轻轻覆上白靖昀的眼,他能感觉到对方密长的睫毛微微扫过自己的手心,心动得发痒。 白靖昀从陆尔风的指缝中,感受着微弱细碎的光撒入他的眸中,陆尔风接下来的动作很温柔,他将舌湿润了白靖昀封着的双唇,令他发出湿得要命的声音。 岂止是唇,他还能令白靖昀的后穴也能发出像妓女高潮似的水声,他令他初尝男性之间做爱的情事,正面操他,边操边吻,开垦着无人探索过的洞穴,如同新大陆的探索者,给这片地方标注自己的记号。 白靖昀爽翻了。 曾经景遥奸淫女穴将自己翻卷入高潮,当下陆尔风挺入后庭令自己欲生欲死,他仿佛浑身都是爽点,就等着他人来发掘。 天生的浪货,美丽的白痴,他口中的呻吟被录下修音能变成一首歌,供陆尔风反复赏听。 陆尔风一手便能环着白靖昀的腰,他将音乐变奏到了新的乐章,他加快了下身抽插的动作,将这谱都演荤了。 他直起了身子,将白靖昀的双腿架在了肩膀上,手从他的眼上移开,握住了白靖昀的脚踝,几乎是想将他拎起来,白靖昀喘息着,一只白皙的手轻轻地摸上陆尔风的腹肌,没什么力气地推拒着,眼神都被操散了,风情万种,嘴中无意识地喘出甜腻细碎的呻吟。 终于白靖昀被操射了,他眼忽然见光,有些不舒服,又将手腕搭在了眼皮上,那白液喷在了自己的腿根和白靖昀的腹部,他魂飞了,压根管不着对方高不高兴。 陆尔风又将白靖昀翻过来,从背后进入了他。 陆尔风吻着他后背消瘦的蝴蝶骨,吻着他优美的后颈,吻着他潮湿的发旋。 白靖昀的脸埋在床垫中,昏天黑地的,脑子转不动,全身上下似乎只有那一处是活着的,终于他感受到了一股对方加快的速度,狠狠地往里面抽插了数次,最终猛地再往深处一顶,埋首在自己的颈窝处微微喘着。 眼前的光,碎得像散沙。 第二十一章 NTR 35 被奸污完的白靖昀总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他却不知自己这副谁都能轻易上的身体和表情,是个高级娼妓。 是个人人皆可亵渎,立在面前撸一发的破碎神像。 陆尔风将他搂在臂弯中,对方贴着他滚烫的胸膛,还未从爱欲的余韵中走出。 整个人软着骨头,裸着身体,用气息纠缠着自己的肌肤。 陆尔风的手指挑逗着白靖昀翘起来的发梢,接着拉起了些被子往白靖昀的身上盖去,白靖昀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准备起身,又被陆尔风拉入了怀中,不肯让他走。 白靖昀哪会被他所束缚,甩开他的胳膊就下了床,相比之下他才像是做完爱就扔下钱走人的嫖客。 他冷漠的样子像是多不缺爱,没力气巧笑倩兮,就能有人为他一掷千金。 有种冲动,想为从怀里起身的冰美人将一切都奉上的陆尔风还未起身,只是撑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看着白靖昀从浴室中清理了出来,慢腾腾地穿衣服。 “哎,白靖昀。” 陆尔风看白靖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目看向他,问,“你有兄弟吗?”白靖昀微微皱着眉,说:“没有。” “家人呢,也在S市?”“都死了,我没亲人。” 白靖昀转过身,穿裤子。 陆尔风不满意,刚想嘲笑他一下都是男的,更何况都睡了好几次,为什么还要转过身去套裤子穿衣?可他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缺德,嘴损一个孤儿,他欲出口问他“疼不疼”,可这明显就是对自己技术不肯定,陆尔风自信极了,和他睡过的,没有不叫爽的。 他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对白靖昀好一点,对方看上去什么都不要,也没和自己提过要求,他从前还从没和这种男的上过床,陆尔风都开始疑惑是不是所有双性人都如此无欲无求。 陆尔风像是傻子似的,甚至在心里想着要是自己能替他疼一疼就好了,可要真将对方所受的一切如同鞭子似的打在他身上,他肯定又不乐意了,这混蛋没多少共情。 他这周被陆家初拟的集团财产公证扰得心烦,倏尔灵光一现,盘算着将白靖昀带去周末的家庭聚餐。 “哎白靖昀,我挺喜欢你的。” 陆尔风撒过无数的谎,每句听起来都像是沉甸甸似金的实话。 他像是怀春的少女,窝在被子里看着白靖昀,“这周日有空吗,请你吃饭。” “为什么?”白靖昀问。 “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啊?”陆尔风笑,“想追你呗。” “……那不用了。” 陆尔风说:“怎么着,你爽了就想走啊,现在咱们怎么着都可以算得上炮友了,我也满意,你也舒服,对谁也没坏处。” 他嘴上这么说着,却提心吊胆,生怕白靖昀拒绝了,自己第一次厚着脸皮追求人,倘若之前有被拒绝过的经验,此刻都不见得这么紧张。 白靖昀顿了一下,接着淡淡地看陆尔风,说:“再说吧。” 接着白靖昀又问:“周日去哪?”“我家。” “嗯……”白靖昀又沉默了,去家里干什么他心知肚明。 看着白靖昀颔首迟疑的模样,陆尔风了然,笑着解释道:“不是我的公寓,是我家,我妈住的。” “每个月我家都要搞聚餐,怕我在外面太野了,不记得她老人家了,每个月都得回去一次,你陪我去,有外人在我也少挨点骂。” 白靖昀刚想说,那你每个月都带着不同的床伴回去,你爸妈没打断你的腿吗?可这关他什么事,显得他多关心陆尔风的私生活。 他“嗯”了回答了一声,陆尔风知道他肯定是同意了,从床上蹦了下来,掐着白靖昀的下巴,赐了他一个响亮的吻,心情好极了。 白靖昀也没矫情,将陆尔风的西装一披,说:“我先走了。” “宝贝记得接电话。” 陆尔风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白靖昀离开,又给了他一个飞吻。 36 白靖昀孤零零地走出从酒店旋转门中走了出来,将近午夜十二点,他如同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似的慢悠悠地逛着,脑袋空空,闷着头往前走着。 直到他晃晃悠悠停在某个公交站旁的时候,突然一摸口袋,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道丢哪了。 他一拍大腿,哎呦一声,想起来自己还给景遥留言了,对方此时肯定找疯了。 《白色垃圾》TXT全集下载_7 白靖昀又不敢前行,也不想回去,只好蹲在路边发着呆,啃着指关节回忆着陆尔风方才对自己说的“挺喜欢”。 那双微眯狡黠的狐狸眼,令白靖昀忍不住颤了一下,打了个喷嚏,掩饰住自己的心动。 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些,接着回想着手机的去处。 出了迷夜之后他便上了陆尔风的车,当时手机响个不停,陆尔风掰过他的脸抓着他的手,胡乱地吻着,不肯让他接电话,接着将手机从他兜里掏出,设置成静音,扔到了前方的副驾驶座。 啊啊啊啊啊!白靖昀烦躁地跺着脚,只得又原路返回,垂头丧气地往酒店走去。 他刚到酒店门口,突然听到有人喊他:“靖昀!”白靖昀刚转过头去,便一下子跌入景遥温暖的怀抱,对方身上淡淡的木香蒙着自己的面。 景遥又惊又怕,微喘着气,将白靖昀紧紧地锢在怀中,勒得对方有些喘不过气。 “打你电话怎么不接啊?我都要急死了。” 景遥生气,对白靖昀吼着,他从来没朝对方发过脾气。 白靖昀虽然被对方抱着,却能感受到景遥的身子也在颤,他微微抬起头,下巴搭在对方的肩膀上,突然看见景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正站在一边。 那人轻咳了两声,想引起景遥注意,结果景遥却依旧不撒手,反而白靖昀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得抚了抚景遥的背,安慰道:“我没事,手机落别人车上了,你看我现在不正找着的么?” “是有人绑架你了是吗?他之前还在你小区门口,他妈的,真是个变态。” 景遥骂了声脏,白靖昀听着新奇。 “景哥,你别想太多,现在人不是找回来了吗?”旁边那人见景遥始终不搭理自己,哂笑了两声,自己走上前去拍了拍对方的肩,找存在感。 接着那人又和白靖昀打了个招呼,自报家门:“你好,我是魏莱,景哥发小,刚正在警局值班呢,他一个电话打过来让我查监控,接着追踪车牌来这了。” “你看看他那怂样哈哈哈哈,从小打到我可都没见过景哥被这样吓过。” 魏莱看着景遥瞪向自己,丝毫不惧,笑出了声。 “快收着点,别笑了。” 景遥说。 “行行行,人找到就好,白….反正小白啊,你以后也别乱跑。” 魏莱看着白靖昀,指了指景遥,说,“不然这哥们总是往我警察局跑,带我麻烦。” “辛苦了哥。” 白靖昀说。 “你赶紧走吧,去去去。” 景遥轰着对方离开。 魏莱边离开边回头喊:“别忘了请我吃饭啊——”白靖昀还被景遥勒在怀里,只得下巴搭在对方的肩膀上,高呼了一声:“路上小心!”接着他看向景遥,笑着说:“真没事,快点松手,不然真被勒死了。” 景遥焦虑的心情逐渐平复了下来,他能嗅见白靖昀脖颈间淡淡沐浴露的味道,他的发梢还是湿着的,刚洗了澡。 他的焦躁逐渐变成了难受,像是刺扎入心里似的,见血似的锐疼。 他仍然不肯放手,像是聋了,丝毫不听白靖昀说什么。 白靖昀后来便不挣扎了,任由着景遥抱着,直到感觉到似乎有一两滴水落入了自己的后颈,丝丝凉凉的。 白靖昀抬头,发现夜空晴朗,并没有下雨,于是他抬手去摸景遥的脸,发现已然湿润一片。 “景遥,我就要有新男友了。” “抱歉啊景遥,对不起啊。” 白靖昀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对不起景遥的,或许他不该和陆尔风腌臜,可景遥又凭什么管他。 他像是哄孩子似的,轻轻地环住景遥,轻拍着对方的背。 正当他又要说些安慰的言语时,对方突然松开了对他的束缚,倏尔捧起了他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他将景遥弄得好难过,而景遥却依旧要吻他。 隔着一扇玻璃窗,陆尔风站在酒店的玻璃门前,静静地看着相拥亲吻的两人,熄灭了刚点燃的烟。 明后天因为一直在飞机上,所以没办法更新了??3.10恢复日更谢谢一直在追更新的小可爱!好多ID都眼熟了,爱你们评论和鼓励对一个创作者真的好重要~鞠躬感谢感谢! 第二十二章 替身来了 37 白靖昀在镜子前整理着自己。 他面无表情,心底却莫名紧张着,像是即将初次登台表演的童星似的。 刚洗了澡,手腕脖颈还残留着皂香,没一会便散去了。 他租了一身得体的西装,全日价,明天中午还回店里就好。 人靠衣装,倘若只靠着一日租的衣装便能推搡着白靖昀融入上流社会,有人会眼红,有人能气死。 白靖昀新剪了头发,脖后的发茬摸上去有着微微的刺痛感,多摸几下却上了瘾。 他用发胶捻过自己的碎发,接着拿起了领带。 要说起领带,他可与它有过太多交集。 白靖昀被它绑过手,蒙着眼,捆过双脚,也被它当做是狗链子似的,松松垮垮地套在自己的脖子上,接着赤裸着身体被景遥牵着在地毯上爬。 却唯独鲜少将它看做是一条领带——真正用途是系在正人君子的脖子上,衬衫领内,用以正衣冠,体面人。 白靖昀给自己系上,手没多笨拙,几下就戴得体体面面,又扣上领带夹,像个文化人。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扯了扯唇角,像是不认识里面那个人似的。 白靖昀将头发往上抓了抓,刘海撩了起来,露出了额头,整个人焕然一新。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或q i s h u 9 9 .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陆尔风已经抵达小区门口,换了辆低调的大奔,开跑车怕被他妈骂,家中独子,嫌不安全。 他正躺在驾驶座上打游戏,身旁的车门就被拉开了,白靖昀坐上了车。 屏幕上厮杀正酣,陆尔风头也没抬,直接张口打了个招呼:“来了。” 白靖昀嗯了一声,系上安全带,也没催,只是默默地坐在副驾驶等着。 陆尔风死了一次,也不恼,将椅背调正了后,转头勾着白靖昀的脖子亲了一口,接着像是回味似的咂了咂嘴,说:“你好香。” “抹了霜。” 白靖昀出的汗似乎都是香的,软滑的膏体薄薄地铺在他的面上,腻,陆尔风不知道大宝什么味道,只感觉像是香精勾兑出来的,闻几下就腻了。 细看身旁人白得透明,病态,他没化妆,皮肤却好,没见过长什么痘痘。 陆尔风调笑着和他说了句:“白靖昀,你是不是还没到青春期呢?”“几百年前就过了。” 白靖昀懒得理他。 “这么暴躁啊?我不会睡了个未成年吧。” 陆尔风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对方睡了几次,却连白靖昀的年龄一无所知,瞬间连手里的游戏都不想管了,搂着白靖昀的肩,讨吻。 今天的白靖昀温顺得要命,任由他吻着,眯着眼看对方沉醉的眼,感受着对方温软的舌,薄情似的面相。 白靖昀被他吻够了,微微喘着气,唇上水光粼粼的,说了声:“我94的。” 陆尔风眼睛一亮,惊呼道:“我95的!该叫你白哥啊。” 陆尔风开出了小区,一边开车一边乐:“可真行白哥,您这长相就占我便宜,害得我以为你比我小得多。” “我也就长得能占你点便宜,平时哪有机会啊。” 陆尔风像是叫上了瘾,一口一个白哥,侧过脸瞧他:“你几月份的?”白靖昀嚷嚷着提醒:“看路,别撞上了!”陆尔风又笑:“怕是月份大,这样算上去比我要大两岁了吧。” 白靖昀最烦对方查户口似的询问,敷衍道:“年底的。” “那也不比我大多少啊。” “所以别叫我哥了啊,听着别扭。” “行,宝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陆尔风笑着,又没忍住转头打量着白靖昀,说,“到我家穿这么好,刚成为男朋友就想嫁进去啊?”“呸,不是你说要穿正装吗?”要不是陆尔风正开车,白靖昀羞,真想锤他几拳。 “真乖,不嫌热吧?”陆尔风停在了红灯前,趁机伸手摸了摸白靖昀的脖子,干爽,没出汗,接着又掐了一下,说,“一会见我妈要问好,知道吗?”白靖昀想和他反驳,少瞧不起人,做人这点礼仪还没有吗?他转念又想,能站在陆尔风身旁的,都是些精英上流的人物,再不济,也是玲珑嘴甜的。 自己这样的也能有幸成为陆尔风的男友。 白靖昀露了怯,自卑又涌上了上,问了句:“你爸妈现在还工作吗?”“我妈没退休,家族集团还得她管,至于我爸。” 陆尔风顿了下,接着露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也不能叫我爸吧,只能说我妈老公。” 白靖昀噢了一声,豪门爱恨。 “她那个老公,就一吃软饭的,也不工作,被我妈养着。 别人都是女的当金丝雀,我家正好反过来。” “不过别说,我这便宜爹长得真算挺好,我小时候不懂事,还挺喜欢他的,当初我妈和他结婚,我不知情,回国才知道这事,也没和他闹过。” 陆尔风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白靖昀的脸色,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看着前方的路况的时候,自己反而有些沉不住气了,说:“我正说着感情史呢,白靖昀你这么大度啊,怎么没见你不高兴呢?”白靖昀并不看他,说:“你见我第一眼就想上我,我还用管你之前吗?”“醋了吧白靖昀。” 陆尔风想解释自己才不是见谁都想上,可这话才白靖昀面前丝毫没有说服力。 “开你的车吧。” “哎白靖昀,那你跟的是父姓,还是母姓啊?”白靖昀想了下,说:“应该是母姓,你也是吧?”“真有缘,咱俩可算有个共同点了。” 陆尔风笑了笑。 白靖昀觉得他傻,也乐着说:“共同点还不好找吗?咱俩都是……”他刚想说咱俩都是男的,突然一顿,瞬间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 白靖昀愣住了,好像自己和陆尔风还真的没有什么相似的。 陆尔风却等着他的下文,见白靖昀卡住了,说不出话,于是接着道:“是什么啊?两只眼一个鼻一张嘴?白靖昀,没水平啊。” 白靖昀心里刚升起的那点自怨自艾的不好受,瞬间就被消散了,他望向旁边的陆尔风,忽然心情就明朗了,升起了一点想要吻上去的欲望。 38 陆尔风将车开进院子里,下车的时候,白靖昀将衬衫抻了抻,接着弯下腰看着后视镜里,想要正一正领带。 陆尔风锁了车,走到了白靖昀的身边,将他的屁股拍了一下,说:“干嘛呢?” 白靖昀羞地瞪了他一眼,见四下没人,才大了点胆子,指了指领带轻声问:“歪了吗?”“歪了。” 陆尔风笑,接着伸手装作帮白靖昀弄,结果却拉着领带往自己的怀里拽去,亲了亲对方的唇角。 白靖昀像个逆来顺受的傻子似的,又像是个被调戏了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小姑娘。 他用大多数眼神都用来观察是否有人注意到两人亲昵的举止,却不敢对陆尔风发作脾气,脸微微泛着红,让他别闹了。 陆尔风也不松手,环着他的腰,在毫无遮蔽的大院里,静静地看着他,忽然说:“下周把4S店的工作辞了吧。” “为什么啊?”“想对你好点,洗车工累,钱又少,总不能干一辈子吧。” 陆尔风讨好似的勾着白靖昀的手。 他弄不懂白靖昀想要什么,也没看出对方有什么欲望,只得试探着,“来我公司吧,给你找个活干。” “是怕自己面子挂不住吧。” 白靖昀笑,两人这样腻乎久了,倘若让其他纨绔看到,背后埋汰得肯定不好听,“给我找个什么活?你私人洗车工?” 陆尔风问:“你学历怎么样。” “高中。” “大学没上。” “上了,A大,肄业了。” “不应该啊白靖昀,虽然说人不可貌相,可你这长得也不像是惹事延毕的脸啊。” 陆尔风琢磨着,接着了然地啊了一声,“被威胁了吧?”白靖昀没答,不动声色地从陆尔风的怀里脱了身,说:“你手机响了。” 家里来电话催了,责问怎么还没到。 陆尔风一边答着已经到院里了,一边推着白靖昀的肩往电梯里走。 接着问,去几楼啊,对方像是骂了几声,说正在打麻将,要是不饿就来三楼打两圈。 挂了电话后,白靖昀帮忙摁了个三,陆尔风又凑近了过去,说:“宝贝,其实肄业没什么大不了的,好多人也都是工作了一段时间回去读书,别不高兴。” “我没高兴。” 白靖昀淡淡地说。 “我知道你特殊,但是你也别把自己想太特殊,毕竟以前你没什么依靠,肯定势单力薄了些。 你之前在A大,那么好的学校,成绩肯定上等,现在你年纪也不大,没必要委屈自己做个洗车工。” “下周从4S店辞职,我已经和人事部说了,你进来从实习生做起,没多累的活,可以再报个成人高考班,把本科学历拿了,到时候路就顺了。” 白靖昀听得有些发愣,没人和他这么说过,更何况对方比自己年纪还小。 他自怨自艾像是久了,有人作践着他,又有人因为他的特殊,用情爱捧杀着他,却没有人切切实实地推他一把。 他或许想当一个生理上的普通人太久了,畸形的欲望推使着他脱离了未来的正轨。 对方的话像是将他洗了一番,白靖昀突然觉得,自己对于未来除了能把手术做了,还能如此明朗。 白靖昀又欢快了些,答应了声:“好。” 陆尔风短促地搂了下他的肩,还没来得及亲热两下,就到了三楼。 白靖昀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有钱人的生活即使没在感受过,至少也在电视里见过,可没想到真实走入时,自己的心砰砰直跳。 陆家的一个厅就是一层楼,三楼只是棋牌室和会客厅,保姆正蹲着切好的水果放在棋牌桌旁的架子上,桌上打得哗啦响。 陆尔风覆在白靖昀的耳边问:“会打麻将吗?”白靖昀说:“会点,没怎么打过。” “不需要会得多,哄老人家们开心就行。” 说完陆尔风就走进了屋,高声喊了声:“妈。” 接着走到了牌桌旁,和其他三人都打了招呼,笑着将手搭在另一人的椅背上:“二姨,还打牌呢,午饭都不吃。” 白靖昀走在陆尔风的身后,朝着几位珠光宝气的女人打着招呼,陆尔风母亲穿了身藕白色,见到自家儿子回来也没表现得多高兴,手里还摸着牌,用十分之一的眼神招呼了陆尔风和白靖昀,淡淡地说:“终于到了。” 陆尔风单手撑在他妈的椅背上,看着他妈手里的牌,又探头去看看其他人的,笑着说:“妈,去吃饭吧,别浪费钱了。” 旁边的二姨哎呦了一声,拍了一下陆尔风,嗔怪道:“耍赖。” 接着她看见了一旁站着的白靖昀,说了声:“这小伙子谁呀,赶紧介绍一下。” 陆尔风笑:“我同事,白靖昀,前几天和我妈提过,今就带回来了。” 二姨喜色都在脸上浮现着,赶紧站起来招呼了下白靖昀,说:“小白你可别拘束啊,坐,想吃水果让张姨拿。” 陆母此刻又抬眼看向白靖昀,只要给他一个眼神,就像是要将他审了一番。 白靖昀没多说话,也不敢坐,陆尔风都是站着的,自己作为“下属”又怎么敢去找椅子?他浅笑着,四两拨千斤似的,礼貌地答应了过去。 陆尔风没将视线往白靖昀身上沾一丁半点,他拍了拍母亲的肩,说:“我来打吧,您歇歇,输了儿子的钱也不心疼。” 陆母知道这局牌臭,搁下,站了起来换陆尔风上,嘴上却骂:“臭小子,你的钱还不是我的。” 接着,她持银叉往嘴里送了块芒果肉,看向保姆,问:“三明去哪了?”保姆说:“在楼下。” 陆母嗯了声,终于肯定视线匀许了白靖昀,她让他坐旁边沙发上,接着自己也坐下了。 白靖昀礼貌地笑了下,喊了声:陆董好。 陆母说了声,你好。 接着静静地看着白靖昀,端起了茶杯,说:“我觉得你长得……”“什么?”白靖昀疑惑。 他见陆母将视线移开,朝着牌桌上的人喊了句:“晓云,你觉得小白长得像三明吗?”二姨将视线从牌上移了开,转过头胡乱瞅了几眼,笑:“哪像了?我怎么没瞧出来。” 陆尔风眼也没抬,笑而不语,只管着摸牌。 陆母没再多说,她看着白靖昀,问:“下午还有事吗?一会吃了饭打两圈再走?”白靖昀答应着好,听见陆尔风插话说了句:“妈你不是最嫌我们手慢吗?怎么又肯带别人玩了。” 陆母让他噤声,接着保姆过来催,说饭菜已经好了,陆尔风便喊饿,将牌一推,说不打了,直接扔了几块筹码给二姨,散了去楼下吃饭。 39 几人下到二楼,白靖昀被推在最前面,刚一下电梯就看到了厅内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个男人。 陆母越过了他,喊了声“三明”。 那个男人便应声站了起来,微笑着,朝着走下来的几人打着招呼,一双笑眼弯弯,伸手捏着陆母的肩膀,温柔极了:“赢了吗?累不累?”接着男人空出些神,朝着陆尔风和白靖昀的方向转过头,说着“饿了吧,赶紧上桌,小风你们去洗手。” 陆尔风却没有将精力掰分丝毫给自己的小爹,他在观察白靖昀的神色,渴求着捕捉着他脸上全部细微的变化。 他见白靖昀没什么反应,脚丝毫挪不动,便拍了拍白靖昀的背,搡着推向餐桌,向程三明介绍道:“这是我朋友,白靖昀。” 程三明伸出手:“哦你好,快坐下吃饭吧。” 白靖昀开始发抖,他看着眼前这位男人,虽然他的皱纹逐年增加,白发难以掩盖,却逐渐和十多年前自己时常翻阅的泛黄相簿中,那张搂着母亲的男人的面孔逐渐重合。 他满怀恨意,稍有不慎便失态了,白靖昀感觉自己被逼到悬崖边缘,手还未伸近对方,便被捉了去。 程三明握住他的手之后还笑,说:“怎么这么凉啊,空调太低了吗?”白靖昀胃部一阵痉挛,他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正在灼烧着自己的食道,即刻就从自己的口中喷泄而出,可别脏了对方的衣装,那可是自己赔不起的。 恨意在几秒不到的须臾就能将人逼得杀心四起,将白靖昀淹没至顶,极近溺亡。 他强忍着剧烈的呕吐感,迅速抽回了手,连一声礼貌的“抱歉”都未来得及说出口,立刻逃离了餐桌,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卫生间。 陆尔风已就坐,他不慌不忙地铺开餐巾,眸色深沉,毫无笑意。 第二十三章 40 屋内没开空调,阳台的窗子大敞着,风哗啦哗啦涌了进来,卷着热浪逼得人汗流浃背。 床上的人却没什么感觉,如同死了一半,不肯动弹。 白靖昀仰躺在床上,没什么筋骨,若不是睁着一双眼,只当他陷入了沉睡。 他双目空洞,如同没什么神采的两个窟窿,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接着终于肯抬起了手,一下接一下地锤着自己的下体,从轻到重,拳头握得死紧,像是使出了全力要将下体捣烂一般。 最终他感觉到了痛,停下了手,将脸埋在枕头中,闷声呜咽着,哭一会便抬头短暂地缓了一口气,接着再继续陷入枕头里。 等白靖昀仰起头,翻身下床洗脸的时候,枕面已经湿透了。 平静下来之后,他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在网上报名了成人高考,接着又翻找着资料。 几个小时前,白靖昀趴在陆家的洗手池前干呕不止,胃里空空,却吐不出一点东西。 他捧起水拍打着自己的额头,漱了无数次口,终于将恶心感稍微压下大多。 等他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陆尔风并没有就餐,而是靠在门旁看手机。 对方见门打开了,便直起了身子,看向白靖昀:“好点了吗?” “没事,我想走了。” 白靖昀抹了下嘴边的水渍。 陆尔风伸手将他一扶,说:“不用打招呼了,我送你回去。” “不礼貌吧,不用送,你还没吃饭…….”白靖昀正推拒着,就见陆尔风已然松开了他,走去餐桌旁和家里人打了个招呼,白靖昀看到程三明转头看向他,倏然一惊,慌忙将视线移开。 陆尔风打完招呼就搂着白靖昀的肩,进入了电梯。 程三明只觉得奇怪,又有些不满,觉得今天的客人可真的是不够礼貌的。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陆尔风的身上,直到他半抱着白靖昀消失在电梯里才略有不舍地转过眼,忽然发现陆母正双手交叉撑在下巴上,盯着他看。 他想抱怨,却见陆母丝毫没有不满神色,只觉得一头雾水,气笑了:“小风这带的什么朋友,没点礼貌。” “不用管他,我们先吃。” 陆母收回了眼,神情淡淡地铺上餐巾。 41 白靖昀被车内空调吹得手脚冰凉,将车窗降到最低,大口地呼吸着燥热的夏风。 他胃还在疼,一只手摁在腹部,蔫蔫地将头歪在一边。 陆尔风也不阻止他,只是将空调关了,沉默地开着车。 直到开进了白靖昀小区旁的药店,才慢慢地停了下来,说:“我下去给你买点药。” 白靖昀轻轻地嗯了一声,脸色苍白。 没一会,陆尔风拎着药端着从药店接来的一杯温水上了车,白靖昀说了声“谢谢”往嘴里塞了两颗。 陆尔风提醒着白靖昀要将水喝完,接着又接过空空的水杯,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他上了车,却不急着催促白靖昀离开,而是将车窗升了起来。 两人相顾无言,白靖昀随即默默地转过了头,等待着药效发作,疼痛流失。 “白靖昀。” 陆尔风轻轻地唤他。 白靖昀看向他,见陆尔风面色严肃,他很少见他沉着一张脸,肯定是惹他不高兴了。 也是,好好的家庭聚会被他搅黄了,回家没准还要害陆尔风领一顿骂。 白靖昀愧疚极了,刚准备张口道歉,你快回去吧,我就要下车了,回家就不疼了。 可陆尔风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随即张口问:“刚才那个男人,程三明,你是不是认识他?” 白靖昀呼吸一窒,难堪地转过头,说:“我不知道。” “你的反应很不正常。” 陆尔风想伸手抚一抚白靖昀,却见对方身子一缩,于是收回了手,“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好吗?”见对方无动于衷,陆尔风叹了口气,说:“还有我和你说的,实习的事情,有什么问题随时和我沟通。” 白靖昀点了点头,陆尔风笑了,将手盖住了对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白靖昀忽然转目开口:“刚才去的路上,你是不是说过,你喜欢过他?”“是开玩笑的吗?”陆尔风自然清楚白靖昀口中的“他”是谁,他也没想着瞒他。 他坦诚道:“不是,我是真的喜欢过他,十六七岁好像?不记得了。” “他好像是,我的生父。” 白靖昀有气无力地说。 “嗯……”陆尔风像是没什么惊讶的,沉默片刻后,又问,“你确定吗?”白靖昀静静地看着陆尔风,沉默须臾后,转身迅速下了车。 陆尔风并没有追出车去,而是坐在驾驶座上若有所思,他没有捕捉到白靖昀最后的表情,只能看到车窗外的他冲自己摆了摆手,说:“走了。” “好。” 陆尔风目送白靖昀走入小区,接着打电话给张律师,约了明天下午公司见面,又给陆母发短信,说自己先回公寓了。 陆母回得很快,问是否要今晚约律师来家里。 陆尔风说,已经约了明天,自己今晚也有些工作要处理。 她又问,是否需要私人侦探?陆尔风看了眼白靖昀的小区,接着说,不用,我这里能处理得好。 完事后,陆尔风又给公司人事部打了个电话,又嘱咐了一遍入职的事项,对方了然肯定是为姘头开后门,答应得唯唯诺诺。 挂了电话一切安排妥当后,陆尔风瞥眼看着身旁空空荡荡的副驾驶,还有上面拆开的,白靖昀没有拿走的胃药。 他冷着一张脸,迅速将车驶离了小区。 42 次日,白靖昀脱下内裤的时候,发现阴茎旁边青了一块,他发神经似的摁了几下,疼得他嘶嘶抽气。 他伸手将软趴趴的性器拨到一边,检查是否还有其他地方受了伤,发现淤青的区域并不大,不需要抹药,于是迅速换上新的内裤。 白靖昀将枕套拆下扔到盆里,穿戴整齐去上班。 还未到4S店,他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林玲并没有穿着工作服,而是日常衣裳带着一顶帽子,在门口不安地踱步。 白靖昀走过去喊了声,林玲,却没想到把对方吓了一跳。 林玲明显有心事,见到白靖昀后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过了好一会才张口喊了声“白哥”,接下来又是“对不起”。 白靖昀笑着摇了摇头,说那晚就当没发生过,谁也不要提。 接着又问:“你现在要回来吗?”林玲摇了摇头,白靖昀见状,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一字一句斟酌着:“你还在那里工作吗?我感觉……并不好,你也不像是那种性格的。” “缺钱。” 林玲低着头,像是干了多丢脸的事情,“我妈生病了,我朋友说,迷夜坐台的话来钱快,我去干了一周,一晚上拿的钱将近4S一个月的底薪了……”白靖昀愣住了,过了会问:“你大概还缺多少?”“家里在外面借了钱,零零总总的,现在第一次手术的钱差不多了……”林玲说着便哽咽起来,白靖昀也替她难受,轻拍着对方的背。 林玲说着说着便落了泪:“现在我不去迷夜了……我妈快要手术了,我得陪着她….白哥….真的….上次谢谢你了,我知道都是我不好,还给你带了那么大的麻烦…..可是我真的想,要是我妈妈她手术失败……” “你要是缺钱,可以和我说,我帮不了太多,一两万还是可以的。” 白靖昀说。 林玲知道白靖昀也没什么钱,却也真的心中犯难,母亲的手术费迫在眉睫,她一个还没毕业的本科生,却没法在短时间内保证母亲后续的医疗花销。 “没关系,我有手有脚,干什么都行。” 她眼中泪光点点,抬头看着白靖昀,说,“不过我不能问你要,不合适,我已经向学校申请了贷款,准备再找份稳定点的实习,不能让我妈在病床上还为我担心。” “好,不要去迷夜了,真的缺就不要勉强,和我说就好。” “谢谢你了白哥…..”林玲忽然意识到自己耽误了白靖昀打卡,慌张地推着他,”白哥你别快别管我了,赶紧进去上班吧,不然又得罚钱。” 白靖昀丝毫不挪动步子,说:“不急,我今天是来辞职的。” 林玲惊讶道:“你不干了啊?要去哪吗?”白靖昀没说自己要去陆尔风公司实习的事情,只是说:“我报了成人高考,准备高升本。” 林玲哎呀了一声,说了声太好了!替白靖昀高兴,接着又说:“我听景助教说,今年我们学校被批下来成为成人高考的考场呢,之前也算是带你熟悉一下校园。” 听到景遥,白靖昀愣了下,不动声色地回应着“这样啊”,接着问:“林玲,你现在找到实习了吗?”“还没,我才刚投了几家简历,都还没给我打电话呢。” 《白色垃圾》TXT全集下载_8 “我这里正好有一个实习机会,朋友推荐的,我觉得我可能不太适合,毕竟我学历都没拿到….我在想,正好你需要,我可以和朋友说一声,让你下周过去上班。” 白靖昀说。 “这…这合适吗?”“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你是大三在校生,学习能力和专业学识都应该比我强,我担心我去了还会带朋友麻烦。” 白靖昀笑,“正好这段时间我准备在家里备考,没几个月了,去实习反而让我分心。” “天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白哥。” 林玲激动地握住白靖昀的手,“我能问一下是哪家公司吗,我会不会专业不对口啊?”“我看下啊……禄盛证券。” 白靖昀正翻着陆尔风给他发的信息,惊得林玲大呼:“禄盛证券!实习名额卡得超严啊,我好多学姐学长挤破头都进不去,真的好难啊。” 白靖昀不知道禄盛这么有名,一时觉得自己有些愧对陆尔风,可对方确实比自己更需要也更适合这个岗位。 他说:“我一会给朋友打个电话一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林玲就差高兴地将白靖昀抱入怀中了:“谢谢,太谢谢你了白哥,你要是需要什么资料,尽管和我说就行,我还可以带你去我们学校的图书馆学习。 等我妈妈病好了,我一定请你吃饭。” “哪分那么清啊,你先照顾好你妈妈吧。” 白靖昀笑,接着他就看到了副店长从店里走了出来,赶忙说,“我得进去了,上次他和我说要提前一周才能提辞职,我现在得和他说去。” “好的好的,我得去医院了。” 林玲看了眼表,先走一步,边后退边冲白靖昀招手,“白哥再见!”白靖昀看着林玲小跑离去的背影,副店长此刻也站到了他身边,有些惋惜地问:“她还会回来干的吗?”“应该不会了。” 白靖昀说。 人都是往高处走的,他推了林玲一把,却没想到这轻轻一推,便将自己又陷入了几分沼泽,泥泞沾腿,动弹不得。 第二十四章 小陆逼逼赖赖 43 和副店长提出辞职后,对方盯了他好一会都没说话,神情似乎在怒,最终却无济于事。 他叹了口气,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了白靖昀一下,说:“你们都会有出息的。” 为了让副店长过渡,白靖昀与他订好了下周五再正式离开,结算工资。 等到下班后,他从柜子中拿出手机又看到了林玲发来的短信,翻了翻,基本又是些感谢的话。 他回复了“好的”,接着查找自己备考的资料,准备去书店买。 白靖昀的面上挥洒着夕阳的余晖,他沐浴在晚间最后一点焦热的光中,忽然产生了身轻无一物的错觉。 他好轻松,像是什么都不用愁了。 突然他顿住了脚,掏出手机给陆尔风打了个电话。 这次过了很长时间,当白靖昀差点要挂断的时候,对面才点击了接听。 陆尔风声音有些哑,没喝水一般:“喂?”“在忙吗?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一下。” 白靖昀坐在了路边的花坛旁,瓷砖猛地烫到了他的屁股,他赶忙又站了起来。 “嗯你说吧。” 陆尔风有些疲惫地说。 “我可能去不了你实习了……我这里有一个朋友,她比我更需要这个岗位,她家里出了点事,并且她还是本科在校生,还有一年就毕业了。” “我们公司又不是缺人。” 陆尔风不愉地说,“我提供给你这个岗位,是为了让你待在我身边,又不是为了让你将这个岗位作为礼物送给别人。” “在我这里打秋风,又给别人做顺水人情,白靖昀,哪有这么好的事?”陆尔风今天心情显然不好。 白靖昀不敢说话了,他沉默了会,道歉说:“对不起啊,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我是怕我进去之后会给你丢人。” 陆尔风受用地哼着:“本来就没给你安排多难的事情,有什么丢人不丢人的。” “我准备参加十月份的成人高考,到时候等我拿到学历,就算是靠着你帮忙进公司,也不会感觉到这么别扭了。” 白靖昀打心底里的自卑,怕给陆尔风惹麻烦。 “这样啊…”陆尔风提起了些精神,问:“那你4s辞了吗?”“辞了,下周走。” “好,钱够用吗?”“够啊。” 白靖昀短促地笑了一声,心想就算不够还能就这么张口冲你要吗?那也太不要脸了。 “好的。” 陆尔风沉默须臾,接着慢慢地说,“你想不想搬到我公寓来?”白靖昀耳朵有些红烫,对方还是那种懒洋洋的语气,可听得他却心如擂鼓。 他还未回答,听见陆尔风继续说:“下周搬来吧,正好省下房租钱,你这两三个月没工作,能省一点都是好的,和我住在一起吃也不用费神,你要缺什么直接和我说就好。” 白靖昀没有不心动的理由,又或许是热气铺洒在他的脑顶之上,他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头晕目眩,脸上浮现出了真心实意的笑,说:“好啊,等下周辞职之后吧。” “嗯。” 44 “那我准备上地铁了。” 白靖昀要挂了电话。 “等下。” 陆尔风忽然叫住了他,说,“上次你和我说程三明是你爸的事,你能证明吗?”白靖昀刹住了脚,整个人失魂落魄一般,胸脯微微起伏着:“你想要我证明什么?他就是个畜生,他肯定没和你说过他曾经有一个孩子,对吧?”“没提过。” “这孩子就是我。” 白靖昀感觉胃里又翻涌着恶心,他大喘了几口,无力地笑,“不过我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反正你也不在意,程三明是我爸又怎么样,法律不认,道德上,和畜生说什么道德。 就这样吧。” “我帮你,白靖昀。” 陆尔风说得认真,“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你恨他吧。” “我不知道对他该是什么感情……”“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当天你见到他的时候都吐了,这人可真的是恶心。” 陆尔风不满地哼了一声,仿佛将自己和程三明猛地撇清了关系。 好似他曾经的少年心动是真糊涂,现在可以为白靖昀碰上一颗真心。 白靖昀轻信了他,问:“你要怎么帮我?” “我需要你提供尽量多的,能够证明程三明是你生父的资料,法律文件,相册,文书,笔迹书信,什么都行,越多越好,你可以找到吗?”“应该可以的,这些都在我老家。” “那就回老家取,下周一给我,时间够吗?”“嗯……”白靖昀忽然又问,”为什么要帮我?” 电话对面的陆尔风短促地笑了一声,像是听见了多傻的话一般,说:“因为我喜欢你啊,白靖昀,看不得你受委屈。” 白靖昀面颊红烫,却隐忍不发,他皮囊之下藏着的那颗心砰砰直跳,他被对方说出来的爱意糊弄住了,却没深思是否又被骗了。 他沉默片刻,哑声说了句“谢谢”,接着利落地挂了电话。 45 办公室里的陆尔风将手机丢上桌,发出“砰”的声响,将正坐在办公桌另一边的张律师吓了一跳。 对方正修改着禄盛集团的股份财产分割协议,他父亲和陆家是旧交,明里暗里的法律事宜都全权交于张老律师的团队,现在老子退休了,就把律师事务所交给了儿子。 相比于陆母,张小律师与陆尔风更为熟稔。 他比陆尔风虚长几岁,却知道眼前的人心思深,惹不得,也知道自己是在为陆家将来的太子爷打天下的。 走了近些,了解陆尔风的癖好乐趣,就连陆宅家事,他都能插几句。 见对方挂了电话翘起腿,张律师便抬头对陆尔风开了句玩笑:“还说见不得情人受委屈,陆总您可真行。” “拟得怎么样了?”陆尔风疲惫地揉了揉山根,接过了对方的平板,眯着眼睛翻阅着。 张律师指出了几个事宜,表示等下周白靖昀能将亲子证明递交给他,他去做鉴定后拟成证据就可以彻底扳倒程三明,让他彻底离开陆家,净身出户。 “程三明挪用公款在澳门多潇洒,现在还想分我们家股份,真穿上衣服就不把自己当狗了,明明就是一个爬床的。” 陆尔风面上还带着笑,不屑。 “放心,有白先生作证,禄盛集团的股份不可能有程三明一杯羹,并且我确信陆董会立刻冻结对方的所有财产,程三明澳门欠的赌债估计也成问题。” “嗯,行。” “不过……”张律师思忖片刻,迟疑地问,“你不是喜欢过程三明吗,真舍得这么动他?还是说你另有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陆尔风抽出一支烟,被张律师提醒了句,楼里禁烟,于是又塞回烟盒。 他微微昂起头,笑着:“不懂事,看见好看的肯定就会喜欢,当时也没想到他是个蛀虫,早知道会让我这么烦心,当时就该闹着让我妈把他赶出门了。” 屋里的光线渐渐黯下,两人未开灯,淡薄的从百叶窗里挤出的光,灰惨地落在桌沿上。 陆尔风一双眸子看着张律师,难辨喜怒。 他说:“这世上,最靠得住是财产权利。 别人都当我陆尔风多厉害多风光,富二代的牌子在身上挂着,干着挣钱的买卖,花的无比痛快,其实都是虚的。” “我自己也明白,要不是我姓陆,要不是禄盛集团,我就是现在到处求职四处碰壁的一个毕业生,谁搭理我啊?张律师,我连聘用你的能力都没有。” 张律师忽然很佩服陆尔风将事情看得明白,生得好本来就赢在了起跑线上。 陆尔风生来就含着陆家的金汤匙,就算想要独自创业也都有着陆家的团队给他小心兜着,他再怎么混蛋,禄盛集团的名声都能为他赊账,谁敢得罪他?钱总是讨喜的。 “而最靠不住的就是爱,我妈栽在爱上了,她遇到的男人都不好,贪她的钱。” 陆尔风往椅背上一靠,叹了口气,笑,“我从小看着我妈,觉得,谁要是因为一句喜欢就疯了,便觉得自己能赴汤蹈火,谁就是个傻子。” “您不是傻子,自私的人都清醒。” 张律师说。 “是啊…..我就是自私。” 陆尔风站起了身,打开灯,“不自私,我这个年纪坐在这个位置,早被人吞得骨头都不剩了。” “人人都相当拯救者慈善家,多累。” 他就只需当好禄盛的陆尔风。 有几个疑点想要解释一下~ 1.小白看到程三明生理性恶心是因为,他生为自己的父亲没有对自己和母亲负过责任,而现在还能过得那么好,对陆母那么温柔。 对于这种人渣他感觉到生理性恶心。 (但是他比较迟钝,暂时他没有意识到陆尔风愿意和他接触,是因为曾经的小爹情结) 2.陆尔风就是很现实,不恋爱脑的一个人。 他的感情永远占他生活的一个小部分,属于消遣用的。 他喜欢小白,和他将要利用小白的证词打赢和程三明的股份官司并没有冲突。 同时,曾经喜欢过小爹,和小爹拿了本该属于他的禄盛股份,他想要弄死小爹,也没有冲突。 3.陆尔风带小白回陆宅,其实就是为了试探小白对于程三明的态度,因为他早就怀疑程三明是小白的亲属。 这就是为什么陆尔风的态度怪怪的。 4.程三明很早就已经成了陆家集团股东。 陆母挺儿子和程三明打官司解决财产问题,自己却不想管,毕竟她要退休了,禄盛以后最大的股东是陆尔风。 5.本文大概20w左右,除了陆尔风和景遥没有其他攻了哎??后面小白本科之后会顺心多了,不咋会虐他了~ 第二十五章 景哥又来了 46 近几年交通建设投资多,白靖昀将近三年没有回过老家,都是邻居每半年过去打扫一次,检查一下电路是否老化。 这次回去不用再坐渡船,江水之上建了一座桥,只是还未通铁路,只得坐火车,再赶去汽车站坐大巴。 白靖昀在手机上买了票,和陆尔风说周日将文件整理好了给他。 他趴在桌上,电扇吹出的风翻撩他额前薄薄的发。 白靖昀揉了揉头,头发长了,陆尔风下周搬去他公寓可以去楼下剪个发。 白靖昀像是刚恋爱的傻子,一边翻资料一边念着陆尔风的好。 对方又好又不好的,好的成分却比重多。 陆尔风想要程三明的资料这件事,大部分是因为白靖昀。 他要查程三明,将证词给陆母看,让程三明净身出户,滚远点。 白靖昀想象着,程三明抛妻弃子进入豪门,最后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可悲未来,就觉得痛快至极,想要早点帮陆尔风将对方扒得皮都不剩。 他觉得自己被保护了,每想起来便心神荡漾。 白靖昀搓了搓脸,起身去收拾回到家的衣物。 下午两点的火车,老家不远,三四个小时就到了。 陆尔风在公司忙,也没时间和白靖昀一起去。 好几天白靖昀都没见到他了,还好短信没断,不然他真的以为自己和陆尔风失去了联系。 总共要去两三天,白靖昀计划着收拾完程三明的琐碎后,该去给外婆上坟。 他要将自己最近的小幸运和未来规划像是个孩子似的在坟前与外婆念叨念叨,他要说,等到下周回来后,就可以开始整理出租屋的东西,搬去和同性爱人同居了。 墙上挂着的日历,每过一天便会画上一个叉号,距离十月份全国统一成人高考大概还有六十天左右。 白靖昀把习题册也装进了包,路上还得抓紧时间做题。 等到抵达外婆家时,临近黄昏时分,西落的骄阳呈现出厚重的焦黄色,平涂在陈旧的石阶上。 青石板的阶梯多年未清扫,裂开了细细的缝隙,青灰色夹杂着黯黄的干泥。 白靖昀解了锁开了门,屋内的一切陈设都是那么熟悉,没有变过,只是气味不同往日,艾香变成了淡淡的霉味。 他将所有的门窗都打开通风,放下了包,匆忙洗了脸和脖子后就跑到书房翻找着陆尔风要的材料。 相册里压好膜的旧照片,上面印着时间93’07 02,某个压箱底的相框后藏着母亲曾经给程三明写的书信,确切来说,像是一厢情愿的情书。 白靖昀读得慢,自我折磨吞刀似的,感受着一个刚成年女孩蓬勃的爱意。 就是因为这样一个男子,给予她丁点的爱,像是一颗煮烂的种子,埋下一个畸形的根,要了她的命。 开头的“致三明”和落款的单个“梅”字,母亲是雪白干净的女孩。 她给予了自己的生命,自己却短短一生,活得不比畜生和畸形儿长。 白靖昀又翻出了程三明给母亲的信,短,字不好看,歪歪扭扭的,没什么文化,没练过书法。 白靖昀将信纸揉得破破烂烂,看得脑袋疼,最终又不得不抚平,装进了文件夹中,用于做字迹对比。 他还找到了程三明曾经的警徽,上面绣着学校的名字,估计只是学校里几毛钱的纪念品,这些琐碎外婆都替愚蠢的女儿好好地收着。 白靖昀看着这些发呆许久,想着程三明也真的是傻,想洗白干净,飞上枝头也不懂得换个名字,这么放心自己的过去不会被人发现吗?又或许是一开始他就认定白靖昀这个孩子活不长。 白靖昀打了个寒颤,想着陆母再是女强人,将禄盛从亡夫手里接下,改名换姓做大成了自己的产业,也在程三明这里犯了糊涂。 陆尔风也坦言自己曾喜欢过程三明,这男人靠着皮相便一步登了天。 文件夹中笼统五六张照片,四封信,白靖昀的出生证明无用,户口没上程三明的名字。 陆尔风和白靖昀说,必要的时候可能会让他和程三明去医院做鉴定,走法律流程。 程三明手持禄盛的股,不是个小数目,他没为公司做出什么贡献,也没读过什么书,干不来大生意。 钱都是陆母一时脑热,相当于博人一笑赠给这个穷小子的,现在想要讨回来,只能走法律途径。 陆尔风说得隐晦,有些含糊其辞,白靖昀也没多问。 程三明傍上陆家,在澳洲美洲也有自己名下的房产,将股份抽干了也够普通人挥霍一辈子了。 当白靖昀将收拾好的文件放回包里,接着准备给自己收拾出个干净地方睡。 他将桌上的灰擦了,厚厚的一层,抹布洗了又脏。 给外婆先前供的观音上了香,最后去铺床。 柜子上的被子湿潮着,摸着就难受。 白靖昀去邻居家敲门,借了两床被褥,邻居阿姨见到他都惊到了,连忙请进屋喝水。 她嘘寒问暖了许多,知道白靖昀是村里最有出息的孩子。 她一边心疼一边又羡慕,以为他独自在大城市过上了好日子,工资伴侣之类的琐碎问了一堆。 白靖昀没说几句实话,基本都是笑着喝水,接着道谢,抱着被子回了家。 当他刚铺上床单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白靖昀以为是邻居阿姨喊他来吃晚饭,想着门正开着通风,没关,于是直接在屋内喊了句“进来”。 结果半天没人应。 白靖昀奇怪,手里拿着枕套就出了屋,看见了立在门口,胸膛微微起伏,喘气的景遥。 景遥背光立着,带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身后的夕阳泛着紫晕。 白靖昀有些震惊,还没问出口,景遥就将他的手一拉,冷声说:“跟我回去。” 47 “你怎么….?”白靖昀惊到了。 “开车来的。” 景遥摘下帽子,稍稍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我中午就给你发消息,看你一直没回,就找你来了。” 白靖昀将人请进了屋,又去烧水洗杯子。 景遥靠在门框旁看着他,说:“别收拾了,我们今晚就回去。” 白靖昀有些不高兴了,转头说:“我是过来收拾东西的。” 景遥说:“我知道,是你生父的东西,对吧?你生父叫程三明,陆尔风让你给他,你就给他?”白靖昀愣住了。 “白靖昀,你就是个傻子,他为什么要帮你啊!他得罪他便宜爹有什么好处,现在他根本就是不顾你的安危,还利用你帮他做事情。” “程三明和你是没有感情的,如果你帮陆尔风弄垮了程三明,他这种人什么都能做得出来,肯定会找你报复啊“你是怎么知道的…..”景遥扶额,头疼:“我才知道陆尔风是禄盛的,禄盛教育是我们家的对口企业。 平时我妈总是和我提禄盛现在要大换血,今早又说到了下周要开庭,我一听到陆尔风这个名字就觉得不对劲了。” “你之前说有新男友,不就是陆尔风吗?我妈听律师事务所的亲信说,陆尔风想要利用小爹的亲生儿子来扳倒他,还说最近找了个新男友就是程三明抛弃的孩子,是你吧?是你吧白靖昀。” “是我。” “你为什么从来没和我说过家里面的事啊,程三明,我都没听你提过。” “这种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其实我也是上周也见到程三明。” 白靖昀心里有些堵。 “你不要帮陆尔风,他们打官司,都是拿钱办事,想要害人的话,连血带肉一并挖下来,还不让你喊疼。 白靖昀,掺和到他们当中你根本没办法保护好自己。” 白靖昀有些迟疑,觉得对方有些危言耸听。 他还天真着:“应该没事的,我下周就要搬去陆尔风家里了,不会和程三明见面了。” “你怎么还要搬家啊?”景遥急得一锤门板,“他说能保你安全你就能信吗?万一他拿到资料一脚把你踹开怎么办,到时候他找个借口,随便哪一个就能从你身边离开,谁来保护你?”白靖昀看着景遥,沉默片刻后,淡淡地说:“和你当年一样吗?”景遥哑然,他的手无力地从门板上滑下,他面上情绪复杂,愤然悲哀,却无法对面前人发泄出来。 他顿了一会,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说:“白靖昀,我知道你还是会帮陆尔风,虽然我现在确实没有什么立场,但是我不想让你帮他啊,他根本,他根本就……”他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你,只有我才是。 景遥在内心呐喊出这样一句话,嘴上却噤声,他好无力,彻底输掉了,将想要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转过了身说了句:“我走了。” 白靖昀静静地看着景遥,震惊于他突然的到来,又目送他默默地离开。 直到对方消失在那扇狭小的门外,白靖昀才如梦初醒,走到门口看着景遥渐行渐远的背影,在昏沉的暮色中行去。 他不知道自己该和他说什么,他又不想怀疑陆尔风,人身安全受到威胁,这些都像是夸大其词,他对新的恋情还留有一丝遐想。 白靖昀站在石阶上,喊了一声:“景遥!”对方的脚步一顿,白靖昀接着喊:“你住一晚吧!现在回去太晚了!” 景遥没理他,加快了离去的步伐,白靖昀无可奈何,只得叹了口气。 48 七点多,白靖昀擦干净了灶台,准备弄点吃的时候,突然听见门外有人敲门。 打开一看,景遥冷着一张脸,说:“车上不舒服,借你床睡一下。” 白靖昀将人请进了屋。 他下了两个人的面条,没什么菜,问邻居借了两颗鸡蛋,打成蛋花飘在汤里。 景遥饿极了,将汤都喝完了。 白靖昀先洗漱上了床,景遥洗漱完后掀开被子睡在了床的另外一头。 白靖昀本来还紧张着,现在倒松了口气。 他的床头正对着窗,看着未拉严的窗帘,明晃晃的月光透进了缝。 在城市里呆了多年,没混出什么名堂,连月亮都见得少了。 他打开手机,看见满屏幕上都是景遥的信息和未接来电,其中穿插着几条陆尔风的消息。 白靖昀回复陆尔风,说自己已经到了老家,一直在忙。 陆尔风说,现在自己还和律师在公司,九点多了,一会还有个会要开,撒娇似的喊累。 白靖昀想到了景遥刚才说的话,心中沉淀的情绪复杂。 他微微抬起上身,看到了床对面微微亮着的手机光,接着躺下,给景遥发了一条很蠢的消息:“睡了吗?”景遥没有回复。 白靖昀感觉景遥那边的光好像黯下,对方关了手机。 接着他感觉到被子里的人拱来拱去,白靖昀撑起身,刚出口问:“怎么了?”就感觉到景遥的呼吸轻飘飘地落在了自己的胸前。 对方的鼻尖碰上了白靖昀的下巴。 白靖昀呼吸一滞,对方从床的另一头钻到了自己的面前。 景遥温温柔柔地低声问:“睡不着吗?”白靖昀嗯了一声,小声说:“床有些小,委屈你了。” “没事。” 景遥将白靖昀抱在怀中,却没有紧搂着他。 他轻轻叹了口气,说:“刚才对你发脾气,对不起啊靖昀,我太急了,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白靖昀本来没感觉到多难受,被景遥这么一提便觉得委屈涌了上来。 景遥继续轻声道:“要是你真的喜欢陆尔风,愿意把证明给他,可以。 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受伤,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漱口水味道清爽微凉,轻轻地拂过白靖昀的鼻尖。 景遥没对他说爱,也没赐吻给他,白靖昀却觉得耳尖红了,滚烫。 “好。” “下周你要是真的搬去陆尔风家里,他如果没有找人来帮你搬,我送你吧。” 白靖昀抬起头,唇差点擦过了景遥的脸颊,他的背挨着了墙,于是往景遥的怀里挤了挤,对方呼吸略紧。 接着景遥轻轻地将手指搭在了白靖昀的唇上,带着些牵强的笑意,听起来有些凄凉:“别拒绝我啊,这可能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白靖昀的呼吸缠绕着景遥的指尖,就像是羽毛,飘落在干涸的平原。 第二十六章 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48 景遥起得很早。 明亮宽大的窗外阳光很好,当白靖昀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景遥已经在桌上摆好粥和菜,散发着清淡的香气。 “邻居给的。” 景遥说。 他早起将门前台阶上的落叶尘土扫了扫,邻居看了之后喊他来吃早饭,他抬头笑着,说白靖昀还在睡。 “现在可能凉了,我去热一下。” 接着他走到灶台前,却有些局促得无措,不知道该怎么用。 白靖昀含着牙刷,口齿不清,让他先放着吧,一会自己来生火。 白靖昀动作麻利地生了火,热了粥和菜,小口小口地吹着碗里的热气。 景遥看他:“一会你还有什么打算?”“一会去后山给外婆扫墓,下午我们回去吧。” 景遥应了声“好”,将碗一搁,说:“你先喝粥,我去小卖铺买点纸钱。” 白靖昀捧着碗看着景遥出了门,窗外的那棵曾经并不粗壮的梅树,近日绿叶如盖,郁郁葱葱,倘若秋末有时间能够再回来一次,梅香馥郁。 吃完饭后,白靖昀和景遥爬上后山,山腰处有块墓地,外婆被葬在这里。 景遥铺纸,白靖昀清扫墓前,将尘土杂灰掸开,露出墓碑上外婆灰白色的照片。 他小声念叨着亲切话语:“外婆我来看你了,不要嫌我这么多年没来看你,你孙子在大城市可忙了。” 接着白靖昀折了根枝杈,挑着烧纸,山腰风不小,火燃得旺,纸烧得也快。 景遥站在一旁,将身上披着的骆色风衣批到了白靖昀的肩上。 他沉默着,基本都是白靖昀轻声念念有词,说:“外婆你肯定缺钱了,收得这么快,以后我常回来看你。 哦,你还记得我大学时候的学长吗?景遥,你见过的,他今天和我一起来的,你能看得见吧。” “其实外婆,我没大学毕业,我也没什么出息,这几年都废掉了。 要是你还活着肯定会把我打个半死吧…不过我又报考了,估计下一次回来看你就是过年的时候,考得不好可能就没脸回来见你了。” 白靖昀洗了洗鼻子,从景遥手里接了一沓纸放进了火堆,说:“我没什么难的,外婆你不用担心我,你在那边过好你的日子就好。” 火焰啃食着金箔的纸片,须臾便吞没殆尽,黑黯的灰中夹杂着极小还没烧干净的边角。 白靖昀又翻了翻,发现只有零星的火点,烧不起来了。 他起了身,对景遥说:“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往山下行去,景遥走在后面,看到白靖昀有些踉跄,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白靖昀头昏昏沉沉,也没有躲,两人搀扶着走回了家。 白靖昀还了被子,给邻居塞了五百块钱,景遥已经先拎着东西在车里等着他了。 景遥在加油站的便利店杂七杂八买了一堆吃的扔进白靖昀的怀里,然后拧开一瓶水,定位回S市。 他对白靖昀说:“睡吧,算上堵车估计六七点才能到。” “好。” 白靖昀轻声说,“你也别开太急,要是累了换我开。” 景遥笑:“你拿到驾照了吗?”白靖昀摇了摇头:“没去考,之前你不是教过我开吗?现在手熟了,试着送过几次人。” “等你考完证之后,咱俩再轮流开吧。” 景遥上了高速,“等你这次考试之后,等录取的这段时间可以把驾照考了,你学东西快,裸考都没问题。” 曾经大学时期,景遥刚提了车就开到了宿舍楼下,摁着喇叭等白靖昀。 当时多少人惊羡的眼光聚集在光亮的车身之上,景遥却只让白靖昀一个人上了自己的副驾驶。 《白色垃圾》TXT全集下载_9 当时的白靖昀也露出几分惊叹的目光,好奇地摸着内部崭新的车饰,满眼羡慕。 景遥对他说,等你考了驾照,这辆车就归你了。 白靖昀收回了手,局促地坐在车座上不做声。 景遥带着白靖昀在A大兜了一圈后,停在了空旷的广场上。 他拉下手刹,问白靖昀想不想试试,他来教他。 白靖昀刚摸上这车就心动了,手感也好,他学得兴趣高涨,两天就可以在校园里慢慢地开了,只是没上过马路。 他没景遥那么高,每次上车都要调座位。 白靖昀没想到肄业之后,书本知识差不多都丢掉了,开车的技能竟然烂熟于心,却一直没时间去学驾照,备考参加考试也得一个多月。 他最难的时候每天打三份工,骑着自行车到处跑,回家都累瘫躺下了。 白靖昀显然心情很好,他笑着答应了声“好”。 音箱播放着轻柔的纯音乐,景遥开车平稳,白靖昀昏昏沉沉,很快闭上眼睛睡着了。 49 周日傍晚,陆尔风登门来去文件,他像是一团火,见到白靖昀便将人的腰一掐,摁在书架上亲,木板正膈着白靖昀的脊椎骨。 白靖昀皱着眉感受着对方深沉的亲吻,舌尖和舌尖相抵打转,发出黏糊的水声。 陆尔风喜欢亲吻,似乎要将白靖昀的浑身都烙上自己唇留下的痕迹。 他抱起白靖昀的两只腿,将它们环在自己的腰上,抱着他仰着头亲。 陆尔风吻技好,年少时便磨成的功夫,舌尖挑一下就让人欲火从腹中燃到喉口。 白靖昀闭着眼睛,整个人都挂在陆尔风的身上,几乎靠他支撑着,飞薄的嘴唇将冰凉升为热烈,相濡以沫。 对方进入他的时候也温柔。 白靖昀的头垂在床沿,陆尔风的双臂撑在他的身侧,他感觉到对方下巴上的那滴汗珠明晃晃的,迟迟没有落下来。 他拼命扬起脖子喘息着,白花花的炽光灯下,白靖昀雪白的裸体像是欲融的雪似的,他水光淋漓的眼呈现出淡淡的琥珀色,直勾勾地盯着身上人看着,不肯流转分毫。 陆尔风被他透明干净的眼神激得心跳不止,俯下身吻他,性器在他的女穴中冲撞不止,眩晕得白靖昀酣畅喘息,光用抚摸亲吻功夫就抵达了小高潮。 陆尔风对白靖昀说,这周和下周都太忙,家都没回几次,基本都是在公司睡。 和程三明的分割官司要开庭了,初审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 白靖昀血是烫的,他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着,白皙的脖颈上红红点点的,是陆尔风方才留下的。 他眯着眼,有气无力地应着哼着,像个小奶猫似的。 陆尔风抱着他,发出低沉的笑音,忍不住伸手,用食指和中指轻挠着对方的下巴。 “痒。” 白靖昀躲了躲。 陆尔风:“宝贝你好像猫。” “你这双眼。” 陆尔风将手移到了白靖昀薄薄的眼皮上,虚虚地抚摸着对方的眼,猫儿似的一双眼,眼角细长延伸着。 被陆尔风轻轻一抻,眼底还攒着未散的欲,碎光淋淋的,透明。 白靖昀眯起了眼,露出了无邪的笑。 陆尔风的手在白靖昀的面颊上轻轻滑过,说:“我一直想养只猫,我妈不让,在国外公寓也不让养宠物,时间长了就没想过了。”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怕脏吗?”白靖昀疑惑。 “养宠物还得照顾着它,我们连自己多是其他人照顾着的,有点功夫都犯了懒,哪有闲心去养猫养狗。” “宠物都是通人性的,单纯却也精明,你对它好就是好,不好它们立刻就能感受出来。” “之前我谈了个外国男友养了只德牧,那天没和我打招呼就到我公寓楼下了,他将狗链拴在我门把手上,人却跑到超市买菜去了。 我也不知道,只看到一只狗蹲在家门口看着我,脖子上也没有项圈,不知道是谁家的。” “当时我赶紧打电话叫社区把狗领走了,去流浪狗中心登记。 等到下午我男友从超市回来了没找到狗,急哭了,我赶紧带着他去社区把狗接了回来。 就因为这件事,那条德牧后来从来没对我摇过尾巴,每次我刚靠近他主人的时候,他就冲我叫往我身上扑。” “这就是为什么你们分手了?”“那倒不至于。” 陆尔风笑,“后来回国后我也很想养个宠物,猫,或者小型犬,但又怕自己不稳定,想等之后成家之后再养。” 陆尔风的手摸着白靖昀平坦的小腹,看着他,想和他说,白靖昀,要是咱俩走得长,就一起养一只吧。 白靖昀却没从他多情的眼神中读出那丝恳求的意味,他听完了陆尔风的故事后,只是淡淡地摁了一声,说:“我小时候也接触过狗,虽然不算是我养的,但是镇子上的村狗,拴在学校门口。” “我们每次出入校园都路过它,是一只棕黄的土狗。 多可爱啊,也不咬人,看到人靠近就跳起来摇尾巴,直起了身两只脚支撑着身体,舌头伸得老长喘着气。” “我特别喜欢它,阿黄,它就像是我们共同养的狗,后来学校门卫都不用为他吃食了,因为我们每天都会蹲在校门口给他火腿肠吃。” “所以它死的时候我们记得都很清楚,那双大眼睛水亮亮的,他蜷在窝里不动弹,只有一双眼盯着我们。 我们三个人围在他的窝边,它盆里的牛奶满满当当,没有动过。” “阿黄的尾巴摆动一下,又一下,却没有力气甩起来。 平时我们有多喜欢它,它走的时候就有多可怜。” 白靖昀说:“因为它的死,我真的难受了好久好久,学校门卫也很久没有养狗,后来大概一年后,校长得到了一只杂交的狼狗,才两三个月大,也像是阿黄似的拴在校门口。” “我就远远地看着它,脏兮兮地在地上打滚。 它睡的窝,还是小黄以前的窝,不过被洗干净了,它的盆也是阿黄的。” “后来我小学毕业了,没有养过宠物。” 陆尔风看着白靖昀平静怅然的面,揽着脖子亲了下他的额头,说:“以后会有机会的。” 白靖昀“嗯”了一声,听见陆尔风又问:“你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下周搬家需要我让秘书来帮你吗?”“正在打包,也没多少东西,下周三的时候我准备先搬大部分,然后周五我再带两三个箱子过去。” 白靖昀说。 陆尔风含着他的唇说行,周五晚上他在家里等他。 只要一靠近白靖昀,陆尔风便耽于肉欲,今晚留在他的床上不肯下来,他又硬了,手指滑进了他湿热的巢中。 里面还松软着,被手指捅了几下便又出了水,羞涩地蠕动着,白靖昀抓着陆尔风的小臂,羞得将脸埋进了对方的颈窝。 陆尔风吮吸着对方柔软白皙的的耳廓,压着他又做了一次。 第二十七章 终于穿裙子了 50 从4S店辞职后备考的日子过得简单。 白靖昀一日两餐窝在狭小的出租屋内学习,看累了就收拾会东西,将衣服叠整齐了放进箱子里。 他手中一边整理着,一边将手机搁在脚边背单词,嘴中叽里咕噜地念着。 他语文英语薄弱,理化曾经还算是强项,现在捡起来也难,愁得他每到晚上就焦虑,睡不了几个小时就起来做题。 这周没课的空闲,景遥每天会来白靖昀家里送个饭,白靖昀也顾不上和他说几句话,边往嘴里扒着饭边将卷子放在碗边上做题。 景遥也没打扰他,只是安静地摆上饭后,等他吃完后收碟洗碗,放进包里再静静地离开。 白靖昀数学落下太多,还好曾经在A大过了高数,有基础打底。 景遥偶尔给他讲讲概念,之后再给他划题型,他和他说,时间紧,得挑着重点做。 周四再来的时候,景遥从包里拿出了几份模考卷,说是自己整理出来的,让白靖昀掐着时间做,等做完后自己再给他发几份,压力别太大。 之后他又拿出一瓶褪黑素,指了指白靖昀的黑眼圈,提醒晚上要睡好。 白靖昀将脸埋在碗里,嗯嗯啊啊地应着,眼睛还停留在书上,看概念。 景遥问:“你想好报考哪个学校了吗?”白靖昀抬眼,他吃着景遥闷的八宝饭,香甜又糯,睫毛上凝着一圈细碎的水珠。 他想了想:“S市的哪一所都行,不想去其他城市了。” “要不要试试我们学校?”白靖昀含着筷子若有所思,他听见景遥继续说:“虽然我们学校不算一本,好专业的分数线却也挺高的,你之前A大学的金融商贸,如果还想学类似商科专业,S市的大学中目前最适合的应该是我们学校。” “我怕我考不上……”白靖昀犯了难,临考前的日子像翻书似的哗啦啦过得飞快,他都不敢去看日历上的红叉,”时间没有那么多了,看哪个学校愿意招我吧。” “你没问题的。” 景遥安慰道,接着他注意到本来堆在门口的几个纸箱子没了,问,“那些你已经搬过去了?” 白靖昀嗯了一声,说:“还剩下些生活用品我明天搬。” 景遥说了声好:“大概几个箱子,我明天开辆大点的车。” “两个,都不大的。” 白靖昀扭头数了数,接着几口将碗里的饭扒完了,“麻烦你了……”他端着碗筷放到洗手池里,景遥连忙站了起来,说:“你放那里吧,一会我来洗,你午睡一会再起来做题吧,不要太累了。” 白靖昀手里的碗被景遥端了过去,他低声说了句“谢谢”,见对方带上手套,开始清洁碗筷,两人之间只有洗手池里哗啦啦的水与碗碟激荡的声音。 他觉得今天格外的炎热,明明已经初秋,却依旧日光炎炎。 出租屋内没有空调,只靠着一架老旧的二手电风扇,每天景遥浑身干爽地进屋,陪白靖昀吃完饭后,T恤已然汗透。 每次白靖昀看到他身后那片水渍,会感觉到胸口堵着一团浊气,像是霉味在口腔中发酵着,呼不出去。 今夜睡前,白靖昀收到了陆尔风的信息,对方说明晚应该还在公司,到时候如果他在晚上九点前就到了公寓楼下,会有秘书带他上楼入屋,自己估计会晚一点回家。 白靖昀有些失落,对方却带给了他一个好消息。 法院初审今早出了结果,当张律师拿着程三明的笔迹和照片证明,当堂指证他还有一个亲生儿子的时候,程三明差点没站稳。 目前一审的结果,程三明手头的集团股份收回了90%,取得了阶段性胜利,接下来二审三审九成维持原判。 张律师信心满满,保证说,争取将程三明名下的三处海外房产要求对方作为慈善基金捐给禄盛慈善基金组织,同时拿出程三明曾动用子公司公款,贿赂官员,大额赌博的证明。 这几处房产表面上是他购买,其实也有着他人做顺水人情,从对方手里骗取的成分。 在法庭上,程三明的脸臭得发绿,他盯着对面的陆尔风,对方黑色的西装领带,波澜不惊地回视着他咬牙切齿的虚伪面庞。 对比与反应迅速,思维敏锐的张律师,程三明一开始就小瞧了陆尔风的执行能力,他请来的律师简直天壤之别。 倒也不怪对方的业务能力,这官司谁接都是砸招牌,本来悬殊就大,就怪陆母从一开始就把程三明当小白脸一样养着,养了五年后扶了正,允许他住进了陆宅。 当陆母得知他初次动用公款后,表面上没动静,私下却悄无声息地将他从公司移了出来,好在钱没有断过。 程三明的脑子也没想太多,还以为富婆是心疼他累着了,说到底就是没有把他真正地当过陆家人。 陆尔风唇边挂着一丝冷笑,胜券在握,太子看庶民的不屑眼神。 白靖昀也替陆尔风高兴着,他像个乡巴佬似的感慨着,那得是多少钱啊。 禄盛不仅是证券有名,教育,制药,风投都在顶端,最新一年的女性富豪排行榜上,陆母名列榜首。 陆尔风可真的是神气,必然像是打了一场胜仗。 白靖昀想象着明天这个时候,已经离开了这张自己睡了一年的木床,躺在陆尔风的身边背单词了。 没准陆尔风还会出口嘲讽几句他的发音,揽着他的脖子看着白靖昀做语法题,鼻息温热地铺洒在他的耳廓,当看到他出错的时候还会低低地笑出声。 到时候白靖昀一定要抄起书打在陆尔风的小臂上,再将习题拿起,掩着,给他一个睡前缠绵的吻。 51 周五八点多,当白靖昀做最后的清房检查的时候,突然在衣柜底翻到了一个黑色的小纸箱,方方正正的。 白靖昀看着眼熟,好奇地解开了丝带,发现是刚和陆尔风认识没多久,他像是捉弄自己,送的那条酒红色丝裙。 丝绸裙子像是被深血色浸染,摸上去冰凉轻滑,细细的丝带,仿佛一扯就断了,前面是低胸的V字领,后背的衩开得大,穿上几乎要露出整片裸背。 白靖昀将这汪血捧在臂弯,怕揉皱似的走到镜子前,他脱下了T恤,红着脸将裙子在身前比划了下。 镜中自己的脸颊愈发泛着红,不知是不是被手中的艳色染的。 他将全身脱干净了,穿上了这条酒红色的丝绸裙子,长度刚刚到自己的膝盖,码子却稍微有些大,肩上的吊带松松垮垮的。 白靖昀绷直着肩颈,有些紧张,怕带子即将滑落到手臂上,露出了胸前春光。 他伸手将领子往上拉了拉,要是有人不怀好意将领口往外一扯,就能轻易地看见白靖昀胸前的红珠。 镜中的自己明艳动人,酒红色将他衬得魅,肤雪白,他的漂亮混淆模糊着严格的性别概念。 纯净却引人性欲勃发的淫荡,被他披在身上,像是手持的猎枪,打中觊觎着他美丽的人的心脏。 “我不应该是这样的啊……”白靖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痴痴地呓语。 接着他抬手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再平常无比的动作,穿上这条裙子后,也变得妩媚,好像他生来就是为了穿这条红色的裙子,本该是一个女孩。 白靖昀微微颔首,俯视着,看到了自己赤着一双白足。 他平坦的胸部,消瘦的腹部,和微微凸起的性器,呈现出弧度的小鼓包,显得格外突兀,吓得他赶紧抬起头不敢开了。 他的耳朵彻底红了,粉色,鼻尖也是,像是桃色苏打的颜色,湿漉漉地上升,破碎。 白靖昀忽然好想让陆尔风看见自己此刻的样子,他又不好意思拍照。 于是便没有脱下裙子,而是直接找了件长过膝的黑色风衣套在外面,系上每一粒扣子,连脖子都掩了大半,只露出一双白直的双腿。 没露出一丝红,看不出来他是个穿了裙子的小坏蛋。 白靖昀笑了,笑自己偷偷摸摸的掩饰,笑自己欲盖拟彰。 又好奇着自己脱下风衣的时候,陆尔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恐怕也会被红急了眼,惊喜不已。 他又将东西清点了下,发现没有遗漏。 白靖昀看了眼表,窗外天已经黑透了,风很大,呼啦啦地打在玻璃窗上,惊心动魄的。 和景遥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对方半个小时前发消息说堵车,估计会晚一会,白靖昀便拿了份题蹲在玄关处耐心地等着。 突然他听见门铃响了,刺耳的一声“叮——”,像是一根针似的刺入了人的耳朵。 曾经陆尔风摁过一次门铃,被白靖昀说了,别摁,门铃坏了好久了,声音难听,房东一直没找人来修,就连景遥每次来也都是敲门。 是景遥到了吗?又或是陆尔风给了自己一个惊喜?白靖昀欢快地喊了声“来了”将卷子往包里一塞,套上鞋子开了门。 门外人满身酒气,露出一张令人害怕的阴翳面庞,眉眼之间一扫几周前初见时的温和。 他砰得一声将门板踹开,冷若冰霜的一双眼盯着白靖昀。 看了他几秒后,对方咧开嘴,阴森森地笑了:“听说你是我儿子?让咱们父子俩谈一下吧。” “程三明…”对方的影子像是网笼罩在白靖昀的身上。 白靖昀悄无声息地从身后拿起了铁板手,捏紧了拳头。 第二十八章 52 程三明推开白靖昀进了屋,看了眼几近打包干净的屋子,随意往箱子上一坐,抬眼看着对方:“搬家呢?”白靖昀警惕地看着他,没说话。 程三明说:“给我倒杯水。” “没水,你有什么事情吗?”白靖昀的手藏在身后,另一只手去摸风衣口袋里的手机。 程三明眼睛尖,直接站起来上前就扇了白靖昀一巴掌,接着猛地关上了门。 “没水是吧?我他妈让你没水,操他妈的贱种,也不忘是谁生了你。” 白靖昀的脑袋被打得重重偏向一边,瞬间就感觉到脸颊火辣辣得疼,耳边嗡嗡作响,他没站稳一下子跌坐在鞋架上,接着支撑挣扎着想站起来。 程三明一下子就看见他右手握着的扳手,骂了声操,走上前去扯着白靖昀的手腕想将扳手抢过来,白靖昀咬着牙死都不给,双手拽着把柄,隔着门拼死大呼道:“救命!救命啊!!”“臭傻逼!谁来救你啊?”程三明又狠狠地抽了白靖昀一耳光,对方力气大,揪着他的领子提了起来,一脚踹在白靖昀的腿肚子上。 白靖昀疼得哆嗦,蜷成一团,程三明拽着他后脑的头发,强迫着他仰头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 他冷笑着:“和陆尔风联合起来搞我是吧?牛逼!让我日子不好过你们就这么爽吗?老子搞不死陆尔风,就他妈打死你!”白靖昀喘着气,双腿抽搐着,惨淡地笑出了声:“你活该。” “你姓白,对吧,他妈的,白梅的儿子是吧,白梅都死了你怎么没死?”已经有血从白靖昀的鼻口溢了出来,他咬紧着后牙,痛得浑身颤抖,他想用手去摸一摸腿肚子或者是痛辣的脸,却被程三明揪着领子,无法动弹。 白靖昀听到了母亲名字从这个畜生口中说出了之后,顿时变得想即将要被生剥皮毛的兔子那般,死命挣扎着。 他抬脚疯狂踢打着程三明的下体,尖叫吼着:“你还记得白梅啊?你还记得她是我妈啊?你就不配提她的名字,你这个狗畜生!”程三明被白靖昀几脚踢得不痛不痒,对方被自己禁锢着,没有多少力气,他一拳打在了白靖昀的腹部,将白靖昀打得一口血沫吐了出来,整个人垂着脑袋猛烈咳嗽着,没力气反击了。 白靖昀痛得恍惚须臾,对方边捏紧了他的下颌强迫着他又抬起了头,说:“我怎么不配了?又不是我害死了她,要是她当时听我的话打胎,根本就不会死,就是你这个贱种害死了她!”“而且你以为白梅她能有多爱你,你他妈是个,操,这么多年我都快忘了,你是个双性人?哈哈哈,我第一次听到双性人,还能他妈有这种人!谁知道白梅和哪个男人怀上的?”“当时医生让我去产房看,我都要吐了,怎么会有你这么恶心的一个东西,你他妈那么小,长着屌还有逼,操,我都要吐了,你现在还长着吗?”程三明的视线像浸过油里的蛇似的往白靖昀的下体爬过一圈,白靖昀脑袋像是要炸开了,有人在里面放了个炮仗,即刻就要冲破了头盖骨砰得爆炸。 他视线已经开始涣散扭曲,腹部像是被开了个窟窿,往外倒着胆汁胃液。 几拳锤得白靖昀绞痛不止,小腹无意识地抽动着。 程三明却嫌白靖昀不禁打,没让自己尽兴,抓起白靖昀的头发,将他摁在墙上,发出咚得声响,他的面庞扭曲得丑恶,狞笑:“你怎么攀上陆尔风的?该不会就是用你他妈那恶心的逼吧,你知道陆尔风喜欢男的啊,你他妈除了那点东西还剩下什么,要说脸……”程三明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了,伸手掰着白靖昀的下颌,往左又往右,酒气喷在白靖昀的脸上令对方恶心地想吐。 他看了几眼后,呵呵笑起来:“他妈的,和我年轻时候真像,怪不得陆尔风找上你,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想认识个这么有钱的废了不少功夫吧,我的好儿子。” 白靖昀呼吸慢了下来,眼睛无神地盯着程三明,沉默着。 “他和你说过,你像我了吗?他不撒谎吧,肯定说了什么是吧,你个傻逼竟然都没发现!傻儿子啊傻儿子,咱俩都被人用了!”“他确实……和我…说过…喜..欢你,那又……”“要不是因为我,他怎么可能看得上你啊?他就是个变态,操,之前没让他上他记了那么多年,现在找了你还不就为了当年的遗憾么?”“你以为他让你搬去他家能有多久,我多了解陆尔风啊,一个月不到就会让你滚了哈哈哈,你也就比我快活一个月,至少我还过了十年的快活日子呢。” 此刻的白靖昀太脆弱了,他脑袋恍惚着,却全世界只剩下程三明的话,无比清晰,瞬间他的眼眶就红了,他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样的滑稽表情,只是半张着嘴,像个弱智似的,哑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就连心脏跳动如此常规的生命活动都是痛的。 白靖昀的手无力地垂着,疼痛之余,他感受到胸腔中弥漫着酥麻的酸意,啃噬着自己。 他蜷缩着手指,抠着墙壁寻一个支力点。 “你说…陆…他…”白靖昀斜着眼睛看着程三明,他声音逐渐变小,细弱蚊蝇地哼着,“但是…”“但是什么?”程三明将脸贴近白靖昀的唇,想要听清对方说些什么。 白靖昀张口就咬住了程三明的耳朵,狠狠地撕扯,对方厉声惨叫,拿起手中的扳手狠狠地敲打刺捅了白靖昀几下,令白靖昀被迫松了口,被对方摔扔在地上。 白靖昀风衣的下摆敞露了出来,里面是一截红色。 程三明喘着粗气,眼睛气得发红,一只手捂着汩汩流血的耳朵,一边看着在地上艰难爬行,想要去开门逃走的白靖昀。 他往前走了两步,一把将白靖昀从地上拽了起来,扯开他黑色的风衣后,露出的便是里面松垮半挂着的红丝裙。 白靖昀一只眼已经挣不开了,嘴角裂开渗出血,混杂着唾沫,须臾的沉默蔓延在两人之间,白靖昀鼻息微弱,只能听见程三明喘着粗气,像是被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惊呆了。 程三明惊讶片刻后便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皱眉将白靖昀又扔回到了地上,嘟囔着:“还穿裙子……太恶心了!你真的太恶心了!”“你…你才是,最,你都…不是个…..人……”白靖昀觉得自己要死了,他的腹部重创过多,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捣碎了,全靠着肚皮没破在里面像烂泥似的用皮袋兜着。 他眼前变得模糊不堪,程三明骂骂咧咧,好像又说了些什么,又在骂什么,他听不清,他想努力集中精神,却发现自己真的听不清。 对方见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十分不满,抬脚猛地踹向白靖昀的头部,用出想要将球踢进网中的力气,一脚就将他踹到了墙边。 “砰!”白靖昀的额头狠狠地撞到了白墙上,当即留下了一个血红的痕迹。 从额角留下的鲜血糊住了白靖昀的眼。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眼皮是如此的单薄,他的眼球像是能感受到隔着那层薄膜透过来的,新鲜的,血的温热。 眼角是湿润的,却丝毫没有想哭的感觉,他悲哀了,只感觉没有力气动弹,白靖昀初次体会到,原来血是真的可以从眼眶中流出来的。 现在的自己肯定好吓人吧……白靖昀无奈地闭上了眼,他感觉自己真的要死掉了。 闭眼后的世界五光十色,蜡烛芯还没燃到一半,火苗就被无形的风吹灭了。 白靖昀的身体好轻,却依旧能感觉到窒息的疼痛,身体像是被截成了好多小块,针线都无法缝补。 眼前一幕幕像是电影胶卷似的飞速闪过,有个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好温柔。 他细听,发觉自己像是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声音,可能是母亲的。 她说:“如果你不出生,不是个双性人,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是啊。 白靖昀露出一丝了然满足的笑意,那可怎么办呢?我又有什么错呢?要是能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我要是个普通人,是个正常人,是个健康人。 我要跪在能够实现我愿望的神前,每个音节都咬得真心实意,一本正经。 枉然间,白靖昀听见了好多痛苦惊呼的声音,争先恐后往自己的耳朵眼里灌。 他想抬手,却发现胳膊像断了似的,他想呼救,却发现呼吸困难。 他听见有人带着哭腔低吼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像雨点似的,滴落在自己的脑边:“白靖昀,醒醒啊!白靖昀!”白靖昀蜷缩成一团,像是又回到了母亲温暖的子宫一般,是个刚成型的胚胎。 瘦弱的脊背,紧闭的双眼。 他的红裙在激烈殴打之间褪至腰侧,白皙的胸膛上青红交织,此刻他被血水包裹着,有着极致的安全感。 要是追着看的人比较多的话,今天可能有二更没多少人的话就依旧明天中午更。 二更大概在晚七点左右,要是七点没有更的话就明天再来吧~ 第二十九章 53 路上堵得景遥心浮气躁。 当他开车进小区的时候,不远处就能感受到一丝异样,白靖昀楼下停着一辆救护车,周边围着大多都是看热闹的邻居,各自伸着脑袋张望着。 景遥眼皮狂跳不止,他将车停在了路边,看到医护人员正喊着“让一下让一下”,抬着担架从楼梯口走出来。 景遥没挤进人群,只是在缝隙中看到了红裙一角,心中松了口气,是个姑娘,还好不是白靖昀。 接着他说自己是帮楼上某个朋友搬家的,很快拨开了人群上了楼。 景遥上楼便发现白靖昀的屋门大敞着,曾经打过招呼的邻居阿姨正在门口神情夸张地指指点点。 景遥不安感愈加浓烈,快步走到了屋门,看到了玄关处几条像是明显被人拖拉过的血迹,墙面上几抹红令人触目惊心。 “哎,小白刚被救护车带走了啊!你怎么……”景遥强忍着不适,没等对方说完就立刻转身飞快地往楼下冲去,救护车即将关闭的时候,景遥拍打着后门,喊:“等一下!等下!我是家属。” 接着他将身份证拿了出来在医护人员眼前晃了一下,对方登记之后让他上了车。 白靖昀因失血过多,车上的医护人员立刻给他进行紧急止血措施,打电话联系医院调配血包。 景遥看着白靖昀,平时那张平静的脸此刻没一处是干净的,一只眼已经被凝血糊上,睁不开,鼻息微弱得像是感知不到他的生命迹象。 他的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紧紧地握着白靖昀的手,对方的指甲缝中还有凝固的血痂。 “白靖昀,醒醒啊…白靖昀,不要有事。” 景遥低声哽咽,如同祈祷似的将白靖昀的手放在唇边。 救护车不到十分钟即抵达了中心医院,白靖昀迅速被送进了急症室。 景遥焦急在急症室门口来回踱步,求了各路的神仙菩萨佛祖小鬼,他怕极了,想着刚才在救护车上,白靖昀一动不动地躺在白色的担架上,另一只眼睛眯成一条缝看向自己,最终却难以吐露出丝毫声音。 他的手指在景遥的掌中勾挠了一下,表示他还活着。 他怕他走了,年纪轻轻离开人世。 景遥焦虑地停不下来步子,这个时候突然被人拍了下后背。 是魏莱,他穿着一身警装,身后还跟着一个同事。 《白色垃圾》TXT全集下载_10 魏莱说看到受害者信息之后,就立刻从队长那边接手了这个案子,开着警车来医院接景遥做笔录。 警局办公室内,魏莱大致给景遥说明了一下案件进展情况,警察局一接到报警就立刻让最近的警署派人抵达了小区。 白靖昀居住的楼层比较老旧,楼道里并没有摄像头,只有小区入口处有车辆牌照登记,还不是电子的,只是人工登记,不排除会有漏掉的嫌疑,如果犯罪嫌疑人没有开车,那么目标就更难锁定。 景遥沉声问:“有目击人吗?”“已经有同事在小区了,应该一会就会打电话来。”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他看着好友抖得厉害,双手交叉握着也止不住微微颤抖着,起身倒了杯热水,安慰道,“你不要太焦急,不难,最迟今晚午夜肯定能抓到人。” “我是怕靖昀醒不过来……”景遥捂住了脸。 当时有邻居发现白靖昀后,立刻拍下了当时他的样子,惨烈无比,能不能撑过手术得看白靖昀的命硬不硬。 看致命伤主要在腹部和头部,恢复起来不止十天半个月,即使没死,半条命也没了。 魏莱坐在了景遥的对面,又拿起了笔,问:“说说吧,小白之前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对方作案动机是泄愤殴打,没有杀人冲动。” 景遥抬起了脸,冷漠地说:“陆尔风。” “谁?”魏莱写下名字。 “陆尔风,他知道这件事吗?我没有他电话,联系不上他。” 景遥推开凳子站起了身,焦虑地扶额,自说自话。 “谁?你说的谁啊景哥,你先坐下喝杯水。” 魏莱摁着景遥的肩膀,让他坐下来慢慢讲。 “还记得那天我找不到白靖昀,请你帮忙,就是陆尔风把他带走的。” “噢,他和小白是什么关系?情侣?为什么要打他。” “应该不是他打的……”景遥思忖片刻后,一把握紧了好友的手,说,”是陆尔风认识的人…...程三明!如果你们想要快点找到人的话,就立刻联系陆尔风,他肯定知道程三明在哪,快点!我怕这个人会离开S市。” 魏莱刚想继续问些什么,突然他的电话响了,是小区那边的同事打来的,和他确认了犯罪嫌疑人目前的信息——一名将近50岁的中年男子,身高185左右,蓝色衬衫黑色裤子,离开犯罪现场的时候上衣和手背都带血,目前已经有同事正在进行范围内搜捕,很快就能落网。 “你要自己和陆尔风说吗?”魏莱将情况尽数告诉景遥,接着问,“你觉得他是否也是犯罪嫌疑人的同伙?”景遥顿了下,叹了口气说算了:“他应该不知道,不用和他说了。” 魏莱看着景遥手边的水一口都没喝,对方头发乱糟糟的,眼眶还是红的,一副隐忍不发的可怜样子。 他让手下拿了条毯子,递给了景遥,说:“累了在我办公室休息一会吧,有消息我会立刻和你说的。” 景遥接过了毯子,盖上,哑着声说了句“谢谢”。 来自医院的电话是在凌晨一点的时候打来的,景遥垂着脑袋没敢睡,听到对方表示手术结束了,成功,只是人还没醒,希望家属能立刻赶到,彻底松了口气。 景遥捂着眼,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挂断电话后支撑着站起来,整个人像是抽干了力气似的,笑着倒在了好友的肩上。 魏莱抚着他的背,替他高兴着“我就说没事吧!小白命大的。” 他架着他走上了车,两人飞驰到医院。 白靖昀躺在重症病房里,肋骨崩断,腹部出血加中度脑震荡,家属不能进去,只能隔着玻璃看着。 景遥趴在玻璃上静静地看着病床上插着呼吸管的人,半侧脸几乎缠上了纱布,看不清白靖昀的面庞。 屏幕上起伏的数据跳跃变化着,显示着他还活着,景遥感觉到自己刚刚被撕裂的那块皮肉此刻又被缝合紧密,回到了肌肤上,他满脸疲惫,却站在窗前不舍离开。 魏莱在走廊上打了几个电话,回来后看到景遥依旧那一副望夫石的模样,觉得有些滑稽。 但他受过专业训练的,又不能笑,走到好友身边劝他回局子里吃点东西,顺便帮忙登记档案。 景遥视线依旧没移开过,挥了挥手说:“这样就没人看着他了。” “医院当然有医生和护士啊,你现在站在门口看着也没用,还不如休息休息,干点正经事。” 景遥点了点头,跟着魏莱去医院前台刷了费用,预定了一周的病房,接着两人回到警局。 等到所有事情办妥之后,景遥回家里冲了个澡,简单收拾了些日常用品,在中心医院旁边的酒店开了房,准备下周直接住酒店办公生活。 54 白靖昀是在手术完成的三天后醒来的。 他头上缠着几层厚重的纱布,只有一只眼睛露了出来,还不能见强光,病房的窗帘都紧紧地拉合着,只有床头昏黄的读书灯。 他手指动了动,醒来之后初感便是痛,头又晕又重,胸腔内像是有蚂蚁在啃咬着,下腹隐隐发胀。 昏暗中,白靖昀微微转过头,看见了坐在床边沙发上正在看书的景遥。 他艰难地移动着手肘,手指碰了碰景遥的膝盖,低声喊了句:“学长……” “靖昀。” 景遥又惊又喜,将书放在一旁:“有没有哪里难受?我让医生过来。” 他摁响了床头的铃,看着白靖昀想支撑着坐起,喊渴,便将病床调高,托着被子将吸管放到了白靖昀的嘴里,喂他喝水。 白靖昀喝了几口润了嗓子之后,便低声道了声谢。 景遥又问他饿不饿,想吃点什么,然而现在白靖昀只能吃点流食,现在胃里还是饱的。 白靖昀摇了摇头,听见景遥继续说着:“医生一会就过来了,你睡了三天,还好现在已经过了危险期,不过还挺严重的,估计要一两周才能下床。” “哦……”白靖昀像是没什么反应,迟钝地应着,“陆尔风这几天来过吗?”景遥的神色瞬时变得有些尴尬,他抿着唇看着白靖昀,接着诚实回答:“来过,他要接你去私人医院,我没让。” “你想跟他走吗?”景遥问得小心翼翼,白靖昀顿时觉得景遥有些惨又可怜,而自己又何尝不是?他看着他,一双眼睛只有昏黄的雾色,像是有好多话想说,却又因为疼牵引着喉咙难以诉说。 白靖昀张了好几次口,都没有说出来什么。 景遥耐心地等着,最后看白靖昀垂下了眼帘,低下头躲开了景遥的视线,慢吞吞地说:“不想……”“他根本,不喜欢我,以后别让他……再来看我了。” “好。” 景遥感觉白靖昀又想睡了,帮他降低了些床板,调整好枕头,此刻医生敲门进来做检查。 他起了身站到一旁,看着床上易碎多情的爱人,心如翻浪般难以平静。 景遥:看到情敌淘汰,我高兴地都要笑出声了。 明天十二点没更就七点更,今晚写得有丢丢多...否极泰来,接下来就不虐小白了 第三十章 55 张律师站在办公室门好一会,长吁一口气后,推门而入。 屋内气氛暗沉,窗户紧闭着,忘了开灯。 他将文件轻轻地放在陆尔风的办公桌上,他看着茶几上的烟灰缸,里面的烟蒂都装满了,积了一层灰,沙发上正躺着陷入浅睡的年轻人。 张律师推门让秘书进来简单收拾一下,他问:“陆总这一周都是这样的吗?”秘书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她虽和他共事时间不长,大多见的都是陆尔风意气风发的模样,却没有撞见过他躲在办公室里,没日没夜像是要将自己压榨殆尽的颓废感。 她看向他的眼神忽然有些怜悯,没钱人拿命奔钱,有钱人持钱索命,陆尔风事业心重,界线划得清。 圈子里的几个狐朋狗友只知道他在情色场面,花哨多情,喜欢他的,都像是白痴一般求着他爱。 与他深交的人都知道,陆尔风太聪明,走得高,活得累。 “这几天都是我送吃的进办公室,陆总没出来过……”秘书指了指办公室旁还有一个小房间,里面设备像是酒店的标准件,平时都是供陆尔风午睡用的。 “这几天陆总也没回家,就住那里面的。” 张律师皱眉:“医院也没去?”“周一的时候去了…从医院回来就住公司里面了。” 秘书慢慢地说,“上周日晚上应酬,周一警察打电话陆总才知道这件事,当时开会到一半就把我们撂下了。” 张律师淡淡地了句“知道了”,看着沙发上陆尔风,接着又道:“他没找我,估计心里不好受,程三明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 秘书只是有耳闻,没多参与禄盛股份财产的官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接着俯下身子整理着茶几。 沙发上的人翻了个身,最终嘟囔了句什么,听不清,张律师走近了些,将落到地上的毛毯又盖在了陆尔风的身上。 没想到这么轻的动作都能惊醒对方,陆尔风在迷糊之中还警惕着,将对方的手一抓,睁开了眼。 等视线聚焦,看清是张律师后,陆尔风才渐渐松懈,放了手坐了起来,说:“你来了。” “你状态很不好,要不要看医生?”张律师轻声问。 “有吗?”陆尔风将手盖在眼皮上,揉了揉太阳穴,一脸茫然。 接着他又抬头看向正在打电话让人清扫房间的秘书,问:“我睡了多久,下个会什么时候?”“才半个多小时。” 秘书搁下电话,忧心忡忡地看着他,“陆总您要不回家休息吧,好几天都没睡了。” 陆尔风摇头,张律师在他身旁坐下,能够看清对方下巴上微微冒刺的胡茬。 秘书打开了百叶窗,外面的世界日光正好,几率光束从缝隙中挤射入屋内,细小的尘埃悠悠转转地漂浮在办公桌上。 张律师见陆尔风扶着额头,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知道他还在强撑着。 他怕他就这样垮下了,强者都能理解强者,这副不甚在意健康的样子,令他又心疼又不甘。 他起了身,手插在陆尔风的腋下将对方架了起来,强硬地说:“不行,今天下午先回去休息,公司还有小原她们处理。” “都说了不用……”陆尔风一边说着,步子却是浮的,张律师发现他好像真的没有多少力气,便迅速带他下了楼,任由着自己推搡坐进了副驾驶。 张律师开着车,说:“手套箱里有程三明的起诉,你看一下。” 陆尔风强打着精神,拿出来粗略翻开着,问:“最高判多久?”“十年左右。” “你的人能争取无期吗?”陆尔风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张律师淡淡地转眼看了陆尔风一眼,心中却挺怕他那副难辨喜怒的脸,他解释道:“我也想让程三明烂在监狱里,这样我们事务所这辈子都不愁没活接了,可我没那么大本领。” “白先生只是受伤,没死,甚至连重伤都不一定能算得上,目前警方提供的文件也都显示人并没有残废,难。” “嗯。” 陆尔风将文件塞回了远处,冷冷地说了句,“张律师你尽力吧。” 张律师冷汗冒下来了,对方越波澜不惊,他越得提心吊胆,赶忙答应了声:“我尽量,我尽量。” “我还得要你帮个忙?”“您说。” “你就当,是我妈的律师,去中心医院找白靖昀谈一下赔偿。” 陆尔风提了几点补偿措施,又说,“他想要什么都答应,别提我的名字,要是有个人拦着不让你进去,你去警局找杨队长,让他带你进去,到时候就说和白靖昀谈官司的事情。” 张律师答应了声好,说:“感觉,您对白先生不一般。” 听到这句话,陆尔风没有露出丝毫表情,令人感觉到异常冷峻,他沉默着没有回答,张律师也不敢轻易开口揣测了。 过了好多一会,他听见陆尔风的声音从耳边响起:“都是我的错。” “张律师,我为什么要把他卷进来呢?”他明明已经把我情人的身份扮演极致,任我操,任我说爱,任我以自私为由使着坏心眼,为什么我还是不满足,我害了他,要是他残废了,要是他死了,我不就是杀了他的那个人?陆尔风的脑子里静静地想着。 从邮轮夹板上迎面吹拂的夏风开始,那个海面之上的夜晚,白靖昀或许就不该给自己拿那瓶酒。 再一转,4S店骄阳之下,白靖昀是那个仰着脖子咕噜咕噜喝水的洗车工,没多久就被自己拐上了床。 他躺在床上看着陆尔风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没什么物欲的纯净,不在意和他做爱的地方寸土寸金,对待他的举止丝毫不会露怯。 “当时我去警察局,有个物证袋,装的衣服是我送给他的。” 当时的陆尔风看着透明袋里的红裙子,上面黑棕的血迹斑斑,白靖昀因为陆尔风受的伤。 白靖昀那么白。 夏天谁在烈日下工作,都会晒得黑,白靖昀挤在员工中穿着那件暗沉的灰色,露出两只细白的胳膊,手背上的经络像是交错的溪流,在阳光的曝晒下几近透明。 陆尔风想着,要是能再和他谈几个月,想必白靖昀肯定不敢先甩了他。 陆尔风准备带白靖昀去趟巴厘岛或者澳洲,在黄金海岸上晒日光浴,到时候估计自己都会晒黑几个度,白靖昀是不是还会那么白?张律师静静地开着车,他等着对方的后文,却发现陆尔风已经扭过头去不再言语。 张律师说:“陆总…你也不要太自责了,这件事谁都想不到。 我一会就去一趟医院,到时候争取找白先生谈一下,他肯定也会理解你的。” 陆尔风脚步还是虚的,多日的睡眠不足,人一副荒了模样。 他被扶上了床,张律师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有些发热,帮忙联系了陆家的医生一会过来。 接着他打电话让助理即刻拟了一份补偿说明,在医院门口打印了出来,又买了个果篮,往医院里面迈步走去。 56 醒来一周后,白靖昀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独自坐立起来了,只是每日还会不定时得疼,脑袋有撞击的后遗症,注意力难集中。 景遥告诉他,房东已经把出租屋清理了出来,毕竟他退房之前承租人已经找好,也不能毁约,所以上周收拾好的那三个箱子现在已经先搬去自己家里了。 白靖昀喝着粥,没多在意地“嗯”了一声,接着听景遥又说:“明后天我去陆尔风家里,把你东西也搬出来吧……”“等你有空吧,不要太累了。” 白靖昀搁下了勺,轻轻一推。 他求着景遥帮他把考试资料带进了病房,说自己也没失忆,在病房里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每天看会书,没多久就要考试了。 景遥一开始没答应他,好声好气地劝他取消考试,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白靖昀却委屈,说:“这次取消了,等到下次就得明年了,又一年要耽误了。” 景遥刚想说,怎么是耽误了呢,咱俩可以好好地重新生活啊,日子还长着呢。 可他怕白靖昀勾起了曾经的往事,又要不高兴了,于是劝说:“身体要紧。” 白靖昀却让他放心,说自己考成什么样都行,什么样的结果他都接受了,可不去试试可就太亏了。 “大不了再洗一年的车,副店长还等着我回去,S市的洗车店也不少对吧?”白靖昀在桌板上铺开了卷子,开了个玩笑。 景遥担忧地轻轻捏了捏对方的手。 白靖昀转目看向他,脸上挣扎出一丝笑,显得有些悲凉。 张律师进来的时候,景遥去学校上课了,只剩下白靖昀独自躺在病床上。 白靖昀抬眼看到医生带了个陌生人进来,顿时有些局促,这是张律师第一次见到白靖昀,和照片上没什么区别,头上还缠着纱布,脸上的伤好了大半,眼角还有着青紫的疤。 白靖昀疑惑地问了句:“您是?”张律师将果篮放到一边,自我介绍道:“我是禄盛集团的代理律师,我姓张,白先生您好。” 白靖昀一愣,却还是礼貌地抬手和他握了握,请张律师坐。 张律师直奔主题,从公文包里拿出拟定好的赔偿文件,说:“对于您的伤势我们表示非常抱歉,这是禄盛给予您的赔偿文件,条件在法律允许范围之内,您可以随意提。” 只是薄薄的一张纸,没有多少限制内容,几乎是让白靖昀可以自己提条件了。 白靖昀读完后,扬起了脸,露出的笑有些惨兮兮的,却真诚:“我也没什么想要的。” “这是陆董的心意,不用那么早考虑清楚,您可以先收着,有想法随时联系我商谈就好。” 张律师递给了白靖昀一张名片,白靖昀看了眼就随意夹在了书里,接着拿起了笔,一副送客的态度。 张律师看着他,忽然就不想听从陆尔风之前和自己嘱托的话。 他说:“陆总挺愧疚的,这样下去他会垮掉的,如果白先生您愿意,希望能有机会和他谈一谈。” 白靖昀抬眼,忽然有些出神,张律师看着他出神的模样,观察着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白靖昀已经好几天没有从任何人的口中,听到关于陆尔风的消息了,就连自己的家当,景遥有没有从陆尔风家里搬出来,他一无所知。 他双手攥紧了些床单,面上却淡淡的:“陆尔风,他怎么了?”“我刚扶他回家休息,因为你的事情,他好几天没睡了,身体架不住。” 白靖昀冷漠着一张脸:“那我和他说对不起。” “没有这个意思,陆总对您表示非常抱歉,他也很痛苦,知道您在恢复,他肯定也会好很多……”张律师正说着,忽然病房的门被打开了,景遥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景遥看见坐在床边的陌生人愣了一下,张律师此刻也站了起来,伸手示好,说:“您好,我是禄盛的律师,刚才正在和白先生谈赔偿,请问您是…”“他是我男友,景老师。” 景遥刚将手伸过去,欲回答,就听见了白靖昀的声音插了进来。 这话令正在握手的两人都沉默了几秒,像是一颗刚投入水中的炸弹,需要等上片刻才能爆发出声响与水花。 张律师的脸顿时有些挂不住,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景遥更是愣了好长时间,接着猛然回过神,笑得温柔:“对,我是靖昀的男朋友,叫我景遥就好了。” 白靖昀的视线略过张律师,看着景遥轻声说:“我有些累了。” “睡一会再吃饭吧。” 景遥赶忙将餐盒放到了病床头,帮白靖昀把铺在床上的书给收拾了,又将被子往上抻了抻。 白靖昀抬手,轻轻地拽着景遥的领子,令他俯下身。 他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把律师送走,就回来吃饭吧。” 景遥笑了,答应着好,感觉到白靖昀的吻轻轻地落在了自己的脸侧,蜻蜓点水般的。 白靖昀的眸子乌黑发亮,接着便藏入被子看不见了。 景遥摸了摸那点被他吻过发烫的肌肤,尽力掩了些欣喜的笑意,咳嗽一声,送张律师出了病房。 以后差不多都是七点左右~ 第三十一章 Doi 57 秋雨一落,降温得厉害。 白靖昀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台之外流动不定的阴云,水光滴答啪啦的,冷空气与他相隔。 每到夜晚,景遥熄了灯,白靖昀便能看见月光透过半开的百叶窗,光和影落在苍白的地砖上。 医院的夜里有时并不平静,偶尔白靖昀会听见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声响。 前几天半夜出了一场连环车祸,走廊吵了一夜,担架滑轮快速驶过的摩擦声,医生护士之间急切呼喊的声音,还混杂着类似病人家属之间的哀嚎。 白靖昀的心弦崩得紧紧的,他似乎都能想象得出来,几周前的那个被殴打的夜晚,景遥好像也落泪了,只是自己半生半死之间没察觉到。 他动手术的时候倒是清醒了点,感觉到头顶上的灯亮了,几只手在眼前传递着东西,晃悠着。 他被上了麻醉,心里却清清楚楚的,自己离光好近,是不是跑到了太阳下。 白靖昀想商量着:“医生,把我的下体也掰开看看吧,那里也坏掉了,请您把它修正一下。” “我不想死的时候,还是个畸形。” 我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白靖昀又不甘心,他的秘密,知道的人不超过五六个。 要是死在了医院也没亲人把他带去火化。 白靖昀就要大张着双腿,任由着好多只带着手套的手,在他的肌肤上摸来摸去,还有冰凉的刀。 新闻头条没准还会拿他的性别做文章,将他说得不男不女,活该被打死。 白靖昀恢复得算快,窝在被子里漫无目的地想着。 今天成人高考的时间安排出来了,总共考两天,今天短信收到了确认报考的信息和资料。 景遥每天都会过来看他,饭后补课一个多小时,再回酒店工作休息。 白靖昀做题速度尚可,准确率却有待提高,他急,却没法表现在面上。 每当想到考试日子即将来临,他脑中的那根焦虑的神经便又崩了起来,摇摇欲裂。 他又在医院来了一次月经,提前了。 护士进病房换床单的时候眼神有些古怪,白靖昀则低着头站在窗前扶着辅助杆,没敢转眼看。 白靖昀觉得景遥就将他看做是个女孩,只有女孩才会被照顾得这么仔细,可他又是个男的,或许等他割掉了女性器官之后,景遥就不搭理他了。 白靖昀想到了便有些怕,谬误了对方的爱。 月经结束后,白靖昀提出想洗头。 身上的绷带还没拆,景遥扶着他上了轮椅,推到浴室里面帮他。 白靖昀太不好意思,第一次麻烦别人做这种事情,只有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外婆帮他洗过澡,一团粉色在热气腾腾的木桶里浸着。 他仰着头,眼睛都没敢睁开,感受着景遥打湿了他的头发,将洗发露挤在了手心,放在他的头顶揉开,凉飕飕的。 景遥的手在白靖昀的湿发中搓揉穿梭着,问:“头痒吗?”白靖昀轻嗯了声,感觉到景遥短短的指甲划过了自己的头皮,令他不知为何,鸡皮疙瘩忽然就起来了。 他夹紧了双腿,感觉小穴有些泛痒,灯光溶溶,落在他的面上。 景遥没察觉出来,依旧神色如常地像刚才那样,在白靖昀的后脑,侧边挠了几下,接着轻托起他的后颈,将对方的头抬高了些。 水和对方的指尖若有若无地滑过白靖昀颈侧的肌肤,将泡沫冲走了。 白靖昀感觉到自己的阴茎连带着阴唇都在微微地颤动。 他轻咬着下唇,努力逼迫自己的思绪飘向其他方面去,例如刚才的错题,晚上刚吃的饭菜,可急速绕了个圈又回到了难耐的骚痒。 性欲的快感总像是意外之间勃发而出,人还未能说清原由,便能升华。 将脑袋里浮现出来的一切具象化,衍生出花蕊似的张合,钻木似的摩擦,拂风似的抚摸。 白靖昀不禁抬高了些腰,感觉到景遥已经结束了洗发,拿起毛巾将他此刻满是隐晦欲望的脑袋给包裹了起来,再抬起。 他说:“我去找吹风机。” “好。” 白靖昀等着景遥出去之后,忍不住将手放到了双腿夹着的中间,透过薄薄的那层裤,他上下滑动着,摸到了自己的阴蒂,这个指腹大小的器官,是连接着他思想痛苦和肉体极乐的豆粒。 他重重一掐,感觉到像是被水浸润过似的,引得身体猛地颤动,嗓子中冒出一声“嗯……”,既舒服又紧,恋欲的心思全暴露在他的脸上。 白靖昀背对着门,中指和无名指并拢着,在阴蒂周边揉搓摩擦着,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手也不肯松开,一小圈水渍湿透了双腿,性器也半勃了起来,将病号服的裆部顶出了一个小丘。 却不解渴。 白靖昀刚想将手伸进裤子里好好地抚慰一番,突然听见了有声音在他的身后响了起来:“靖昀,别着凉了,我来帮你吹头发。” 白靖昀吓得瞬间收回了手,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红,将方才挑起来的兴奋压了下去,又对自己产生了一丝厌恶,怎么就控制不住。 景遥却如常,像是什么都没见到似的,打开吹风机吹着他的头发,短,没一会就干了。 前不久白靖昀刚剪了头发,医院里有个小护士帮忙剪的,剪完后还夸自己手艺好,白靖昀又精神了起来。 当时的白靖昀还没照镜子,连自己剪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回头冲对方笑着道谢,引得拿着剪刀的小护士倏然红了脸,说要是你喜欢,下次我还帮你剪头发。 58 景遥摁灭了吹风机,看着垂着脑袋的白靖昀,后颈上的颈骨突出着,像是要刺透那层薄薄的皮相。 忽然白靖昀感觉到景遥将手搭了上来,像是要给他按摩似的,时重时轻地按揉着肩部,手臂,接着推着轮椅出了浴室。 景遥将白靖昀抱上了病床,却没有给他盖上被子。 他将他圈在怀里,白靖昀的背贴上景遥的胸膛,对方的手摸上了白靖昀的腰侧,将他的裤子褪了下来,露出赤条条的一双腿。 他将手覆上了白靖昀的下体,见对方没也挣扎,于是轻轻一捏,白靖昀瞬间感觉就来了,耳朵热辣辣的,却还是压抑着自己,心中哀求着自己不要勃起。 可他还是硬了。 白靖昀自暴自弃地松了口气,甚至开始隐隐期待着这只手能给予自己快感。 “我帮你,好不好?”景遥的手指划过了白靖昀的阴茎,停在他的阴蒂外戳动着,他感觉到那小小的豆粒充血肿胀了起来。 在自己怀中的白靖昀,身体愈加紧绷着,他的小腹轻微地抽动着,双腿纠缠在一起,脚趾蜷缩着搁在了另外一条腿上,摩擦着。 “要是不喜欢就和我说停下,好不好?”景遥揉几下就停几秒,观察着白靖昀的神色,他呼吸也急促起来,落在了白靖昀的耳廓。 白靖昀抬手咬着手背,忍耐着景遥带给自己的快乐,不想呻吟出声,可却还是有呜咽中从给他的嗓子打了个滚,又从他的齿缝中泄了出去。 白靖昀又往景遥的怀里蹭,头不安分,本来搁在景遥的肩上,现在又扭了几下脖子,将头抵在了景遥的下巴上。 景遥将白靖昀的内裤扯了下来,撸动着他的性器,见白靖昀一副憋着的样子,又伸手摁压他的阴蒂,用手指拨开了他的阴唇,有水冒了出来,指尖瞬间就被淫液浸染了。 景遥的手生得好看,手掌大,指节分明,手指也比白靖昀要粗些。 他先深入了一指探入了白靖昀湿润的阴道中,另一只手指还在外面摩擦着阴唇。 “疼吗?”白靖昀摇了摇头。 他欲望就和无底洞似的,蒙蔽了他其他感官,只剩那个洞火热着。 景遥的两根手指捻了水,里头已经湿透了,像是下了雨,紧热,像婴儿的嘴似的吮吸着。 他轻松地进了去,按压捅弄着,白靖昀将手从嘴上撤了下来,手背上还有着一圈深深的压印,接着手掌抵在了景遥的大腿上。 白靖昀感觉到腰后有个硬热的东西抵住了他。 他便觉得不好意思,像是亏待了景遥,手赎罪似的伸到了背后,想去掏景遥的性器。 同时身子也扭转着,鼻尖无意识地在景遥的下巴上蹭,发出“呜嗯”的鼻音,要哭不哭的,整个人显得湿淋淋,欲涟涟。 当白靖昀碰到了那玩意,景遥却呼吸一滞,躲了下,摁住了他的手,放在白靖昀巢中的三根手指快速地抽插着,像是要夺去他的注意力。 《白色垃圾》TXT全集下载_11 冲上云霄的快感将白靖昀弄得发疯,他喘着,却依旧惦记着要无私,不能自己爽,要帮景遥撸。 景遥却不许他碰,唇抵着他眉骨,说:“你伤没好,不用管我了。” 说着,三指便又抽了出来,湿润润的,灯光下白靖昀都不用垂眼去看,知道几指若张开,肯定连着银色的丝。 他的下身是干净的白丝绒,谁知道张开双腿后竟然像是团雾黑的谜,攻破过却又缝合,令人无故便沦陷了。 “舒服吗?靖昀,告诉我,舒服吗?”白靖昀肚皮上也是一团粉红,他是个当下皮肉都能不知羞耻裸露出来的,雌雄同体的兽。 “嗯…学长,舒服…..啊!”白靖昀挺着腰呻吟,声音却不敢过高。 他眯着眼在景遥怀里喘。 景遥硬得更厉害了,却不敢多动,也不敢再招惹挑逗白靖昀,怕碰到对方的伤口,只是抖动着手腕,加快了手指在洞内的抽插。 白靖昀抵达高潮的那一刻,一汪水喷在了干爽的床单上,整个阴部都是湿滑的。 他的性器早已经射了,乳色的精液混杂着潮水将满床的白,湿得像是被浪翻涌过的沙滩。 白靖昀被抽走了力量,整个人软绵绵的骨头发轻,人却依旧发出无意识的轻哼。 情欲过后,手就变得胆小,也不敢乱摸景遥,有些心虚地收回,搁在了自己光裸的大腿上。 景遥用那只干净的手摸了摸白靖昀的额头,低笑了声“辛苦了”,接着又亲了他一下。 白靖昀看着他的眼,又往下,看到对方的裤子依旧鼓囊囊的一块,没舒缓开,估计是要等自己睡下之后才肯去浴室中解决。 他默默地想。 等他痊愈,好起来,总要认一认,摸一摸,景遥的肩背,腰际,和沉甸甸的,初次将自己捅破的性器。 它们现在都和景遥这个人一般,仿佛受了委屈,可怜着,还不能同自己亲近。 连更一个月了哎,有那么一点点小疲惫,想给自己一点休息的时间~明天有想看的选秀,就不更了。 最迟周日更新,如果提早的话微博(@夹馍好吃)会嗦一声的。 谢谢追更的小可爱,感动感谢,没什么能力就鞠三个躬吧?? 第三十二章 59 电脑前的林玲埋下身搓了搓脸,趁着组长去茶水间的片刻功夫,捂着嘴躲着,打了不少哈欠。 禄盛证券宽进严出,对实习生要求也严格,干得不是端茶送水斗地主的活。 一个月前Hr将林玲领到李组长面前,对方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女性,干练,眼睛毒,狠且准,一扫简历就能看出你几斤几两,相处一周就能掂量出你的真本事。 李组长看了眼林玲,皱起眉:“我来带实习生?”Hr说是陆总招的人,李组长顿时就噤声,脸却依旧没舒展开,显得有些无语。 她看向林玲,说:“简历给我看一下。” 林玲赶忙从包里拿出递了过去,李组长翻了下,又抬眼和HR对了个眼神,接着说:“旁边有个空了的工位,你收拾一下,一会我要开会,你先把公司资料看看,等开完会我找你聊。” 林玲赶忙点头答应着好,抱着包移到了工位上,李组长驻足和Hr两人贴头低声聊了会。 林玲见李组长没说几句话,Hr就捂着嘴笑了。 接着她回头看了林玲一眼,转身踏入电梯消失了。 接下来的时间像是无比漫长,李组长开完会之后就一直忙着在自己的电脑前敲敲打打,连复印资料这点事都轮不上林玲来做。 林玲慢腾腾地移动着桌子上的物什,禄盛的宣传册被翻了好几遍,网上的相关资料也差不多翻尽了,见对方还没有找自己干活的意思,于是打开了学校官网准备查论文找资料。 正当她刚改了一段,突然见李组长站了起来,走到她工位前敲了敲她的隔板:“吃饭吗?”林玲这才看到已经十二点多了,赶忙答应了声站起来,跟在李组长后面去食堂。 两人打完饭后坐在一起 ,李组长问:“你还没毕业?”林玲说:“最后一年了。” 李组长又问:“你和陆总是朋友?”“啊?”林玲呛了一声,说,“陆总?我不认识啊。” 李组长以为面前小姑娘装傻,又想着可能是避嫌,接着不动声色地说:“Hr每天得看多少毕业生,牛津剑桥的应届生都不一定要,你面试感觉就和玩似的。” 林玲咳了声,知道自己进禄盛走了捷径,可又不好解释。 她听着对方说的话,感觉就像巴掌摔到自己面上似的。 眼神一扫就明白自己是个走后门的,“投机取巧,不走正道”就差从对方的口中说出来了。 林玲本来就有心理准备,她比别人要差一截,平时也没多少好运,没想到从天上掉下个这样大的饼让自己给接住了,能不能咬得动全靠她本事。 她将筷子搁下了,实话实说:“不是陆总把我招进来的,我不认识。 这个机会本来是我朋友面上的,他要上岗,结果来不了了,于是介绍给了我。” 李组长疑惑了,实习生的职位还能像是一盘菜似的传来传去?禄盛什么时候要求变得这么松散。 忽然她将逻辑给理清了,面前这姑娘的“那朋友”,才是陆总准备开后门的人。 那人驳了陆总的面子,抓了个朋友做顺水人情,不论是陆总还是Hr都拉不下脸来拒绝,想着来一个不知深浅的“废物”可以,那么换个“废物”当然也可以。 林玲吃不下东西了,胃口不好,便坐在李组长的对面干等着,也不敢看手机。 李组长稍微语气柔和了些,说:“你别那么紧张,将来我们还是要共事三个月的,你之前有实习经验吗?在学校考证了吗?”林玲报出了两三家小公司的实习,李组长自然没听说过这些公司,她忽略自己空了整整一个暑假都在洗车的经历,然后又说现在准备考研和ACCA。 李组长又问:“准备出国吗?”见林玲摇了摇头,李组长叹了口说:“我知道了。” 接着站起来去倒餐盘。 林玲跟在她身后,给李组长递了张湿巾,对方接了过去,抬眼对她说:“我不知道你来禄盛是因为什么人脉,但是你在实习的这三个月,既是学习更是工作,我希望你能拿出异常努力的态度来面对。” 林玲狠狠地点了头,握拳做出了一个努力的手势,像是拿出了十万分决心,答应了声“好”。 接下来签定入职合同后,林玲忙得像个连轴转的陀螺,几乎每天都是小组中最后一个走,回到宿舍也是整理报表写报告,还问学长学姐借资料。 李组长也没为难她,暗自教了她很多东西,还帮她介绍了个ACCA的辅导老师。 林玲像是前二十多年都白活了,准备这学期绩点再考高点,没准还能保研,但是她又想考研上更好的大学。 她都物色好了,忽然想到了白靖昀之前和她说,正在准备成人高考的事情。 她心里念叨着,他成绩那么好,没准问问他想报哪所大学,到时候自己还能有机会成为他学姐。 林玲想着,便露出了些小女孩旖旎的心思,忍不住扑在床上捂着脸乱蹬腿。 白哥怎么那么好啊,倒是自己实习之后太忙了,都没找他请那餐饭。 她深呼吸了几下,在心里谴责了自己的没礼貌,抓起手机立刻给白靖昀编辑了条长长的道谢短信。 结果发现白靖昀三天都还没回复自己的信息,林玲从最初的忐忑不安,逐渐夸张成了怕白靖昀死了。 某日下班之后打了个电话,发现对方已经变成了空号,林玲便不由自主地慌了起来,连李组长在路边喊了她好几声都没注意。 林玲捏紧了手机,忽然感觉到一阵胸闷头晕,好像脱离了那串短短的数字,自己就已经与某个人彻底失去了联系。 60 白靖昀卧床将近一个月,又闷又憋屈。 今天获得许可,坐上了轮椅,被护士推着到医院后院里转悠了几圈。 他病号服外面披了件针织衫,可脖子后还是空着的,风一吹他打了个激灵耸了下肩,颈后又软又短的胎发也沾了些凉。 护士看着白靖昀低头玩手机,知道他急疯了,打趣道:“我看景老师都把手机没收了好几天了,现在人脱离了手机哪能活啊,你肯定急坏了吧?当老师就是不喜欢学生玩手机。” 白靖昀抬头笑:是我让他收起来的,不然光看手机了,考试没状态。” 他前几天让景遥帮他办了张新的电话卡,装上之后屏幕上干净一片,清清静静的没人打扰,每天也就是看看新闻。 白靖昀不知道自己在防谁,心里的那三个字,迟迟不愿意说出口,他怕他找,又提心吊胆着他不会找。 等白靖昀想明白了,他自嘲,嫌着自作多情。 陆尔风为什么要惦记着自己,当他的太子爷去了吧。 护士看见白靖昀暗了手机,有些怅然若失地愣神,露出一丝甜的笑,问:“你是不是想在这里晒太阳?我帮你把书拿来,你就在走廊上看吧。” 白靖昀说了声“好”,对方将他推上了走廊的小斜坡,接着帮他拿来了书笔。 白靖昀便下半截身子落在光里,上半身趴在桌板上做题。 走廊顶部是透明玻璃材质的遮水板,墙边种满了绿色的藤萝,层层叠叠如盖,趴在头顶遮一片阳。 从叶缝中泄出的几缕光丝,降在了白靖昀的书页上,斑斑驳驳的光影,在他的侧脸上像是打了几点亮堂的痣。 白靖昀似乎能嗅到青色蓬勃的气味,忽然面前卷子上蒙住了一大片阴影。 景遥在他的轮椅边蹲下了,温柔俊朗的面上有一双明亮的眼。 他在书页上握住白靖昀的手,搓了下,是滚烫的。 白靖昀笑:“我不冷。” 景遥说:“不要太累了。” 白靖昀点了点头,说:“我想走一会。” 接着便支撑着轮椅想站起来。 景遥拗不过他,搭了一把手,几乎将白靖昀搂住了,两人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白靖昀还缠着胸带固定,慢步又慢,沿着花坛边缘走着。 景遥说:“今天林玲来找我了。” “嗯?”白靖昀愣了下,接着想起来了,说,“林玲,我好久没和她联系过了…”“是啊,她来办公室找我,问我你怎么样,说打你电话是空号。” 白靖昀微微低着头,走得专心致志。 他说:“你把她电话号码给我,我晚上回她消息。” “慢点。” 景遥踢开路上的碎石子,搂紧了些白靖昀的肩臂,声音忽然变低了些,“林玲挺喜欢你的。” 白靖昀没听懂,抬眼看向景遥,听见对他说:“要是我大学没找上你麻烦,估计你也能谈个恋爱,和林玲这样的姑娘。” 白靖昀沉默须臾,接着转脸冲景遥笑:“别和自己犯轴啊,景老师。 怎么连你学生的醋都要吃?”景遥轻蹭了蹭白靖昀的额头,说:“之前不敢吃,最近才敢的。” 白靖昀停住了脚,牵引着身旁的人也驻足,他哈出了一口气,阳光细细碎碎地落在他的睫毛上。 景遥看向白靖昀,此刻他爱着一切。 他莫名其妙地爱着多年前偷偷看向自己的学弟,爱着多年后重逢相遇的“某个学生”。 景遥正在心里舒缓着,手已经摸上了白靖昀的脸,从他的刘海滑到了下巴,唇上的日光拂不去,就默许了它像是一块疤停在了那。 景遥说:“没多久你就要出院了,有什么打算吗?”白靖昀眨着眼睛看着他,正要说出些什么,景遥赶忙接着说:“和我一起住吧,靖昀,现在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 “好不好?”景遥看着白靖昀轻点了下头,立刻就难以掩饰住自己的笑。 他又扶着白靖昀,两人继续慢慢地迈着步子,在秋色中打转。 之后都是七点更 第三十三章 61 白靖昀在病床上躺了一个半月后,终于出了院。 景遥开着车将病房内大大小小的东西搬来搬去,来回跑了两三趟,生怕累着白靖昀。 和景遥同居之后,白靖昀肩膀腹部的固定带还不能拆,行动起来不方便,每天也都只能坐着歇着,收拾家里的事景遥都不敢让他碰。 景遥回家后变了法地炖汤做饭,加强钙质,白靖昀心情好便吃得多了。 他牵引着景遥的手,让他感受着小肚子上微微叠起的肉,笑:“这样下去都要胖了。” “你别勾我。” 景遥见白靖昀又要将手往下移,赶忙收了回来,虎着脸假凶了句,引得白靖昀直乐。 景遥换了个姿势抱着他,亲着白靖昀的脖子说:“不会,太瘦了走路都要飘了。” 这是他们同居的第十天,别说走路,每天过得都像是在云雾上飘着,白靖昀时常从楼顶俯瞰着楼底,百里高层,过得都是天上的日子。 景遥生活非常规律,早睡早起,白靖昀翻了个身见到身旁床空了,便也醒了过来,洗漱完坐在阳台上早读,闻着从厨房中飘来的早饭香气。 全国统一成人高考总共两天,下旬的周六周日。 景遥在小煎锅上翻着蛋,对白靖昀说,周日得去看一下父母,到时候考完试之后接他去和家里吃个饭。 白靖昀喝着粥没说话,喝了几口后就撂下勺,转身就收拾第二天考试的东西。 景遥喊了他几声,都没回应,接着熄了锅,走到白靖昀的身旁,看着他清点着,嘴里说着第二天别忘了的事项,语气像个监考老师。 白靖昀见景遥来了就不想收拾了,将东西一放,偏过脸不想理他。 景遥从背后环着白靖昀,将脸凑了过去,委屈巴巴地问:“怎么了?不高兴了?” 白靖昀闷声说:“我不想去你家。” 三年前A大,景遥的叔叔亲自操刀将白靖昀勒令退学,早在一个月前,学校论坛上就疯传着白靖昀校外援交,勾引导师,身上被泼了多少虚假的脏水,而真实的那一面谁也猜想不到。 当年的白靖昀在图书馆翻阅着一条条触目惊心,蓄意捏造的指控,黑色加粗的字样,血淋淋似的像刀扎进了眼里。 他胸闷又慌,鼠标翻到最底部,发现再多能将人击垮的留言中,有说他滥交,淫荡,不要脸,没有一人发挥想象力,猜想他是个双性人。 这是他的秘密。 白靖昀关上电脑,竟松了口气。 那段时间黑暗得透不了光。 白靖昀在宿舍不招待见,他不是个人,像是个菜市场被挂起来的烂肉,群蝇附食,谁看他的眼神都荤腥。 景遥被关在家里,自从白靖昀出了事就没来过学校。 白靖昀走入宿舍就没出来过,每天蜷在自己的铺上发呆,睡不着就睁着眼看着干净的墙面,也不流泪。 这颓靡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期末,白靖昀没起来床,旷考了两场,学校直接以“作风不正,缺课旷考”为由,让他家长过来接他。 其实早就得知了白靖昀家中情况,不可能有家长来领他的,于是直接给他发了退学通知。 肄业像是早在意料之中。 当晚白靖昀就将宿舍的东西收拾收拾,室友也都陆陆续续地搬走了,怕白靖昀滥交得了什么病会传染给他们。 白靖昀发现自己好像也没什么东西,握着被子发了会呆,决定也不要了。 零零总总收拾出一个背包,白靖昀背起就走出了宿舍。 他绕开青灰色的路灯,像是越狱的犯人,沿着最阴暗的小道,警惕着快步走出了校门,当年他进入A大的时候有多意气风发,如今变有多猥琐落魄。 A大的校园门外没走几步便是喧闹的夜市,白靖昀此刻慢下了步子,沿着繁华人多的边缘,低着头,生怕有校内的人认出来。 他带着帽子,眼泪不受控制,弯弯曲曲地从眼眶中爬了出来。 白靖昀用手背一抹,吸了吸鼻子,胸腔中按捺不住的呜咽,此刻从嗓子中挤了出来。 他好惨,越想着哭得越凶,眼泪也止不住了,只是哭得沉默。 他从人潮中脱身而出,独身往郊区方向走去,接着在水坝边落了脚。 夜风凉习习,白靖昀将外套裹紧了些,脑袋空空,坐了半夜,将巡逻的警察吓了一跳。 警察一开始没敢从警车上下来,大灯打得雪亮,喊了声:“小伙子!”见到白靖昀回头,确定是个人之后,才敢下车。 警察问:“你在这干什么呢?最近水坝淹死了不少人,你得小心,别想不开啊。” 白靖昀抬眼看向警察,眼眶红红的,哑声说了句:“谢谢。” 天昏路暗,将他想死的念头也隐去了。 62 “靖昀,这事咱俩得谈谈。” 景遥将白靖昀掰了过来,牵着他的手坐在了床上,将白靖昀安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白靖昀此刻却不乐意,说:“我不想谈这事。” 景遥叹了口气:“要是你真的不喜欢我家里,咱们就不去,当年那件事他们确实做得太极端,都会亏欠你,我替他们道歉。” 白靖昀闷声没说话,身子却挣扎着要起来。 景遥却将他一拉,耐心地哄:“靖昀,我是真的想和你走得长久,肯定要见一下家里的。” “不过现在和当年不一样了,现在我独立出来,也不靠家里,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而且我会和他们说,希望你能得到道歉,虽然晚了好几年,但是我会努力,好吗?”景遥讨好地蹭了蹭白靖昀的头,说:“辛苦了,相信我吧。” 白靖昀心忽然就软了,他说:“以后再说吧,怎么一下就要把一辈子定下来了?我现在想过一年是一年。” 景遥看着他笑,不带眼睛的时候,视线有些朦朦胧胧的,可此刻满眼都是爱人的模样。 他又将白靖昀搂紧了几分:“因为这是我的梦想啊,我从刚和你认识没多久,就有了这个梦想。” “我也是太蠢了,年轻的时候不懂得怎么去爱人。 可我真的好喜欢,好爱你啊,靖昀。” 景遥说着,脸上挂着笑,眼睛里却波光闪闪。 白靖昀将身子正了正,捧住了景遥的脸,说:“学长,你是又要哭了吗?”景遥的眼里蕴着水。 白靖昀笑:“我还没说什么呢,你都被自己感动了。” 白靖昀将手盖在景遥的眼皮上,抹了抹,摸到了一丝湿意。 他将唇贴了上去,说:“最重要的是要我感动啊…你怎么能比我先哭,那如果将来我要是说了什么让你感动的话,岂不是要比你哭得更厉害?”景遥说:“你会说给我听吗?”白靖昀轻轻点了点头,接着将唇贴在景遥的唇上,舌尖讨好似的舔入了对方的唇齿中。 他双手搭在景遥的肩膀上,两人脖颈交缠了会,分开了,景遥还要去上班,恋恋不舍地啄了下白靖昀的唇心:“学习不要太累,想吃什么发给我,我下班后带回家。” “好。” 63 禄盛证券每月的生日会开在写字楼的最顶层,那层被装修成了酒店式风格,平时招待外宾办活动才会被收拾出来。 陆尔风有些心不在焉,之前几个月都没参加,让个副总替自己撑场说话。 最近却意外对公司上了心,穿了身笔挺深灰色西装,衬得脸又冷又俊。 他上了顶楼,场子已经热起来了,早一个小时员工就陆陆续续来齐了,就差几个领导上台讲话切蛋糕。 陆尔风面无表情地往里面走,最近睡得不太好,他没表情的时候脸显得很臭,像是能突然给你一刀的坏意。 陆尔风没拿酒,看到他的人都此起彼伏地喊了声“陆总”,他走得不快,停下来又和几个高管谈了些事情。 所有没见过他的人,此刻都看清了禄盛的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忽然他转眼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侧影,陆尔风没认出她是谁,只觉得眼熟。 那姑娘正站在两三人中,手里拿着杯香槟,也不喝,站着听几人交谈,偶尔捂着嘴笑。 陆尔风对几位高管说了声“失陪”,向她走了过去。 见陆总临近,是李组长眼尖先发现的,她赶忙喊了声“陆总”,接着几人跟着叫了声“陆总好”,除了李组长,其余几人都是第一次看到陆尔风。 林玲转眼看到他的那一刻,却像是见到了鬼,手里的香槟差点都拿不稳了,也跟着结结巴巴喊了声“陆…总”,实际心里倒腾了一翻,哭天喊地。 她今天打扮得漂亮,白色毛衣配格子裙,画了个淡妆,清纯得和某夜在迷夜看到的陪酒女判若两人。 陆尔风没看向其他人,只是将目光定在了林玲脸上,停留了两三秒后,冷冷地问:“你怎么在这?”林玲还没张口,李组长就说:“这是我们组的实习生,林玲。” 陆尔风依旧冷着一张脸,须臾后转身,说:“你跟我来一下。” 林玲神色复杂极了,像是做错什么事情似的,又痛苦又恼悔,搁下香槟走在了陆尔风身后。 她穿了双不低的高跟鞋,哒哒哒的,陆尔风腿长走得急,她跟上去有些吃力。 整堂的焦点似乎都聚集在了陆尔风身上,大家都只是在新闻上捕风捉影听说过这位少爷,没想到本人年轻又贵气。 此刻的林玲像是也沾了光,光源忽然扩大了范围,众人将视线聚集在了两人身上,似乎在脑内意淫出来的故事就能将两人的关系重新定义一遍。 忽然陆尔风停下了脚步,他看着后面离自己还有一截的林玲,耐心地等着。 一直等到了林玲走到了自己的身边,他忽然伸出了手臂,像是晚宴上的绅士一样。 林玲感受到周围燃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知道了陆尔风肯定是不想在公司员工面前给自己难堪。 她将手搭在了他的臂弯中,心砰砰直跳,跟着陆尔风往昏暗露台处行去。 第三十四章 64 刚踏入天台,陆尔风便从林玲的手中抽走了手臂,漠然地往露台栏杆旁一靠,抽出了一支烟。 他说:“把门关一下。” 林玲将露台的琉璃门关上了,战战兢兢地没往前走,温吞地问:“陆总,您有什么事情吗?”陆尔风点了火,一口接一口地吸着,微扬着下巴看着她,没说话。 林玲看不透对方是什么心思,还残留着刚才的惊诧,她没料到禄盛证券的老板竟然是眼前人,年轻,像没比自己大几岁。 那夜“迷夜”的经历可算是毁掉了自己在这个年轻老板的初印象。 林玲还存有一丝侥幸,别认出我,别是在迷夜认出我,没准陆尔风是找自己洗过车呢,对,估计是之前在4s店碰见过。 陆尔风眯眼看着面前姑娘默然的焦灼,接着撇下了烟,开了口:“白靖昀就是把职位让给你了,是吗?”林玲赶忙点了点头。 陆尔风嗤笑了声,说:“你和他怎么认识的?他也在迷夜干过?”林玲被对方的嘲弄从头浇到脚,她急忙解释道:“我和白哥是4S店的同事!” “你还挺全能啊。” 听起来并不像夸人,陆尔风转眼不看她了,偏过脸看向窗台之外被灯光染亮的夜色。 盯了会便熄灭了烟,他笑:“我们公司赚得没迷夜多吧?”林玲没说话了。 陆尔风静静地看着她,他也说不上自己是怎么了,想说话的在胸腔中一绕,脱口而出就是另一种刻薄的意思,他觉得,眼前的小姑娘挤兑得就差哭出来了。 要是林玲真哭了出来,陆尔风也不知道怎么办,他没那么好心,也不肯分出点衣袖肩膀,供她抹泪。 林玲也不敢哭,她还想要这份实习,对方说的都是真的,忍气吞声一点算什么。 林玲鞠了个躬,接着抬起脸,正视着陆尔风,说:“对不起陆总,之前给您留下不好印象,这份实习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一直都特别想进禄盛,所以我肯定会好好干,不给公司丢人。” 陆尔风说:“你想进,白靖昀就不想进,还不是因为他看不起禄盛么?”“不是的!”林玲不清楚陆尔风和白靖昀什么关系,那天在“迷夜”感觉陆尔风就像是要欺负白靖昀似的,她怕又因为自己两人结下梁子。 林玲解释道:“白哥是因为要考试,暂时没时间,所以就让给我了……”陆尔风问:“那你和他,现在还有联系吗?”林玲闭了嘴。 她前几天刚收到白靖昀的信息,知道对方换了号码,也不知道在防谁,现在脑内一想,估计就是放陆尔风之流。 陆尔风必然是白哥的债主,不是讨钱债,就是讨情债,她总得护着他些,不能让她的白哥吃亏。 林玲摇了摇头,说:“白哥他换号码了,我也不知道,好长时间没联系了。” “你这做得不对吧,你叫?哦林玲,拿着别人送你的饭碗,转身就忘了。” 陆尔风又刻薄起来,“没道谢之类的吗?”林玲赶忙说:“我想道谢的!可是打电话过去是空号,我就没办法了。 我也去过4S店找白哥,他也没回去过,连店长都没他消息。” 陆尔风盯着她,不在意地“嗯”了声,接着问:“你知道他住院了吗?”林玲呆住了:“我不知道啊?白哥怎么了?严重吗?”“挺严重的,人还在医院躺着。” 陆尔风想探探林玲反应,他心里没底。 前几天张律师去医院问过,白靖昀好像已经出院了,他成了自由人,再想去哪里,干些什么,都已经和陆尔风毫无关系。 陆尔风猜想他肯定住进那个景老师家里,一想到这里他就心烦气躁,却依旧是一张无所谓的脸。 “天啊白哥怎么会住院啊…他离职前还在和我说成人高考的事情,下周就要考了,他可怎么办啊?”林玲急得不行,她想立刻拿出手机来询问白靖昀目前状况,可手袋还放在李组长那里。 陆尔风已经掏出手机,查询今年成人高考的时间和地点,他报出了一个学校问林玲知道吗,林玲立刻回答“那就是我学校!”陆尔风便摆了摆手,说:“你可以走了。” 林玲嘴里还在小声念着“怎么就住院了?白哥他都没和我说……”脚下却不停,推开门哒哒哒地逃离了露台。 陆尔风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搁在指缝中,趴在露台上,放眼看向茫茫夜色。 这周六白靖昀考第一场,陆尔风又将手机拿了出来,放大翻看着几场的考试安排,最终将烟又放回了烟盒。 焦虑起来就抽个没完,下了决心戒,却总是推给明天。 65 周六上午,白靖昀慢腾腾吃了早饭,景遥开车载着他进入学校,将他送到了教学楼下,对他说考完试后,可以直接到商科楼里找他。 景遥又担心白靖昀不记得路,问他还记得自己的办公室吗?白靖昀打了他一下,让他别打搅自己背书,趁着临考前,能多看一会是一会。 “我现在感觉就像是在和高中生谈恋爱,可犯罪了。” 景遥被打了还笑,摸了摸白靖昀的头。 将白靖昀送进了考场前,景遥又嘱托:“别紧张,正常发挥不留遗憾就好,没考上大学还有我养着你。” 白靖昀又打了他一笑,脸上却是笑:“真当我是高考生啊!考不上我也能有工作。” 接着便深呼吸了几口,踏入了考场。 周六最后一场考完后,白靖昀踏出考场时,脑袋里还在想着题,脚步轻飘飘的。 难度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不仅是自己没日没夜地看书,而且景遥的补习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没准最后还能考个A大差不多的本科。 白靖昀笑自己的痴心妄想,脚步轻快地走上校园大道,突然他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形正站宣传栏旁,那人身高腿长,正缓慢踱步,看着宣传栏里的字画。 《白色垃圾》TXT全集下载_12 白靖昀认出了陆尔风,对方却没有看到他。 他刹住脚,绕了另外一条小路往景遥的教学楼走去,刚考完的头热心情忽然像是被水稀释了一番,怅然。 周日景遥要去父母家,不在学校,只能等到白靖昀考完之后才能来接他。 最后一场考完后,白靖昀磨磨蹭蹭地收拾了东西,走到楼底的时候,看见了陆尔风今天估计问了道,此刻正站在考试楼底等着他。 陆尔风背对着白靖昀,看着考生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要在这些人中揪出一个曾经属于自己的。 白靖昀觉得没必要躲着,于是从楼道走了出来,喊了声:“陆尔风。” 陆尔风的视线捕捉到了他,依旧从前那般,狐狸似的。 此刻这只狐狸却演技拙劣,解释着自己只是故作路过,陆尔风露出一丝惊喜的笑:“你在这考试?好巧啊白靖昀。” 白靖昀问:“你在这里干什么?”“来大学散步了。” 陆尔风编出个一戳就破的谎,接着将视线移到了白靖昀胸前的固定带上。 他想伸手摸摸,最终却忍住了,直了些身,问:“还疼吗?”白靖昀面无表情:“还好。” 陆尔风点了点头,那声“对不起”终究没有说出口,直接在口中跳过了。 他问:“考得怎么样?”白靖昀依旧没什么表情:“还好。” 陆尔风乐,自己病的不清,放着一小时十几亿的生意不赚,跑过来看白靖昀脸色。 他笑着:“白靖昀,你是不是除了‘还好’,不知道该和我说什么了?”白靖昀便闭了嘴,绕开陆尔风往校外走去。 陆尔风恍悟到自己来的目的,赔罪,他应当好声好气哄一下,关心一下。 66 陆尔风紧跟在白靖昀的身旁,问:“要一起吃个饭吗?” 白靖昀正眼都不看他,拒绝道:“不用了,景遥一会来接我。” “景遥?哪个景老师?”陆尔风想到了张律师和他说,现在有个景老师从住院就开始照顾白靖昀。 就是因为那个男的,白靖昀到现在都没见过自己,也不肯接受自己的殷勤。 中心医院哪比得上陆尔风的私人医院,要是白靖昀想,陆尔风能让整个医院都在为白靖昀一个人忙碌。 “你见过的,之前在我小区。” 陆尔风脾气变得和翻书似的,立刻就不高兴了。 他伸手将白靖昀拉住,面上不愉:“你那个初恋男友?”白靖昀没法用力挣脱,他身上还有伤,没必要自损八百和陆尔风较劲,只能转眼,用目光怨他。 陆尔风看着他,却觉得不痛不痒,心里还有些畅然,起码白靖昀肯睁眼看他了,更不肯松手,反而将人往自己的怀里一拽。 白靖昀感觉到胸口有些发痛,嘶了一声,见自己被陆尔风抱着,一下子就慌了,眼神四处张望着道路上的车辆,生怕景遥这个时候来了。 陆尔风盯着白靖昀,看他涣散躲闪的眼神,冷哼了声:“白靖昀,这么快就找到了下家,之前和我好上的时候就在养备胎吧。” 白靖昀恨得想翻白眼,连踹他的想法都掐灭了,嫌自己的脚疼,后悔刚才心软喊了那声“陆尔风”。 他真的是痴心妄想,对方可是陆尔风,谁都能低着头认个错,陆尔风不能。 从小这人的骨子中就浸染着不近人情的傲,将他养得坏得发疯,说什么话都带着浅淡的讥讽,要是听者敏感,感觉如同他的一字一句就如细又强韧的透明丝线,将人困住得走投无路。 陆尔风见白靖昀沉默着,继续气他:“白靖昀,咱俩第一次睡得那晚,哪个男人都可以把你带上楼吧?” “你有病吧?”白靖昀终于肯转过脸看向他,眉头蹙着,眼睛里有火,陆尔风却没有感觉到什么威胁感,还有些庆幸自己能这么坏,只有坏了,白靖昀才能理理他。 白靖昀冷声说了句“松开我”,陆尔风偏不,他反其道而行之,将白靖昀搂紧了,低头,一副吻即将降落的模样。 白靖昀羞赧极了,觉得自己就没这么屈辱过。 他迅速稳了神,在陆尔风的唇即将贴上的刹那,抬手挡住了。 白靖昀嗤笑一声:“陆尔风,现在程三明在你面前,你也会亲他吧?”陆尔风顿住了,随即抬起了脸,手还没松开对方。 他没动怒,面上平平静静的,问:“什么意思?”“你不就是因为操不到程三明,所以才找到了我,对吧?”陆尔风脸冷了下来,说:“继续。” 白靖昀不说话了,瞪着他。 陆尔风漫不经心地收紧了白靖昀的腰,说:“程三明找你的时候,和你说了这些是么?”“是,他全和我说了。 你根本不是因为我去和他打官司,甚至和我一点东西都没有!你就是利用我,也不喜欢我,当时景遥来找我,我都没听他的,因为我相信你。” “我就是傻子,当时相信你的我,就是个傻逼,白痴,蠢蛋。” 白靖昀觉得此刻气急败坏的自己,有点叫人瞧不起,像是个小怨妇似的。 可他一字一句咬得重,眼眶泛红了。 陆尔风静静地听他说完,脑袋空空一片,那张平日里不见喜怒的脸,看着白靖昀忽然就入了神。 他沉默须臾,慢慢地组织着语言,说:“程三明的事情,我一直很坦荡,没有瞒过你。 我对他是喜欢过,后来就没感觉了。” “禄盛官司那件事很复杂,我没有考虑周全,因为我也没有想到程三明会找到你那里。 我是对你没有坦诚,只是我觉得没必要,和你强调私人情感比重,比和你说关于太多禄盛的事情,更容易好懂一点。” 白靖昀没吭声,接着嗤笑一声:“陆尔风,你做的都是对的,我真的就是活该被打。 我活该生下来没爹没妈,活该没学上,是吧?”“我在你眼里真不是个什么玩意。” 白靖昀已经不火了,像是破罐子破摔,满脸的淡薄样。 陆尔风喉结动了动,那本该脱口而出的三个字就是说不出来,他慢慢地松开了白靖昀。 白靖昀果断,被放开之后立刻转身就走,步子虽然不快,可陆尔风却停着脚,没追。 他看着白靖昀走到了路边,迅速与自己拉开了一段距离。 突然陆尔风听见了几声嘹亮的喇叭,有辆车停在了路边,白靖昀开门俯身。 那双前段时间躺在出租屋的破床上,看着自己,爱意都要泛滥出来的明亮眼睛,此刻却没有给予自己丝毫余光,钻入了他人车内,扬长而去。 陆哥真的是还没吃过感情的苦(头疼吸烟.jpg) 第三十五章 过渡章 67 杨琪难得穿了双平底鞋,挽着姐妹的手刷卡走入了会馆,这家会所刚开没几年,接待的都是高级客户,不预约没点人脉进不了。 平时她没事干的时候,就约着那群小姐妹射箭打枪,隔壁还能卡丁车,若是累了,上楼就能spa吃个下午茶。 她透过玻璃,打眼就看到了陆尔风。 也不能算她眼尖,只是陆尔风修长身段过于挑眼,挺拔着腰身,黑裤紧衫,露出精壮的小臂。 杨琪言语说不出她对陆尔风身材的羡慕,太过于局限性,说出来有些意思就不对味了。 她让姐妹先走,自己则推开了射箭场的门。 陆尔风将箭按在弦上,微微颔首,调整了站姿,接着抬臂仰头,平视闭眼,松手离箭,干脆利落地拉满放手。 观者的余光还停留在他面上呢,箭已经嗖得一声,落在了箭靶上。 他手肘齐平,若是能将一杯满装的水杯放在上面,箭出弦时,水都不会抖出分毫,都是几年练出来的功夫。 杨琪惊得口不能言,再一看,十环。 她心中感慨了一声,好利索,犹豫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又怕惊扰着。 只是她还未抬脚,就看到陆尔风已经将另一只箭上了弓,抬臂又是一个十环,每支箭在她眼前晃过不到几秒,就飞了出去。 一直等陆尔风将整个箭袋的十多支射完后,杨琪才趁着他换箭袋的空隙上前说了声嗨。 她预约来开卡丁车,本来拉扯了杨东陪她,结果这傻逼弟弟前一夜又喝多了,最近忙得很,弄得她很没劲,只好一通电话叫了两姐妹陪自己。 现在姐妹先去了隔壁,自己看到了陆尔风便失去了对卡丁车的兴趣。 杨琪笑得娇,整张脸容光焕发,夸了句:“陆哥箭法好帅啊,把我看呆了。” 陆尔风淡淡地笑了笑,短促地打了个招呼。 他就见到人来了之后便拒了第二包装满的箭袋,抬腕去解手中的护具皮扣,抬眼望着她说:“你也来玩?” “我陪人开卡丁车,这才刚到呢。” 自从上次客轮慈善夜结束后,杨琪还是第一次见到陆尔风,她没见到他,可他的名字却几乎每天都要在她耳边绕一边,总有人夸也总有人怨。 比如她那不争气的二世祖弟弟,嚷嚷着说陆哥都不和我们出来喝酒了,还说陆哥上次在迷夜护着一个陪酒女,后半场就先走了。 杨东和她碎碎念叨的时候,她正在化妆,刚将眉笔搁上,耳朵边赶紧和苍蝇绕着似的,抬脚就想让他滚蛋。 杨东却拉了把椅子坐在了她的化妆桌前,撑着头,可怜巴巴的,说起了正经事。 他想创业,自己弄个项目,可手头里没那么多活钱可以盘,所以这个项目是有风险的,第一是想请姐姐入个股,第二是想找个人请教一下。 他埋怨着,说喊了好几次陆哥喝酒,他都不愿意出来,男人只有在酒桌上才好谈正事,这下自己一点机会都没了杨琪听出来了,弟弟这是想靠自己来搭陆尔风这条线呢。 她和陆尔风一同在英国留学,只不过当时不在同一个城市,可一学期也能聚上五六次,比国内那一帮人可算是玩得熟的。 她不紧不慢地画着眼线,挤兑着杨东:“是你不争气吧,他和你出去一次就闹成那样,人家下次哪带你玩啊?”杨东哎呦了几声,说:“姐你可得帮帮我啊,我已经在B市看了一处写字楼,本来我是想在S市的,结果房租太贵了,所以先想着在B市看看行不行。” “姐,我可真的不是和你吹,我这个项目可好了,酒水娱乐会所,这可是利润能分大头的生意啊,而且你不是还有个酒窖吗,到时候多摆点出来,拿出来赚钱总比藏着要吧?”“您就帮帮我,和陆哥说一下,这是能双赢的事情,陆哥他能不动心吗?”杨琪被杨东晃得手中的刷子都拿不稳了,气得她砰得一声搁下,转目就看到了弟弟那副认真恳求的眼神,顿时心就软了。 想着杨东难得正经起来不想再混日子,杨琪觉得也挺欣慰的,她哄着先将杨东应付了过去,心里装下了这件事。 68 只是杨琪只是将这件事放在了心里的某个小角落,却没在意着,转眼化好妆就跟着几个小姐妹旅游美容,满世界地跑,好几周没着家。 这也是才从LA购物完,前天刚落地,今天来会所看到了陆尔风,才突然想起来杨东求自己的那件事。 杨琪关心地捏了捏陆尔风的小臂,问:“酸吗?”陆尔风摇了摇头,他额上覆着着一层薄汗,不动声色地将手臂抽了回来,转身去拿毛巾。 他看着杨琪还跟在他身后没走,疑惑道:“你不去卡丁车吗?”“我等的人还没来呢,不急。” 杨琪笑,“我这不是好久没看见你,想和你多呆一会呗。” 陆尔风将水杯放下,兴致缺缺地应付道:“聊什么?聊聊你的感情事,别告诉我要和二子结婚了。” 杨琪瞪了他一下,却是娇滴滴的嗔怪。 她说:“我俩还早着呢,你晚上还有事吗?我叫上二子,咱们喝酒怎么样?”“我有事就不去了。” 陆尔风准备去打一轮枪,往另一个房间走去。 杨琪还在他身旁跟着,手机里姐妹已经电话短信来催她了,被她摁成了静音。 杨琪说:“你现在怎么那么忙,我弟说好久都没见到你出来玩过了,公司出事了?”“怎么不盼我点好…”陆尔风嗤笑一声,带上啊护目镜后佯装疲惫拖长了声音,“忙啊——男人要养家,赚钱不容易。” 杨琪乐:“你可是大老板啊,是不是家里有人了,不敢晚上出来了?”陆尔风突然想起客轮上杨琪穿了身红裙子,还是因为白靖昀将东西递给杨琪,自己才注意到了他。 想到白靖昀,他的心情忽然变得很荡漾,又像是被人摁住了,有些抑制的无奈,最终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说了声“没有,只是忙。” 接着射击房里教练和陆尔风简单交代了几句安全规则,陆尔风便挑了枪上膛。 他刚准备带上耳机,看到杨琪还在自己身旁站着,一点没有要离去的迹象,于是将手里的东西都放下了。 陆尔风转头说:“你是不是找我有事?”杨琪满脸的笑,说:“确实有件事想听听你的主意,我那弟弟杨东,前段时间是不是找过你啊?”陆尔风耸耸肩,说:“我没印象,怎么了?”“我弟他盘了栋写字楼在B市,准备开始做酒水生意,逐渐往娱乐会馆那一方向发展,想找你聊聊,给他点建议。” 杨琪看着陆尔风漠然转过身,已经准备带上耳机不搭理自己了,知道对方一听就不感兴趣。 她马上抓住了他的手,急忙说:“你别那么快拒绝啊,这虽然是小生意,可现在娱乐行业多赚钱啊,你要是能入股将来肯定不会少的。” “这不在我范围内,所以我给不了什么建议。” 陆尔风说得陈恳,“杨东我就喝了几次酒,不太熟,第一次做生意不赔都是好的,我入了股也不指望能赚。” “哎呀不会这样的!杨东和家里也说了规划,现在已经请了法律团队在运营了,本来一年前他就和我说了个想法,我没多在意。 后来一个月前他又和我反复念叨,说差不多装修好了,我爸花了点功夫提前弄到了政府批文,下个月会馆就能开了。” 杨琪见陆尔风那副深有疑虑的表情,又晃着他的手,说:“咱俩都认识多少年了,要是真不靠谱,我肯定第一个打得就是杨东。” 陆尔风收了眼,笑了下:“我考虑下吧,你别跟着我了,开卡丁车去吧。” “你别糊弄我。” 杨琪不肯走,依旧缠着,“你考虑到什么时候?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啊。” 陆尔风收不回来手,只能任由杨琪甩着。 他看着她乐:“要不你也拿把枪过来一起打吧,带上耳机我还能考虑得快一点。” 杨琪今天一身短裤泡泡袖,一看就不适合打枪,她也没练过,不感兴趣。 她哎呦一声,撇着嘴,双眼委屈地看着陆尔风:“你要是不给个准话,我就今天下午就跟着你了。 陆哥你现在可是大忙人,打电话发短信都没音,你是想让我去禄盛楼下堵人吗?”陆尔风怕了她了,双手投降:“好的好的,我考虑,我现在考虑。” 他双臂环在胸前,微颔着下巴,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片刻后抬眼问:“你说你弟在B市盘了栋楼,开馆准备工作怎么样了?”杨琪说:“我还没去看,杨东给我看了视频,装修得挺高档,现在还缺几个岗位,已经让经理负责去招展馆布置和策划了,你要是有合适的人选可以给我推荐几个。 杨东他脾气倔,家里安排太多人他不乐意用,说就怕我爸借机派人看着他,抢他生意。” “首次还是多用点熟人比较好,妥当。” 陆尔风笑,“我哪有什么策划,你要是想要程序员精算师我这还能给你找几个。” “那就不操心了。” 杨琪兴致勃勃地说,“下个月会馆就开了,你可以空几天和我去看一下,要是真觉得不靠谱我也不勉强你,要是你觉得还行就分你股份。” “况且,我和杨东都不是合股,到时候各分各的钱,而且我这里酒代认识得多,你也不用操心,入股对你来说都是小钱。” 陆尔风挑眉点了点头,被说服了些。 他眼底含笑:“行,谁让我是善人呢。 下个月几号?我让秘书给我空出来。” 杨琪看事情十有八九是成了,笑得灿烂,说:“到时候我提前去,呆个一周多。 你不用那么早,前一天开馆到就好,11月9,除了第一天必须在,后面你要是觉得有意思就多在B市呆几天,也算是玩玩。” “我这几天让杨东把资料先整理好发给你,要是你有什么想法随时和我说。” 陆尔风看着杨琪终于肯松了手,笑:“好,定了,我空出时间后让秘书和杨东联系。” “没问题,我走了哈。” 杨琪甜蜜的一张脸堆满了欣喜,眼都乐得眯了起来,出射击房之前还回头给了陆尔风一个飞吻。 陆尔风对她做了个打枪的手势,人走了,屋子里还留着一串笑音。 昨天没更是因为太忙了,还卡文(我好菜啊.jpg)突然发现我真的是陆尔风的事业粉,钱怎么都让这个男人赚了,可恶! 第三十六章 69 考完后的白靖昀像是突然进入了贤者时间,整个人又懵又恍,景遥依旧上班下班。 他看着心痒,也不想出去玩,他还有着攒钱做手术的小梦想。 他和景遥商量,准备在明年三月入学前,找个全职工作过渡一下。 景遥答应着说好,让白靖昀先把驾校考了,到时候出门在外也能轻松些。 景遥帮白靖昀在网上查了几家,刚准备预约的时候,白靖昀默默地在手机里记下了,说想去自己去场地看一看,景遥便随他去了。 第二天白靖昀出了门,去驾校之前先绕路去了趟求职中介。 张姨见到他之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惊喜地喊了几声“小白”,又埋怨说,怎么这么久没见,之前4S副店长还专门来店里找了一次,问有没有电话。 白靖昀抱歉地笑,说换号码了,马上天冷了也不想洗车了,准备再想请对方找个能撑两三个月的活干。 他又夸张姨最近漂亮了瘦了,肯定发财了。 张姨听得满足,并享受着,将白靖昀招呼到了前台,给他倒了杯热水,嘴里却数落着:“你都这个年龄了,老大不小,怎么还总是干这些不着调短期的活?不靠谱的!”白靖昀点头,说:“张姨你这次给我找个有前景的,我多给您点分成。” 张姨立刻坐下开电脑帮他查,从白靖昀上A大的时候她就认识了他,开始给他介绍小工作,当时第一份工作就是给张姨儿子辅导数学。 说句实在的,她就把白靖昀当自家孩子关照着,只是白靖昀又委屈都往自己肚子里咽,也不和她说。 “我来看看……最近还真的有个好活,你看看你愿意做吗?”张姨飞快地滑动着鼠标,最终停在了某个栏上。 白靖昀搁下杯子,撑着手臂将脸凑了过去:“什么?”张姨将电脑屏往外掰,手指戳着:“这个,场馆策划助理,做过吗?”白靖昀实诚地摇了摇头,说:“做过讲解员和引导,助理干得是不是差不多的活?”“换了个说法,干的事情应该多些。” 张姨将要求调了出来,上面一行行列着,看了简历之后还要面试,能力居首形象居次,也是看皮相的工作。 “脑袋要灵活,还要英语交流,到时候可要接待外宾的。” 张姨看向白靖昀,笑,“老板可是要英语基础啊,小白你会吗?说几句给阿姨听听。” 白靖昀知道对方逗他玩呢,笑着叽里咕噜说了几句,怪腔怪调的,反正张姨也听不懂。 他说:“我英语还是可以的,实在不行用手比划都能将人带进去。” 张姨放心了,拍了拍他,说:“行吗?要觉得可以我就把你资料报上去了,对方要人挺急的。” 白靖昀连连点头,突然听见张姨“哎呀”了一声,说:“不是,这场馆还不是在S市,在B市,你去过吗?”白靖昀思索了下,还真没去过,虽然B和S相邻,开车也就一两个小时,还是旅游城市,可他还真只有耳闻没有踏足过这片地。 “包住吗?”他不舍这个机会,又凑上电脑前看要求,“十一月初,这不马上了吗?”张姨指着一行字,说:“工作人员包吃住,你得提前去,到时候经理和你面试的时候会具体说时间,工资也是走合同,统一结账,不和日结兼职似的。” “我可以啊!B市算什么,多近啊,我去我去。” 白靖昀兴致勃勃。 “成,那我把你先报上,对方也得挑人呢,到时候有消息肯定会给你发短信的。” 张姨将白靖昀的简历打开了,接着给白靖昀扔了只笔,说,“别慌着走!留个新号码,不然到时候上哪找你去。” 白靖昀写下一串数字,接着抬眼道:“对方大概什么时候会通知啊?我马上要去报驾校了,别到时候撞了时间。” “不耽误考驾照的,应该就这几天通知,人家十一月上旬就开馆了。” 张姨将电话改完之后,帮白靖昀报了过去,又发了个短信,说是靠谱的熟人,接着拍了拍白靖昀的手,说,“你肯定没问题的,相信阿姨。” 白靖昀笑了笑,听见张姨继续絮叨着,说:“我知道小白你嫌我啰嗦,但是阿姨也认识你几年了,看你吃苦走过来的。 能进入这行也算是个跳板,经理助理做好了没准就是经理,然后再往上升,和小打小闹的兼职不一样。” “年纪不小了,也该活出个明白样子,一年年的都混过去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白靖昀看着张姨,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拍了拍对方的手,真心实意地说了声:“谢谢张姨。” 70 白靖昀收到面试信息的时候,正在练倒车入库,车歪歪扭扭地进去了,差点压了线。 对方时间紧,要人急,约着问下午有没有时间,白靖昀赶紧回复有的。 他匆匆忙忙地打车回家换了套体面衣服,将自己收拾得清爽干净,面试顺利,本来也不是多难的活,重在第一印象。 当对方将合同拿出来的时候,白靖昀翻看之后干脆利落地签了名。 经理是S市本地人,他说会馆老板也在S市,只是这次会馆因为场地问题只能开在B市,S市的正在走最后的合同阶段,也在筹划中。 白靖昀被对方拍了拍肩,挤出一丝受宠若惊的笑,他听见对方说,要是在B会馆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到时候S会馆就让他继续跟着。 白靖昀表示了自己一定配合工作,决心表得真诚。 他拿到了资料,回家路上就迫不及待地读了起来,等到11月3号,他可以跟着经理的车一起从S市出发去B。 当晚回家白靖昀就和景遥说了这件事,对方听了之后愣了一下,接着一声不吭转身去厨房煮汤。 景遥显得不乐意,却不想和白靖昀争吵,只能生闷气。 白靖昀见景遥不高兴了,跑到厨房从背后抱着他,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看着景遥搅动着锅里的汤料。 他深吸一口,赞道:“好香啊!” 景遥哼了一声,说:“这段时间我都还没出差,你还没养好就要出门,还不是在S市,万一胸口又疼了怎么办?” 白靖昀轻笑一声:“B市也有医院,要是真倒下了经理立刻就能把我往医院送啊。” 景遥被白靖昀这样不在意的态度弄得心火更旺,他抬手将火关了,磕了颗鸡蛋:“存心让我担心是吧?那你住哪,到时候和员工一起住宿舍?”白靖昀点了点头:“应该是的,也没准会统一安排酒店。” “那环境多差啊,那么多人一起住,你还…不合适!” 白靖昀抗议地“哎”了一声,说:“我怎么了?你穿上裤子不就是个男的吗?和他们一起住怎么了,当时我在A大和你一起住过吗?”景遥一听到A大就不吭声了,将火又打了起来,往锅里撒着调料,恹恹地做出一副歇战样。 白靖昀将手臂收紧了些,脸贴在景遥的颈窝处,哄着说:“就两周,只有两周而已!要是你不放心,可以周六周日来B市看我啊。” “而且十一月中旬成绩就出来了,到时候我还要找景老师问报志愿的事情呢。” 白靖昀嘻嘻地笑,轻晃着,“别生气了别生气了……” 景遥泄了气,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闷闷的,转身和白靖昀接了个吻,将忧虑都化湿了。 71 陆尔风让秘书给他空出了三天,安排了个司机陪自己出差去B市,要是对杨琪会所生意不感兴趣,还可以将B市的几所子公司跑一下,看看市场。 他不紧不慢,前一晚才刚到B市,正好赶上了饭点。 打电话给杨琪的时候,她说正在请明天会馆的几个工作负责人员一起吃饭呢,让陆尔风也跟着来喝几杯。 陆尔风一听就不乐意了,直接回酒店房间不肯定出来,嫌累,让杨琪给他打包点饭菜送回来。 杨琪笑骂了他几声,不是海量,喝得有点多,舌头都大了,却还清醒地记得提醒陆尔风说:“明天开馆你可不能迟到啊,晦气,到时候会馆里还有演出呢,要是杨东在场面上尴尬,你可得上去顶场子。” 陆尔风笑:“你请我过来当老板还是请我过来当主持人的啊?”杨琪咯咯咯地笑着,没说话,她明白现在陆尔风不答应,明天推一推他自然抬腿就上了台,不肯拂自己面子。 十一月十日傍晚,杨东的酒水会所正式开业,为了防止客流稀少,还提前请了几十人来热场子,好在前期营销宣传工作做得好,首夜就几近爆满。 陆尔风披衣走入会所的时候,先被里面的浓香呛得咳了几声,接着打电话问杨琪在哪。 对方穿了身奶白色的小礼裙,发髻盘得整齐,缀着珠子,踏着高跟鞋走来的时候风风火火的,脸上还余留着怒气。 陆尔风做出个抽烟的手势,她便心领神会,两人往吸烟处走去。 她挽着他的手,一边走一边埋怨着,刚才在后台经理没把事情处理好,乐队耍大牌把经理助理都骂了,最后还是她过去摆平了,说不想干就滚,反正没钱拿。 杨琪说还好自己人脉广,立刻打电话让安排了几个唱爵士的过来救场,不然也太难看了。 陆尔风听着,问:“杨东呢?”杨琪指了指人群中的某个,估计在酒座上坐着谈事呢。 陆尔风晃了一眼就收了回来,帮杨琪点上烟,说:“挺辛苦。” “主要还是没经验时间紧。” 杨琪嘶了一声,说,“杨东也不知道什么品位,给我请几尊佛过来了。 你是没见到刚才乐队那几人脸色真的臭,助理得亏是脾气好,一直在旁边劝,要我真想两耳光直接扇上去,真当自己多牛逼啊。” 陆尔风直乐:“你是老板,助理都是给你打工拿钱的,还不都把别人当大爷一样伺候。” “赚钱可真够苦的。” 杨琪抽得急,满脸无语的表情,接着拉了拉陆尔风的外套说,“别磨蹭了,马上我请的救兵就上场了,你也过去和我弟聊聊。” “行,我先听首歌再去找杨东。” 陆尔风熄了烟,被杨琪拽着往会馆的舞池里走。 中心圆形的舞台上正有工作人员上上下下地搬着乐器,忽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人影正在半蹲在台上,帮忙着试音。 灯光哗得一下倾泻而下,将台上几人的脸找的雪亮,五官的线条都被柔化了。 白靖昀只觉得刺眼,抬着手搁在了眼皮上,帮完忙之后就弯着腰匆匆转身,下了阶梯。 陆尔风顿住了脚,他诧异着,视线跟随着台上那人隐到了幕后,嗓子中发出了一声“嗯?”杨琪也被迫停了下来,她看着陆尔风紧随的目光,却不知道他在注视着哪一个人。 《白色垃圾》TXT全集下载_13 她也好奇地看向台上,只有五个已经将麦带好的演出者。 杨琪问:“看到熟人啦?”台上人清嗓唱了几句,台下顿时就静了下来,随即又是一阵掌声。 陆尔风摇了摇头,收回了视线,说:“看错了,没事。” 接着他将胳膊从杨琪的手中抽了出来,说:“我去趟洗手间。” “你别逃啊。” 杨琪点了点头后,觉得奇怪,可终究放了手。 陆尔风笑着“不会”,他抬手拨开人潮,往灯光昏暗的某个门房出走去。 第三十七章 久等了,我先表演个滑跪吧 72 临近九、十点,会馆每个角落都被挤满,舞池溢出来的人都散开在每个暗角处,喝了酒身子热乎了之后要找人发泄,陆尔风走到后台的一路上耳朵里进了不少黏糊的水声和呻吟。 推开那扇StaffOnly的门,里面的熙攘热闹竟然不比外面输半分,只是都忙得手脚并用,又吵,人挤着人发脾气。 陆尔风没有什么表情地左右看了看,在门口的先是几面化妆镜,化妆品摆了满桌,像是满汉全席,几个姑娘手里的刷子就是她们的筷,点一下沾一下,将色抹在了舞女的脸上。 陆尔风看着那些正在化妆准备上场的脱衣舞女,对杨东弄的这生意彻底明了了。 他一开始以为杨东想走高知文青路线,请些艺术界的大人物过来撑场子赏画惜字,往上游,不管赚不赚钱先把面挣足了,名声做起来之后自然渠道就广了。 他没想到挂在舞池旁的那些仿真油画可全被那些昏暗模糊的光给糟蹋了,杨东目光浅,还是走的娱乐众生,再高档的装潢都是包裹着灯红酒绿下的脏。 陆尔风彻底失了兴趣,他先在要这片挤乱的后台里找个人,然后再随便扯个理由把杨琪打发了。 他先用视线将所有的面都尽量扫了一遍,最终还没看向另一侧,却被一人扯了胳膊——经理不满地看着他,大家都忙得手脚翻天,怎么这还有个双手空空的大老爷在门口碍事呢。 “你有事吗?”经理不认识陆尔风,只当他喝多了走错了,推着他的背想让他出去,“这是员工专用,厕所在另一边。” 陆尔风不动,看了他一眼,说:“是杨总喊我过来找人的。” 经理不推人了,停下了步子,问:“杨总?杨总找谁,我把人给你带过来,里面太乱了。” “白靖昀。” 陆尔风说,“你们这有个叫白靖昀的员工吗?”“白靖昀……”经理像是在嘴里回味了一遍这个名,嚼了几口,接着一拍手,说,”有!白助理,他正在帮人换衣服,要是不急你就让杨总等一会,等人上场之后他就没那么忙了。” 陆尔风气定神闲,装到底:“杨总不急,她让我进来搭把手,我也进去帮帮忙。” 经理见陆尔风这公子哥的派头,想着可能也是装出来的,没准是杨琪身边的秘书或者是司机,他见识浅,深信不疑,没把陆尔风往杨琪朋友那方面想过。 一听到陆尔风要帮忙,正好还愁着缺人,于是搡着陆尔风的肩膀,“赶紧的吧。”将人往房间深处领着。 掀开条薄帘,里面就成了换衣间,白靖昀正在帮着一马上要上台跳舞的姑娘粘假睫毛,陆尔风只看到了白靖昀半张脸,见他唇都要挨上别人姑娘的脸了,顿时就觉得心中别扭。 陆尔风正准备上前将白靖昀拉起来,忽然被经理拍了下,说:“别傻站着了,一会乐队结束之后你立刻就得上去抬东西。” “行啊。” 陆尔风将西装外套脱了,松了松领带,不愉地答应了声,眼却还在盯着白靖昀。 他还没来得及撸起袖子,突然有人将一团衣服直接扔到了他身上,比划着让他塞旁边柜里。 一团汗味和香水味混杂的味道直冲进了陆尔风的鼻腔里,将他呛得火大,对他来说简直捧了一堆垃圾,还不能随地扔。 白靖昀还是没有看见陆尔风,刚帮这个粘好了假睫毛,还没直起身来捶捶腰,又被另一声“白助理!”勾去了身子。 白靖昀嘴上答应着,跑到了另一个姑娘身后帮忙系腰后的丝带。 只要是个人进了这屋就被当做是个陀螺,被指示得团团转,陆尔风帮忙搬完了东西,走到后台发现白靖昀还在忙。 大概还有五分钟下一组跳舞的就该上场了,白靖昀几乎要在每个人的身边停一下,每个人都喜欢和他说话,像是多依赖似的,要和他多言语几句。 陆尔风耐心已经用到了极限,他抬脚走到了白靖昀的身后,大声喊了句:“白助理!”白靖昀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吓得一个激灵,等他回头看到了陆尔风那张脸,更是吓得一个踉跄,惊上加惊。 他被噎住了,缓了半天才皱眉说:“你怎么在这?”陆尔风还没来得及回答,经理突然冒了出来,一手拽着一个和赶鸭子似的将两人往Dj台后扯:“刚才那边和我说设备出了点问题,你俩帮忙去看看。” “哎不是,王经理,这人……”白靖昀指着陆尔风,被经理打了下手,瞪着眼说:“这是杨总派来帮忙的,等最后一场演完之后杨总还说酒水可以随便喝,小白你再辛苦一下。” 陆尔风看着白靖昀那副插不上话的模样觉得好笑,可他还烦着,将手臂从经理手里抽了出来,说:“别碰我,我自己能走,告诉我哪出问题就行。” “就那,那,看到了吗?”经理指着。 “哪出问题你会修吗?一边呆着去吧。” 白靖昀没好气补了句。 还真的戳到陆尔风软肋了,他却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了风度,显得自己无能,于是蹲了下来将手机手电打亮,左看看右看看,接着伸手碰了一下。 白靖昀已经打电话让电工过来了,他见经理已经又被另一边忙的叫去了,于是伸手将陆尔风拉了起来,说:“别看了,我让专业的人过来帮忙了。” 陆尔风却乐在其中,还没从“对方是爷我是孙子”的戏码中走出来,他冲着白靖昀笑:“别那么客气啊,都是杨总手底下干事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说就行了。” 白靖昀僵着一张脸,说:“陆尔风你在这添什么乱?”“我帮了不少忙啊,其实我是进来找你的,结果看你太忙了,于是就充数搭把手。” 陆尔风说得真诚。 白靖昀瞪着陆尔风,懒得和他辩解,他可不敢使唤陆尔风,经理属于不知情,要是知道陆尔风是什么身份后估计吓得要请酒赔罪。 他和陆尔风无话可说,刚准备转身,忽然被旁边蹦迪的年轻人撞了个踉跄,狼狈地跌在了陆尔风的怀里。 陆尔风伸手扶住了白靖昀的腰,堪堪站稳了。 白靖昀脸红了下,赶忙直起了身,退了一步与对方拉开了些距离,说:“我忙去了,你别进来了。” 陆尔风抬脚也要跟着他走,拉长了声音说:“那我也忙去——”白靖昀可不敢请陆尔风这尊佛再来被那群人呼来唤去,只能放低了姿态,将他当做是客人引到了酒座旁,打了个响指帮他要了杯酒,用钱买陆尔风安生。 他说:“你就在这坐着吧,可真的是闲,怎么跑B市也躲不过你。” “这是缘分,白靖昀,我也想知道怎么在哪都能碰上。” 陆尔风将脸要凑过去,却见白靖昀下意识一躲,陆尔风淡淡地笑了笑,本来也只是吓吓对方,“我被拉来当老板的,和你一样,今晚都是工作。” “老板还当得这么窝囊啊。” 陆尔风身上有刚才在后台蹭上的灰和怪味,黑色衬衫上稍微沾了些白就格外显眼,白靖昀边从兜里掏着纸巾边讥讽着,“是禄盛要破产了吗?”陆尔风任由着白靖昀低头擦着自己衬衫上的浮灰,干纸再怎么使劲都擦不干净的,只能用水泡。 他发不起来火,慢悠悠地说:“就算破产也不会付不起你工资的,放心。” 白靖昀抬眼笑了下,心想我现在也不靠你过活,接着将手里的纸一扔,直起了身说:“陆老板你请便,我得先去忙了,不然我工资还真没了。” “白靖昀。” 陆尔风伸手拉住了他,说,“一会忙完了之后过来陪我喝两杯吧。” 白靖昀张口刚要说些什么,陆尔风又说:“做不了朋友,没准以后还会成为上下级,总不能一直这样避着我吧。” 这话掂量着是拿工作压着他,白靖昀也不是撑不住场子的人,他说:“我不会跑,忙完了就过来找你。” 陆尔风松开了他,目光追随着白靖昀坐拨右蹭地从人群中挤过,视线都不比他忙碌的身子要灵活,渐渐就看不着了。 73 陆尔风喝酒冰凉的酒,却感觉半边脸被灼灼的目光烫烧着。 右手边的女人面涂得雪白,眉峰秀长,唇抹得艳且水光淋漓,被酒润滑着,金色在灯光下发亮的头发,墨绿的裙子包裹着年轻的身体。 她在看着陆尔风笑,模样妩媚,半边的头发揉乱了,散在侧脸上,衬得眼神迷离。 女人将身子凑近了些,眼皮上的闪粉亮晶晶的,眼圈却糊着黑紫的浓妆。 她看着陆尔风,眼神更像是意淫般的欣赏,见陆尔风也偏过脸看向自己,便轻笑着搭了话:“哎,我看你面熟….”陆尔风杯底的酒干净了,只有冰块还在消融。 他一副冷漠神色,漫不经心地搭话道:“怎么就面熟了?”女人笑,手已经搭上了陆尔风的肩,食指轻轻点了点陆尔风的下巴,唇贴得不近,去能闻见酒味:“之前,看到你和另外一个女的在抽烟。” 陆尔风“哦”了一声,吸烟区光线还算好,她能记得自己不稀奇。 “现在你怎么自己了?女友呢。” 女人脸上的笑越漾越大。 “不是我女友。” 陆尔风笑容淡淡,看出了对方那点心思,却不回应。 女人见他兴致缺缺,撇了撇嘴道:“我挺喜欢你的,请你杯酒吧,看你也喝完了。” 她从调酒师的手中接过了那杯酒,手里晃了晃,和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递到了陆尔风的手边。 陆尔风没怎么注意就接了过去,他的余光扫到了女人的身后,看着白靖昀正在往酒座的方向走来,估计是忙完了。 陆尔风站起了身,喊了声“宝贝”,神色温柔。 这声不小,周围几个人都听见了,将白靖昀喊得吓了一跳,转身就要走,却被陆尔风一个快步拉扯进了怀里,咬耳朵说:“我这都要被人灌醉了,你也不管管我。” 白靖昀看着旁边一脸震惊的女人,忽然明白陆尔风惹上了风流债,这是在演戏呢。 他身子还挺僵硬,被陆尔风圈在怀中,配合地接了下来话:“我这不是过来找你了吗?”陆尔风将白靖昀的脸抬了起来,演的真心实意:“不就是你看中的那辆车没给你买吗,别生气了,你看你老公都要被拐跑了。” 白靖昀磕磕巴巴地接着话“那你…什么时候陪我提车去?”陆尔风蹭着白靖昀的颈窝,气息薄薄地扫弄着他的肌肤,哼着:“明早,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还给你买戒指。” 女人面色尴尬,眼前的陆尔风和刚才冷漠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受不了两人这腻歪劲了,将酒杯一推,刷卡拿着包就离开了酒座,嘴里还念叨着“真倒了霉了…”见女人离开后,陆尔风立刻放开了白靖昀,肩膀直耸直耸的,乐个不停。 白靖昀脸却红了,从陆尔风的腿上弹了起来,坐上了旁边的凳子,拿过他眼前的酒喝了一口,骂道:“神经病,演戏还抓着我。” 陆尔风无辜摊手:“我只喜欢男的,要是直接这么和她说,不是折别人姑娘的面,况且还是个美女,我可不想被泼一脸酒。” 白靖昀口渴喝得急,几口将陆尔风杯里的酒喝了大半,说:“还知道别人是美女啊。” “你这杯里还是刚才那人请我的啊,慢点喝。” 陆尔风懒洋洋地撑着头看着白靖昀,说,“再是美女我也不碰,不像白助理,给那些跳舞的化妆,手贴脸,胸贴背的。” “其实你也喜欢女人吧。” 陆尔风笑了一声,见白靖昀没反驳,还在喝酒,心里便有些不好受。 白靖昀杯里的酒见了底,打了个嗝,说:“随你怎么想,但是刚才那都是工作,我没有其他想法。” “辛苦了白助理,想喝点什么再来一杯。” 陆尔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相信了,让酒保再给白靖昀来一杯,接着又问对方要了张小食菜单,说,“你也别喝太急,再点些东西吃,不然胃疼。” 白靖昀想要答应声,却感觉自己嗓子像是出了什么问题,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口干舌燥,像是有一股火从小腹中蹿上了起来,噼里啪啦,往胸口上灼伤。 白靖昀撑着吧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努力平息着急促的呼吸,好热好烫,下身鼓涨着,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突突直跳。 白靖昀感觉到自己勃起了,可女穴中也往外吐着水。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却像是感觉手里也软绵绵的,五感开始扭曲,连眼前陆尔风的侧影都看不清了。 旁边的陆尔风还在专心地看着菜单,没注意到白靖昀的古怪,直到一只滚烫的手搭上了自己,才注意到白靖昀正张着嘴大口呼吸着,手已经搁在了衣襟上正要解开扣子。 陆尔风搁下了笔,扶住了白靖昀的肩膀,问:“你还好吗?”白靖昀咬紧牙关抵抗着下身的窘迫,他感觉到又痒又烫,性器将裤子鼓起了一个小包,额头和脖子簌簌地冒汗。 他努力地摇了摇头,睁大着眼想看清陆尔风,却感觉声音好远,传到他耳朵里轻飘飘的,大概是让他坚持住,清醒一点。 陆尔风骂了一声“操”,看样子白靖昀被下药了,刚才那女的请了杯酒是想药自己,没想到被白靖昀喝了。 他问酒保要了个冰袋,一只手摁着白靖昀的手,让他不再解自己的扣子,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 白靖昀喘得厉害,啊哈啊哈的,眼神涣散迷离着,陆尔风简直不敢看他,怕自己也跟着发疯。 等到司机来了之后,陆尔风将冰袋往白靖昀的额头上一摁,一把将他架了起来,快速往出口处走去。 第三十八章 又DOI 74 陆尔风刚将白靖昀架上了车,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就见白靖昀手已经滑到了自己的小腹,将衬衫从裤子里拽了出来,接着往上撩,露出了白软的腹部。 白靖昀又热又痒,嘴里细细呻吟着“不舒服”,下体涨得发痛,下手没轻没重的,挠着自己胸膛和腹部。 白靖昀的外套半脱不脱地滑落在肘窝处,露出了光滑的肩膀,眯着眼睛看着陆尔风。 或许对他来说,视线没有对焦,他谁都看不清,可陆尔风被他看得此刻却瑟缩了,飘摇不定,心中的鼓点敲得响震天。 陆尔风坐直了些,想与白靖昀拉开些距离,可见对方又撑着手臂往自己的怀里蹭。 白靖昀的手已经搭在了腰带上,软软地哼着:“我热…好难受啊…….”你难受我也难受,大家都不好受,陆尔风心想。 他尽力不转眼去看白靖昀红润水亮的唇,身子前倾拍了拍司机的肩,催促道:“回酒店,你尽量开快点。” 白靖昀哪忍得了,他一把抱住了陆尔风的腰,将身子移了过去,想岔开腿坐在陆尔风的大腿上,可车后座空间有限,白靖昀下身蹭了一会就放弃了。 陆尔风此刻冷汗直冒,说旁边有个疯子也不为过,他抬手捂住了白靖昀的唇,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 白靖昀被他捂住了口鼻却也不见恼,眨着眼睛伸出舌头去舔着陆尔风的手心,陆尔风被激得一痒,腿也发了软,下身早已半硬了起来,猛地收回了手。 见陆尔风将手垂下了,白靖昀忽然笑了一下,嗓子中的笑音都是甜腻的,他伸手将陆尔风的脸捧住了,脸凑上前去在陆尔风的嘴唇上,没轻没重地啃咬磨蹭着。 陆尔风张张嘴巴将白靖昀再“忍忍”,可白靖昀却忍不了,将舌头伸进了陆尔风的嘴里,拨动搅和着,黏糊的水声挤压着狭小的空间。 陆尔风皱着眉,双手半举着,像是个求饶的手势,其实他算真的败下了,任由白靖昀没轻没重地乱吻,牙齿捧着牙齿,发出令人酸爽的磕碰声,两人唇舌交缠许久,陆尔风闭上了眼,鼻息也跟着对方的节奏,渐渐凌乱了起来。 知道吻着吻着便变了味,白靖昀的手已经搭上了陆尔风的皮带,陆尔风忽然清醒了过来,自己不能跟着发疯,赶忙抽出一只手抓住白靖昀的后颈,将他的头摁在了自己的胸口处,喘气道:“再忍忍白靖昀,马上就到了,咱俩不能一起犯病。” 白靖昀像是没听见似的,将舌头伸了出来隔着陆尔风的衬衫在他的胸前打转,陆尔风仰着脖子,握紧拳头忍耐着。 司机一路飞驰,急刹车停在了酒店门口。 陆尔风将西服外套脱了下来,费力给白靖昀的正面套上,正好遮住了对方衣衫不整的前襟和摇裤,接着又打横着将他从车上抱了下来,小跑着往电梯里冲去。 白靖昀脑袋像是一团咕噜噜粘稠烧开的热汤,被翻来覆去地摆弄着,腿软身烫,又难受想呕,想趴在冰面上降降火,嘴里无意识地胡乱哼叫着。 陆尔风咬着牙刷卡开了酒店屋门,快步走进去将白靖昀扔到了床上,他刚想松口气,见白靖昀腾得一下坐了起来,接着手一伸腿一缩,将裤子脱了下来,接着将手伸进了内裤里上下套弄着性器,歪着头眼神迷蒙地看着陆尔风。 陆尔风又在心里狂骂,他哪见过这种场景,他抚着额头却不敢离开,怕白靖昀在房间不受控制,磕着碰着受伤。 他伸手将床上的被子扯了下来,想往白靖昀的头上盖,心想要将白靖昀像是面团似的裹起来,然后自己再去药店问问有什么药能将他的火给降下来,不然这一晚上下来要把人给折腾疯了。 没准还要打盐水,陆尔风想,这样还要打电话让私人医生半夜从S市赶过来。 陆尔风刚将被子蒙在了白靖昀的脸上,白靖昀就一个侧身从那团柔软中挣了出来,他根本听不见陆尔风嘴巴张合说着什么,抬手抓住陆尔风的衣领将他拽到了床上,接着抬腿夹住了对方的腰部,将陆尔风压在了身下。 白靖昀的喘息又细又密,俯下身子,温热的气息喷在了陆尔风的面上。 陆尔风张了张嘴,心却砰砰直跳,他觉得自己像是个刚情窦初开的小男孩,脸难得红得烫烧。 75 “白靖昀!你别……”陆尔风还没说完,就被白靖昀握住了性器。 白靖昀手掌摁着陆尔风那片难以言说的地方,手指微微用力搓揉着,隔着布料将陆尔风伺候得又疼又爽,精神和脑筋丝毫不敢松懈。 忽然白靖昀松了手,陆尔风刚舒服起来就戛然而止,差点咬痛自己。 陆尔风仰头,看见白靖昀三两下将他的上衣也扒光了,露出了白皙的胸膛,上面还有刚才在车里痒痛挠的几个爪印。 白靖昀松绑了自己,接着急切去扒陆尔风的裤子,不顾对方那几声无意义的“哎,停一下!”,白靖昀可停不下来,他甚至都没有耐心将陆尔风的裤子给脱下,刚褪到一半,他的脸就埋在了陆尔风的双腿之间,用舌尖碰了碰陆尔风的性器,感觉到尖端出了水,整根坚硬又往上翘了几分。 陆尔风鲜少觉得不好意思,可此刻他简直要羞赧地用被子裹紧自己,才能不让他人看见自己面上浮起的红晕。 他从没让情人对象干过口活,在外讲形象,在床上也讲,他嫌不干净。 可此刻自己的性器眼看就要被包裹住,激得他喊了两声“白靖昀”,想要坐起了身去抓白靖昀的脑袋,让他别舔了。 哪知白靖昀突然停下来,抬眼看了下他,将陆尔风瞬间的心思弄得荡漾,还没来得及回应白靖昀那个模糊的眼神,性器已经被深深地包裹在了对方的口里。 此时白靖昀的体温高,口腔温度骇人,他尽力用唇包裹着牙,吸吮舔弄着。 陆尔风能感觉到白靖昀的舌时而卷曲时而放松,滑舔着自己的茎根,慢慢地往口腔最深处含着,捅到了最底部,再缓缓地一吸,爽得痉挛。 陆尔风微微颤抖着,舒服且惊惧,腰部又酸又麻,被刺激地咬着牙才能逼着自己不泄出来。 白靖昀含着陆尔风,嗓子中却含糊着想要要说些什么,他半眯着眼睛,一只手搭在了陆尔风的大腿上,另一只手伸向自己的下体,三指并拢探着已经水流不止的女穴。 无需进行扩张,那个巢已然变得又松又软,白靖昀摁着自己的阴蒂,从鼻腔中吁出一声高亢的爽喘。 此刻白靖昀的口腔也如同成了性器官,热软又湿润,舌头灵活得像是条攀爬依附的蛇,陆尔风也止不住低声喘了起来,几乎要高潮。 他见白靖昀半跪在自己的双腿间,呼吸愈加急促,嗓子中发出断续的呻吟,忽然感觉到有丝不妙。 他生怕白靖昀过度呼吸,赶紧撑起了身拽着白靖昀的头发往后一仰,赶忙将自己的性器从对方的口中抽了出来,让他好好地平复呼吸。 陆尔风的性器水光淋淋,上面沾满了白靖昀的唾沫,还硬着翘起来,可着不是当务之急,陆尔风管不了那么多,他连裤子都没来得及提上就一把将白靖昀拉了起来,往浴室里面拖。 “不够…不够。” 白靖昀被人拉扯的时候手里还忙着自慰,他双腿无意识地微微颤抖着,眼神迷离,体内的药效混在血液中逐渐变得粘稠易燃。 疯了真的是疯了,陆尔风都没眼看,准备直接在白靖昀扔在浴缸里浇冷水,可对方却软绵绵地贴在了自己的怀里,接着抽出了被淫液浸湿的手,直接抹在了陆尔风的脸上。 “你操操我,你操操我吧,操操我好不好…….”白靖昀捧着陆尔风的脸,又急切又委屈,垂头摇着陆尔风的耳垂,舔舐着他的耳廓。 陆尔风咬牙切齿:“我要操你也不该这么操你啊。” 他紧紧地攥着白靖昀的手臂,大口大口地喘着,胸膛被混乱的气息鼓动着,脑子里一片混沌。 白靖昀抬起头,像是听不懂他说话,朦胧又有些委屈,接着往洗手池旁一靠,手握住了陆尔风的性器,套弄着,低声哼着说:“你都好长时间没有操我了….为什么,你以前不是最喜欢操我的吗?” 陆尔风听着有些别扭,他感觉有股异样的情绪在嗓中发酵着,却细品不出有什么古怪。 他确实和白靖昀好长时间没有做爱,还不是因为白靖昀连见都不想见他,要是白靖昀肯给自己一点好脸色,他能将他操到灵魂出窍,难辨昼夜。 “我喜欢操你,我喜欢,我喜欢你白靖昀。” 陆尔风掰过白靖昀的脸,也像是被下了药一样胡乱喃喃起来,“我最喜欢你了。” 白靖昀饶有兴致地盯着陆尔风,也不知道在品味着什么,须臾,忽而露出了笑,乱糟糟的头发混杂着乱糟糟的情欲,却在这片淫乱的脏里藏着一双干净的眼睛。 白靖昀松了手,屁股直接坐上了身后的大理石台,也不嫌凉。 他的阴茎已经翘了起来,下体一片水润的泥泞,伸手勾住了陆尔风的脖颈,又去吻他,又啃又要,唇心颤动着。 “那你进来,你快点进来,你不知道最喜欢吗?”白靖昀双腿张开,潮水涌出的小洞空虚地张合着。 陆尔风像是得到了情感上的许可,此时便野心勃勃,他将白靖昀的腰一搂,性器在对方阴蒂处重重地蹭着,接着猛地将腰往前一送,插入到了白靖昀的洞中,将对方捣得仰着脖颈发出一声哭似的呻吟。 “嗯…啊啊啊,快….”陆尔风遂着白靖昀的愿挺动着下身,一下接一下地往白靖昀最深处操着,他的双臂紧紧环着白靖昀的腰,感受着白靖昀一边发抖一边发出尖锐的叫喘,全身的神经都投入到了激烈的做爱中,最敏感的那根弦也要被陆尔风拨到极致。 白靖昀嘴里呜呜啊啊,不断发出濒临崩溃哭声的喘,却还叫着喊对方再快一点。 他双腿缠在陆尔风的腰上,邀着陆尔风对自己再狠一点,将他捣烂了,操化了,他就满足了。 陆尔风已经整根没入,干得激烈,极度的快感令他抽插的速度越来越快,忽然他听见身下瘦白的男子舒服地疯狂乱叫着:“学长!学长!啊….景遥!你再,再….嗯……”这声呻吟就像是落入沸腾热水中的一个炸雷,瞬间在陆尔风的耳边爆炸,将他惊得脑袋嗡嗡作响。 陆尔风停了下来,感觉到心跳砰砰快得令他害怕,他抬手捏着白靖昀的脸,看着对方不聚焦的那双朦朦胧胧的眼,问:“景遥?”白靖昀从嗓子中滚露出一声“嗯”,委屈巴巴的,伸着脖子将脸凑了过去,舌尖又舔上了陆尔风的唇,鼻腔中含糊着哼叫着,对突然停止的做爱表示不满。 陆尔风只觉得像是有个透明玻璃从高空猛地摔了下来,他似乎能听见落地那声清脆噪人的声响,自己也像是被扔了下去,狠狠地坠落。 他面上没表情出来,伸手将白靖昀的脖颈一掐,下身继续挺弄着,在临近高潮的那一刻猛地低头咬在了白靖昀脆弱的脖颈上,射了出来。 白靖昀在这场刺激混沌的性事中爽得脑袋突突发痛,在最后一刻,他大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大口大口地喘气,心脏在胸腔中乱跳乱撞。 陆尔风的性器还在自己的阴道里塞着。 他感受着陆尔风将脸埋在自己的肩上许久后才慢慢直起了腰,退了出来,射进去的精液混杂着白靖昀的淫水从洞口缓缓流出,在大理石台上汇成了亮晶的一滩。 陆尔风抓起了淋浴头冲了冲自己的下体和上身,他侧眼见白靖昀还没清醒过来,头靠在镜面上唇微张喘息着,黑色的碎发盖在他的眼帘上,面色依旧未褪去潮红。 药效却像是降了下来,已经不再像方才那么激烈。 他盯着他,却只是强自镇定。 陆尔风将自己清理完之后便强迫自己不再去看白靖昀,他抓了一条浴巾将白靖昀一裹,架上肩膀扔在了床上,接着自己迅速穿戴整齐后,走出了房门。 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jpg感觉自己这段时间脑子不太灵光,太多人说“攻2不可”,都需要过一个反射弧——“攻2”是谁?然后恍然,啊!是景遥!(景遥:明明是我先来的,怎么就成了2呢??)相比之下陆尔风的称号就多了不少(陆哥,陆总,小陆,老陆(?)balalbalala)看到有很多人不喜欢陆尔风也不喜欢景遥??然而木有办法,只有这两个option。 本来是想写各有魅力的两个攻,然而怎么现在反而有种矮子里面拔将军的感觉...本文最后结局HE.至于是以何等方式HE不如请大噶来猜猜,反正今天愚人节,开什么玩笑都可以~(空手套评论.jpg)最后的最后,祝兄弟姐妹们节日快乐,吃好喝好! 第三十九章 76 白靖昀是冻醒的,肌肤先感觉到了冷,再是脑子清醒了,见自己正身无寸缕地仰躺在大床上,被子被蹬到了地上,大腿之间凉飕飕的,吓得赶紧支撑着坐了起来。 他感觉整个身子被截成了两半,脑袋突突又重又疼。 他将额头搁在膝盖上缓了一会,抬眼终于能看清了东西,抓起手机一看才刚凌晨六点。 白靖昀翻身下床,将窗帘拉了个缝,将鼻尖贴上了玻璃,困意退了潮,天正在努力亮起来,正是一天最美的时候。 《白色垃圾》TXT全集下载_14 楼顶冒出写尖锐的橘,逐渐被蓝稀释泡化了,天色渐渐明亮。 双腿间还打着颤抖,白靖昀觉得有些冷,脑袋里还记得昨夜零星片段。 喝了酒,被陆尔风抱上了车,他双腿岔开坐在陆尔风的身上,因为车内空间狭窄,不得不缩着脖子,捧着陆尔风的脸又啃又咬,求着他操。 白靖昀羞赧地将头一下接一下撞着玻璃窗,他看着高楼万丈,顿时有些后怕,将窗帘拉紧后,裸着走进浴室将自己冲洗干净后,才后知后觉发现这并不是自己该在的地方。 手机上有着经理的十几个未接来电和短信,昨晚自己的不告而别估计将对方逼疯了。 白靖昀不安地扣着指缝,最终给陆尔风打了个电话。 对面很久都没接,当白靖昀即将挂断的时候,忽然听见了陆尔风哼了声,带着从睡梦中被惊扰的惺忪:“嗯….?”白靖昀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空咽了几下,慢吞吞地说:“我醒了。” 陆尔风又嗯了一声,声音醒了,嗓子却紧着,人也被困意拉扯着。 “昨晚….”白靖昀断断续续,斟酌着用词,“我把你给,对不……” “昨晚我喝多了,就把你带来我酒店了。” 陆尔风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清醒了不少。 白靖昀能听见对面发出被褥细微的摩擦声。 感受到白靖昀那边静了下来,陆尔风又淡淡补了句:“昨天我冲动了,下次不会了。” 白靖昀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陆尔风那边也没有再说话,两人只有静静的呼吸声,像是一种默契。 许久后,白靖昀张口问:“你现在在哪?” 陆尔风说:“我另外开了间房。” “我现在准备回会馆,还有事情没处理好。” “嗯..我让司机送你。” “我衣服好像不太方便走。” 白靖昀看着从门口到床底被拉扯褶皱昨夜的西服,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陆尔风欲张口说,来我房间我拿几件给你。 突然硬生生地停住了,话滚到舌尖变成了:“你洗漱一下,我让司机等会一起给你送去。” 白靖昀应了声好,对方就挂了电话。 他披上浴袍将自己稍微整理精神了些,司机就敲响了门,给他拿了一身干净的衬衫长裤。 白靖昀总觉得司机刻意避着和他对视,一直在躲闪着,顿时更印证了昨晚的所作所为,他已不记得细枝末节,大致轮廓还在脑袋里绕着,再这样一激更觉得丢人至极。 他穿得很快,跟在司机后面轻声道着谢。 抵达会馆后,司机对白靖昀说如果还要用车得快点和陆总说,明后天他们就要回S市了,估计不能那么方便用车了。 白靖昀的手搭在车门上,诧异道:“这么快?” “本来就计划。” 司机说着,忽然差距到白靖昀一脸不知情的模样,顿时闭了嘴,说,“具体还要听陆总安排。” 白靖昀点了点头后,说自己没有什么用车计划,接着下了车。 会馆此时还没开门营业,他在紧闭的门口停了脚,深呼吸了几口,还是感觉有些不舒服,酸痛从腹部往胸腔中冲刷着,像是有一把细微的刷子搔着自己的喉部。 白靖昀等不适感稍微褪去了些,蹲在马路边给经理回了个电话。 等到经理向他跑来的时候,白靖昀自然懂了一顿骂是少不了了。 经理拽着他往会馆的后面走,数落着昨晚真的是不负责,一声不吭就走了,当时经理一个人都要找疯了,最后还是杨总到后来来救场,说派你去做其他事情了。 “要不是杨总帮你说话,今天你别想在这干了。” 经理露出个凶脸。 白靖昀嘀咕了声“杨总…”,想不出来自己与她有什么交集,须臾便恍然,肯定是陆尔风昨天和杨琪打的招呼。 他赶忙点头,痛骂着自己昨晚玩忽职守,接着露出一张喜人的笑脸,保证接下来几天肯定跟在经理半步不离。 经理暂时放过了自己,说凌晨四五点才睡下,准备再回去睡一两小时再去会馆,让白靖昀也回自己房间睡会。 白靖昀怕自己这样一松懈就得睡到下午了,犯的错还没弥补呢,赶忙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提起些精神,说现在准备先去会馆备着货。 真要一忙起来,白靖昀便昏了头,自从那晚之后,白靖昀就再也没在会馆里见到陆尔风的身影,他也顾不上他,每天忙到凌晨三四点才昏头涨脑地倒在会馆顶楼的房间里睡上几小时,还得随时准备着被电话惊醒,起床之后又是新一轮的忙。 白靖昀知道陆尔风回S市的消息,还是从杨总的口中吐露出的。 会馆有两个杨总,杨总和小杨总。 小杨总是弟弟,这几天没怎么在后台见过他,基本都是杨总杨琪过来指挥人,小杨总出现在白靖昀面前只有一种可能——训人。 白靖昀和经理每次都被骂得缩头缩脑,如同孙子一般。 白靖昀第一眼就认出了杨东,知道他就是某晚在“迷夜”差点强奸林玲的那个富二代,然而杨东并没有认出他,有钱人一天要见多少人,处理多少事,要是将林玲放在他面前,他估计都要琢磨一下自己之前是否见过,怎么可能记得白靖昀。 白靖昀被骂得颔首垂眼,嘴里应着,心中却无语,顿时明白了为什么陆尔风会说自己来当老板,原来都是一丘之貉。 可他终究是为人打工,拿的都是从杨东指缝中赚的钱,大气都不敢喘。 小杨总骂够了就不来了,他嫌后台乱哄哄的,杨琪却经常来看看,请员工吃饭说辛苦的都是她来操办。 忙完最后一天后,白靖昀就要和经理一行人一同回S市了,当时就在会馆的某个小包厢摆了两桌,白靖昀给杨琪敬酒的时候,对方突然将白靖昀的小臂一抓,像是站不稳了,惊得白靖昀赶忙将她一扶。 结果对方微微一下,温柔的面就凑了过来,唇贴在了白靖昀的耳边,轻轻地说:“陆尔风回S市了。” 白靖昀半天没反应过来,他稍稍往后直了些身,与杨琪拉开了点距离。 他看着对方那张明亮的脸,磕磕绊绊地答了句:“噢…”杨琪短促地笑了一声,举起杯子与白靖昀碰了一下,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接着闪身去接捧着其他人的敬酒与恭维。 白靖昀恍惚地喝了一口杯中酒,慢慢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垂头摆弄着餐巾。 此刻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白靖昀回头看见是经理,对方在他身旁坐下来,说明天傍晚包的大巴回S市,问他行李有没有收拾好。 见白靖昀点了点头后,经理的手在搭在白靖昀的肩上,语重心长:“我刚才和杨总聊了会,等到回S市..就和你签合同,到时候你跟在我后面,多学也多干事,工资和提成都不会少,杨总不是小气人,知道吗?” 白靖昀默然地看着杨琪的背影,接着转过眼扯出了一丝笑,给经理倒满了酒,重重地点头敬酒感谢。 77 当刷出成绩的那一刻,白靖昀已经坐上了回S市的大巴,网络有些卡顿,好几次都是白屏,将他急得够呛,折腾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刷新了出来。 白靖昀急忙截了图给景遥发了过去,几个数字都算中上,总分加起来却漂亮。 虽然不能称之为优异,可终究是短期中冲分的佼佼者。 景遥回复得很快,说已经在超市买菜了,等今晚白靖昀回家之后可以一起研究一下报考方向。 白靖昀刚打开家门,就见到了景遥站在玄关处看着他笑,屋内空调暖风阵阵,白靖昀刚进去就感觉到了热,将外套脱下来挂在了衣架上,接着紧紧地抱住了景遥,将头埋在对方颈窝处。 景遥的木香依旧清淡,像柔丝绸似的在鼻尖缓慢拭擦,白靖昀曾对景遥说过,他身上总有一股别人都没有的味道,景遥问是什么,白靖昀一开始以为是香水,后来试着喷过,也总是达不到那种令人舒服安稳的香。 景遥似乎掺了更多,这香将他浸染了,渗透了,成了他的一部分。 白靖昀踏踏实实地将自己交给了这一团令人荡漾不止的温柔中,他含糊地哼着:“好累,终于回家了。” 景遥朗声笑着,将他抱了起来放到沙发上,让白靖昀先睡一会,晚饭的时候再叫他。 景遥买了个两层蛋糕,顶端用果酱写着工作辛苦,他吃甜得不行,牙容易疼,白靖昀虽然能吃得多点,可终究没那么大的胃将两层蛋糕都吞进肚子里。 吃完饭后白靖昀拿着刀将蛋糕切成了好多块往盘子里装,终于能塞进了冰箱,他又将刮了奶油放盆里,准备拌点水果当沙拉吃。 正当白靖昀刚洗了草莓,正拿着银匙拌着白花花的奶油时,景遥忽然在背后抱住了他。 温热的手从白靖昀的衣服下摆中伸了进去,轻轻慢慢地移到了白靖昀的胸前,两人都绷着呼吸,谁都不敢在此刻惊扰了暧昧。 白靖昀往后仰着头,试图将脸贴在景遥的面颊上,他动情时美丽就像是被固定停滞住了,有种易碎的欲从他修长的脖颈攀爬缠绕而上,靠着这种坚定且疼痛的交合,支撑着他混着团浆糊,无法思考的头颅。 白靖昀转身与景遥接吻,他的眼睛看着他,怎么景遥的脸能如此温柔放松,而自己却像是怀揣着脏污的小偷,无法坦坦荡荡。 两人唇舌交缠着,白靖昀感觉自己被灌满了,心中像是盛着碗汩汩冒着气的热汤,他手里还拿着搅拌奶油的勺子,甜软的一团。 情至于此,当景遥的手伸到白靖昀下体的时候,白靖昀忽然避开了他的动作,轻轻地唤了声:“景遥。” 景遥看他,面上揣着生怕被落空的紧张。 他从没有用这种似水细腻的爱人眼光看过别人,这种稀有的眼神是白靖昀的专属。 他也轻轻地应:“怎么了?”白靖昀说:“我想做手术。” 景遥将白靖昀压在墙壁上,他有些迟钝的不解。 白靖昀继续说:“就是那种,性别矫正手术,我想将那个地方割掉。” “我想有一个,正常的男性身体。” “所以如果咱俩要..你需要,嗯,学会用一下后面…就像是男的和男的做爱。” 白靖昀说得缓慢,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着眼,将拳头轻握着,放在唇边咳嗽了几声。 景遥了然,温和地笑了笑,他手没有松开,默然思考须臾,接着低下头继续吻上白靖昀,说:“好,我来约医生。” 白靖昀仰头。 落地灯的光影将两人的轮廓勾画晕染着,升温的缠绵似乎都能将周边的一切无关紧要黯淡下来,任何东西都失去了生命,它们没有影子,只许这对情人的呻吟清晰具体。 第四十章 78 B市的会所尝到了甜头,杨琪在S市的酒窖建在临湖公园边的一家中心商场旁,占地虽小装潢却精致豪华。 试营业的策划和举办都是张经理带着白靖昀公司酒窖两头跑,偶尔去郊外的酒庄陪着杨琪和客服打高尔夫。 白靖昀这段时间过得热闹极了,S市的富人明星几乎都见了个遍,杨琪后台硬,交友广,商界娱乐圈都来给她捧场子。 张经理带着白靖昀每天就是在应酬之间连轴转,称自己回家陪老婆的时候都没有和白靖昀待得多,白靖昀听了之后乐得直耸肩,说忙完这阵就好了。 张经理刚得了女儿,正是干劲最足的时候,白靖昀跟着他工作酒量也练出来了。 他偶尔问问白靖昀的家里事,对方总是含糊其辞,三言两语说自己是外婆带大的,父母早逝。 张经理便紧绷着一副难言的神情,拍了拍他,将应酬桌上白靖昀的酒偷偷给自己分点了点,说这里还有我应付,你早点回家,不然回家之后也没人照顾你醒酒。 白靖昀摇摇头,喝得有些发顶,感觉一阵接一阵恶心的浪潮骚痒着自己的嗓子眼。 他啪啪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调整着面上的表情,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可拉开椅子的时候明显脚底发虚。 他心想自己也没喝多少,吃得也不多,食不对味,可能是要生病了。 白靖昀出了包厢喘了几口气,又要回来继续闻烟味,有人给他递烟他也没法拒绝,只能跟在后面抽了几次。 却没养成瘾,留着味回家景遥一闻就问出来了,笑骂白靖昀之前最老实,现在不学好。 白靖昀反驳说社会人就是这样,像景遥这种从学校出生又回到学校这个大温床的“好学生”没经历过,根本不会懂。 景遥让他把衣服脱了,自己在浴缸里调洗澡水,他笑着说:“你别小看我,我们也是要和校领导和政府应酬的,不然项目资金都是从天上掉的吗?”白靖昀知道景遥不缺钱,车房好几套,炒股都是几十万倒腾,手里还有理财产品,朋友的公司也有股份,不在S财经大弄那点可怜兮兮的项目也照样过得风声水起,舒坦至极。 而自己不一样,普通人都是在泥泞中求生存,职场上过得都是看别人脸色的日子。 以前上学的时候,白靖昀看得就是同学的脸色,尽量不想让自己显得过于特殊,他伪装成一个普通人躲在芸芸人群之中。 后来上了大学,看得是景遥的脸色,生怕哪天自己双性的秘密让全世界知道了。 相比之下,现在过得正常许多,他甚至都开始学会接纳自己的女性器官,白靖昀恨了二十多年的玩意逐渐在他的生活中消失了存在感。 白靖昀坐进灌满水的浴缸里,温度稍微有些发烫,他感觉到肌肤上的每个毛孔都张开叫嚣着膨胀,水盖过了他的喉咙,他仰面将自己埋了进去。 性器在他白皙的腿间垂着,他的女穴也像是要呼吸似的,上面附着着颗粒般的水泡。 这个特殊的密道已经需要就没有开苞,两人已经学会用后面做爱,景遥特地在浴室里装了灌肠的仪器。 浴霸暖灯的光线就像是被剪碎的金箔似的撒在水面上,白靖昀泡舒服了之后就被景遥捞了起来,接着被他扶着灌着后面。 结束的时候腿软的差点跪在瓷砖上,最后还是景遥裹着浴巾将白靖昀捞起来,他打横将他抱起来,放在床上,接着脱掉了自己的衣服,舌尖从白靖昀平坦的小腹滑到潮热的花蕊。 他将头埋在白靖昀的两腿之间,浅浅地,羞涩地。 白靖昀摁着景遥的手,什么也不说,被舔得舒畅呻吟着,仰着脖子和哭似的高潮。 景遥抬起头的时候,唇上还沾着亮晶晶的水渍,被喷射了一层油腻的水光,他抓着白靖昀细瘦的胳膊,令他坐在自己的怀里,性器对准了他的后穴缓慢地插入,两人都憋着气,生怕将彼此弄疼。 靠着润滑和扩张,景遥将自己埋入了白靖昀的体内,他的手托着对方的后颈,见白靖昀欲哭不哭地半张着嘴巴喘气,漂亮年轻的面庞痛苦与快乐交缠扭曲着,他的眼角水光闪闪,一双黑眸却直视着自己。 白靖昀被吻得混乱,对方灵活的唇舌令他翩然翻飞,粘稠的水声似乎也能爆裂炸开,像是海浪激烈地拍着岩礁。 他的鼻腔中发出呜呜嗯嗯的声音,等到对方离开自己的时候终于得到须臾喘息的机会。 从后面的高潮不亚于掐阴蒂干阴道的爽感,是男人也该有爱,做爱轰轰烈烈令人疯狂,可以有多种渠道不同玩法,每个张开的空穴似乎可以容纳性器。 做爱至高潮,最舒适的不是肉体,而是内心,舒畅中夹杂的一点疼被快感冲刷干净了。 爱人欲后的目光才是最要命的,将人捣成满是窟窿的木偶。 白靖昀被安放在床上的姿态是散漫的,浑身都坍塌了,他不敢再去看景遥呆着余温的目光和蹙起的眉头,对方还在余韵中未走出,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都此刻都应该是滚烫的。 他觉得肚子有些疼,胸口是闷着的,有些难受。 忽然白靖昀如同被砧板上待宰似的活鱼蹦弹了起来,冲进了洗手间干呕不止。 79 景遥约了三个医生,三个都在国外,意大利,澳洲和美国,双性人切割手术非常隐蔽,国内暂时还没有成功公开的案例,即使有私人诊所愿意做这种手术,也是必须联系医生从国外赶来。 他询问白靖昀的意见,对方表示哪个都行,看哪个排期比较早就选哪个,接下来预约在国内全身体检,然后将资料给医生发过去查看之后再预约后续事件。 等预约时间之后,白靖昀就得忙着办签证订机票。 这个手术不是小手术,到时候还需要在国外静养一个月左右。 目前计划的是将阴道外露器官例如阴蒂和阴唇进行切割,子宫全部摘除,再打激素,等到那个多余的小口自然萎缩,或者切割完之后直接进行人工缝合。 临近新年景遥忙得团团转,几个学术项目收尾,还有学生的论文要催改,某次在饭桌上他提了一嘴,对说今天过年不一定在国内,墨尔本有个学术项目给他发邮件了,他问白靖昀想去澳洲待几周吗。 白靖昀当时正忙着回复客户的短信,菜都没吃几口,没工夫搭理景遥。 他对过年没有什么概念,这个传统红火的节日自从外婆走之后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之前还窝在出租屋里的时候,白靖昀顶多买点冻肉和调料,回家用电磁炉弄个小火锅,边看春晚边吃,辣得嘶嘶抽着气,他还不敢守岁晚睡,年初一就得去超市收银上班。 白靖昀嗯嗯点头应付着景遥,在哪过不都是过,之后景遥又说着准备签证和回复邮件之类的话,白靖昀只当是耳边风,没往脑外里进。 中心医院全面体检,白靖昀刚被抽了血,正坐在外面的凳子上等待着化验报告。 他一边用棉球摁着出血孔,一边单手给张经理发短信,下午需要晚点才能到公司。 最近两天杨琪每天都在酒窖转悠盯着装修工程,两人也都得全程陪着,明天他还得陪杨琪去一趟禄盛找陆尔风谈酒水股份。 白靖昀想到陆尔风后就忍不住叹了口气,肩膀像是猛地松懈了下来,那晚的意外总是在他心头梗着,他将错误全部归在了自己犯骚的逼上,现在好了,不久之后自己终于可以将它割掉了,除了多一条伤疤,他和普通男性没什么两样。 白靖昀想着想着就高兴了起来,唇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嗓子里哼着歌。 突然他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说验血报告出来的,他答应了声站了起来,走进了化验室里。 医生见到他进来之后又往他的病例上看了好几眼,吓了一跳,张口道:“是男的,没错啊。” 护士在旁边站着,蹙眉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白靖昀满头雾水,问:“怎么了?”医生说:“她们小护士可能把HCG的抽血报告拿过来了,简直瞎搞!把你检查出怀孕了,没事没事,你再去隔壁验一次。” 白靖昀一听到“怀孕”两个字突然两眼一黑,感觉到汗簌簌冒了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是真的,没准是真的,不是弄错,怀孕…他怎么能怀孕?怎么,他怎么就不能怀孕了,只要有子宫,只要能来月经,就能怀孕,就算他是个双性人可是他终究被子宫和卵巢这对镣铐锁住,精子顺着他的阴道游了进去,就能孕育出一个生命。 护士见白靖昀脸色不愉,以为他正生气着,也赶忙道歉:“肯定是搞错了,你先别着急,我带你去再验一次,今天肯定能把报告给您。” 对方轻推着他,白靖昀却像是触电似的猛地躲开,他慌不择言:“你..你先别碰我……”医生此刻也抬起头看他,整个化验室的人似乎都将目光聚在了白靖昀的身上。 他整个人都是僵住的,感觉到呼吸不畅,每个人的视线都像绸带似的紧绑着自己的喉咙。 白靖昀手心里覆着一层薄薄的汗,他往裤子上抹了抹,接着转身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白靖昀跑到了逃生出口处停了下来,他躲在阶梯上捧着脑袋发了一会呆,四顾茫然的无措将他包裹着,满脑子只有“怀孕”两个字。 他掏出手机搜着乱七八糟的词条,男人怎么怀孕,怀孕的症状,双性人是否能怀孕,双性人堕胎,药物流产……不可能,不可能,自从B市回来之后白靖昀就没有让人碰过自己的逼,景遥一次都没有插进去过,都是在B市被下药,和陆尔风度过那一晚…白靖昀的视线雾茫茫的,他抱着头,一下接一下的锤着自己的脑袋。 突然心存侥幸,没准真的是化验报告出了问题,送错了血样,自己才不会怀孕,每天那么多代孕妈妈渴求着一个生命一份幸运降临在自己的子宫中,为什么偏偏是自己怀孕了?他是个畸形儿,他不能怀孕,再怎么样他也是个男的啊,男的怎么能躺在病床上大张着双腿生孩子呢!简直就是奇闻异谈!要击溃碾碎他的自尊。 白靖昀失神地捂着脸,最终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他还有些目眩,不得不扶着墙慢慢地走下了楼。 他到医院旁边的小诊所买了一根验孕棒,像是要执行刺杀任务一般,将那根凶器藏在怀里。 白靖昀感觉所有的人眼神都开始变得古怪,扭曲恶心着,尤其是给他结账的收银员,他揣测着对方能够从验孕棒之中看穿他正怀孕的畸异身躯。 接着他跑进了医院一楼的厕所隔间里,迅速拆了包装,囫囵吞枣地读着指示,接着快速将裤子扒了下来,扶着性器颤抖着尿了几滴。 厕所里静悄悄的,没有人,白靖昀迅速出去洗了手接着回到了马桶上坐着。 他将验孕棒放到脚边,双手合十,焦虑得每根神经都紧绷着,欲断欲裂。 他再也忍不下去,终将那根细长的棒子从地上拿了起来,紧紧地盯着试纸上即将显露的结果,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见那片惨白的,指甲盖大小的区域逐渐湿润,逐渐浮现的两条红杠蛰痛着白靖昀的眼。 最终验孕棒被冲进了下水道,白靖昀无力地靠在厕所隔间的门板上,他被抻开又遭断裂,肖想出末日的模样。 他腹里的孩子在生长,而他在死亡。 陆尔风:没想到我这个24k的纯gay也有有当爹的一天嘻嘻! 第四十一章 80 景遥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肚子空空还没吃饭,打开门见屋内一片黑暗,只得伸手在玄关处摸了灯,哗得一片敞亮。 他抬腕看了眼表,临近九点,白靖昀应该还没有回家,屋内静悄悄的。 他还要继续忙,直接进了书房又工作了一个多小时,将学术资料打包好给墨尔本校方发了过去,才合上电脑,锤着肩膀回到了卧室。 景遥被床上鼓起的一团吓了一跳,白靖昀原来一早就在家睡下了。 景遥正腹诽自己真的是忙迷糊了,欲蹑手蹑脚地去浴室里洗漱,突然间床上裹着的那团动了动,闷闷地传来了一声“景遥..”。 他只得转身在床沿处坐了下来,将白靖昀脸从被褥里扒拉出一点,说:“我还以为你在加班呢,刚要给你打电话。” 被子里的人缩着脑袋,多怕冷似的。 见白靖昀摇了摇头,景遥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些,以为他又没有吃饭,所以脸色才不好,他说:“还没吃吧晚上,我现在给你下点饺子。” “不饿,不想吃了。” 白靖昀一只手从被侧伸了出来,拉住了景遥的手,摸摸弄弄,“你刚才忙什么?”“哎,累得眼睛疼。” 景遥捉着白靖昀的手往眼眶旁揉着,说“墨尔本的项目基本定下来了,下周就要去,催得急。” 白靖昀轻轻哦了一声,见景遥往床里多靠了一些,将他连着被子往怀里拽了拽,笑着说:“今年过年不在国内了,带你去澳洲呆三个月,南半球这时候正好是夏天,正好游泳潜水。” 白靖昀没什么反应,提不起来精神,只是又抓紧了些景遥的手,淡淡地应了声“嗯”,听见景遥又说:“我一会把清单给你,你明天把护照之类的打包发给我,正好和校方一起办签证,还能加急。” 白靖昀说:“我还没护照。” 景遥“啊”了一声,想来自己唐突了,安慰着说:“没事来得及,明天就带你去办。 大不了到时候让几个同事他们先去,我和你改签晚点再去也没有关系的。” “那也不能耽误你工作啊,又不是真的旅游。” 白靖昀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而且我这里…暂时也没法提出休假,只能等年底。” “好吧好吧。” 景遥叹了口气,接着忽然坐直些身,问道,“你今天体检怎么样?”白靖昀顿了下,没敢对正景遥的眼,慢吞吞地说:“我没检查完,当时张经理打电话给我有急事,我就先回公司了,医院那边约着下周一继续检查剩下的。” “好,你们张经理这点时间都不留给你吗?一个电话就把你叫走,真够烦的。” 景遥将白靖昀抱在怀里,对方的头搁在自己的肩上,能感受到发茬刺刺痒痒地扎着自己的下巴。 他和白靖昀度过了这么多年,要真的将自己单恋他的日子也算上,勉勉强强能凑够个七年之痒。 他追在他身后跑着,强行将白靖昀捆绑住,最后却被白靖昀所禁锢住,卑微着。 景遥有个想法正压在心底,没和白靖昀说,澳洲允许同性合法结婚,到时候白靖昀做了手术,他俩可以在华人教堂的十字架底下被告知正式成为合法夫夫,交换着意义非凡的戒指与誓言。 景遥将脸贴在白靖昀的额头上,隐忍着欲浓的笑意。 他忍不住好奇着,白靖昀此刻正在想什么呢?可能幻想着碧海蓝天,金灿灿的沙滩将脚底灼得滚烫,他那种走一步算一步的小脑瓜,怎么能猜出自己想要与他共度余生的浪漫伟业。 景遥被淋漓的幻想整蛊得愚昧。 他不知道此刻白靖昀脑袋里正在酝酿着如何谋杀一个生命。 81 白靖昀早早出门,打车到达中心医院门口,门就像是张开大口会吃人一般,或许是孕期反应,他每靠近一步就感觉到强烈的不适。 好不容易走进去挂了号,一闻见消毒水的味,白靖昀顿时恶心上喉,跑到洗手间吐了起来。 他早上没吃东西,呕出来的也是水,水吐完了之后又双手撑在水池旁大口喘着气,干涩地呕着。 白靖昀看着镜子中无助的自己,安慰道,没事,还有时间,等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之后再来,很快,听说早期吃药就可以流掉,到时候再请一天假休息,这事就算是翻了篇。 万一,这医院人多口杂,有人看见他去妇产科怎么办,真的是够恶心人的。 流不干净还要留院观察,不,谁在意呢,反正他也不想生孩子,白靖昀的子宫迟早被摘除,留下病根烂掉了也无所谓。 所有的坏念头都争先恐后地涌入了白靖昀的脑袋里,最终他像个落魄逃兵似的从医院逃了出来,往公司行去。 本来白靖昀计划今天请假把药流做了,可当时张经理收到白靖昀的请假短信的时候,杨琪正在在酒窖和设计师说着图纸改造。 当时张经理看到后多提了一嘴,说小白可能需要调休两天,当时杨琪头都没抬就给否了,说不行,今天必须让白靖昀来公司。 杨琪对于禄盛的冠名野心勃勃,渴望赚得盆满钵余。 女人的直觉最准,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她就知道陆尔风只喜欢同性,在B市会所里,她大晚上收到陆尔风说自己将白靖昀带走的短信时,秒懂了两人之间的暧昧腌臜。 有时候情人在床头吹耳边风,远比友情办事要来得容易。 《白色垃圾》TXT全集下载_15 她约了陆尔风好几次,一开始打电话给他,没想到对方直接将自己给拒了,说没时间。 杨琪只得客客气气地和秘书约时间,准备把白靖昀带过去,谅陆尔风也不敢放狠话。 临近傍晚,陆尔风刚结束了一场会,从繁忙报表中喘了口气,晚上还有个宴会要参加。 他等着秘书说完行程后,就让她先去帮自己取衣服,自己则到隔间里冲了个澡。 后来秘书又返回了办公室在门口说了些什么,他也没心思听,嗯了一声应付了过去。 整理齐整后,外面已经挂好熨得妥帖的西装长裤,陆尔风边慢条斯理地打着领结,边走了出去。 他见到一个男人正站在百叶窗边,背对着自己,不见正脸只有一个僵硬的背影。 陆尔风没正眼看,以为是某个主管见秘书不在就直接进门递资料了,心中略有不愉,说:“有时候工作明天再说,下次打招呼再进来。” 那人好像被吓了一跳,接着转过头,陆尔风这才看清是白靖昀。 要是放在几个月前,某个洗车工穿得人模狗样地以正当理由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汇报工作,陆尔风一定当笑话听,还能随口嘲讽几句,可今天白靖昀真真切切地站在了这里。 “杨总和秘书约的是六点半,现在已经四十了。” 白靖昀看了眼手机,接着淡淡地抬眼,似乎在责怪着陆尔风的不准时。 陆尔风皱眉:“杨琪呢?”“公司有点事,杨总说晚点来,让我先和你谈一下Miracle投资项目。” 要是换成之前的陆尔风,差点脱口而出“你和我谈,你凭什么?”现在他脾气好得多,仅限于对白靖昀,心中总像有根软刺扎着,不动的时候没感觉,见到这人的时候就开始泛着痒痛。 坏脾气顶到舌尖就被扎了一下,吞咽进了肚子。 陆尔风眉角突突地跳着,口气却异常平和:“噢,那你先开始。” 他往皮椅上一坐,打开了投影仪,幽幽地看着白靖昀倒腾着文件,接着习惯性地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烟点燃。 白靖昀刚打开ppt,见到了陆尔风手里的那点火光,突然神经质似的就将对方手里的那根烟抽了出来,摁灭了。 陆尔风皱眉:“怎么了?”白靖昀也愣了下,很自己行动盖过了大脑,他强装镇定,说:“体谅一下,陆总。” 见陆尔风正撑着头看着他,于是故作夸张地吸了吸鼻子,说:“感冒。” “行,开始吧。” 陆尔风没多在意。 白靖昀将B市会馆一个月的营业额流水数据总结和陆尔风简单介绍了一下,接着说禄盛与Miracle品牌联合能达到的经济效益。 陆尔风偶尔打断问几个问题,白靖昀尽力详细回答着。 临近结束杨琪都还没给自己消息,白靖昀心中有些慌,秘书只和他们约了半个小时,要是今天谈不妥又要另外约时间。 杨总怎么能对自己的生意如此不上心,白靖昀头有些疼,感觉到一阵眩晕,差点没站稳。 陆尔风淡淡地看着他,没动,问了声:“你怎么了?”白靖昀摆摆手,笑着说:“吃得有点少,饿着了,我接着和您说…..”“就到这吧,我还有事,让杨琪再和秘书约时间。” 陆尔风抬手看了眼表,起身穿上西装外套。 白靖昀没法,他腿有些发软,胸口一鼓一鼓得感觉涌起涨开来的腥味,他强忍着收拾着桌上的零碎文件。 陆尔风忽然顿住了脚,他看着白靖昀的侧脸,缓缓开口:“你要不要,和我去吃晚饭?”“不用了陆总。” 白靖昀扯出一丝笑,显得有些古怪,他又想说些什么,忽然捂住了嘴,翻腾的恶心感又出来了。 他咬着牙抬起手捂住嘴,微微弯着腰,一双眼却看着陆尔风,含糊着问:“有卫生间吗?”“进来。” 陆尔风拉着他带入隔间,白靖昀趴在马桶边又吐又呕,中午吃得少得可怜的那点东西全从食道里呕了出来。 陆尔风此刻也没觉得恶心,他拿了瓶水站在白靖昀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背,说:“你怎么了?我让医生过来。” 见白靖昀摇头,陆尔风不高兴起来:“你也不能这样子走出我公司吧,感冒这么严重杨琪还让你工作?”白靖昀依旧摇头,接过了陆尔风手里的水疯狂漱口。 陆尔风又看了眼表,再不走就要晚了,估计现在秘书已经拿着带着造型师在酒店门口等着了。 他没时间陪白靖昀耗着,说:“你打电话让你男朋友来接你,我先走了。” 跪趴在地上的人静了须臾,接着又吐了起来。 陆尔风将放在白靖昀背上的手收了回来,硬下了心,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猛地被对方拉住了手。 白靖昀手心冰凉,他又低头漱了几次口,接着借着陆尔风的手劲直起了身。 他虚弱的一张脸,带着哀求,脆弱的神情,对陆尔风说:“你帮个忙。” “你还记得我被程三明打伤,你说我可以随便开条件。” 陆尔风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忽然觉得耳朵有些烫,心脏砰砰跳着,轻飘飘的话却像是重锤似的拉着他下坠。 轻飘飘的声音说:“我能在你的私人医院里,做个小手术吗?” 陆尔风:淦!我不会就只当了一章爹吧,那我也太惨了。 大纲已经写完了,希望我接下来少说废话??写得真的是越来越烂,痛心 第四十二章 82 距离陆尔风知道,白靖昀肚子里正揣着一个孩子,如此消瘦的身子里还得承担着孕育生命的风险,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他脑袋像是当机,除了沉浸了“他怀孕了”的荒唐事实中别无他想,陆尔风甚至不敢再去碰白靖昀,生怕稍稍一用力,肚子里的孩子就被自己碰碎了。 陆尔风摁掉了数次秘书打开的电话,手机在兜里震动着,他看着背对自己的白靖昀,对方弓着腰,膝盖是弯曲着的,整个人的肩膀细微地颤抖着。 从镜子中可以看出,白靖昀垂着脑袋闭着眼,微微张着嘴巴,沉默地呼吸着,像是不忍惊扰陆尔风震惊的沉思。 白靖昀又湿又脏,已经丧失了用鼻子呼吸的能力,仿佛鼻腔是用来发出痛苦呻吟,而嘴巴是用来呕吐和交换气体。 陆尔风将视线移到了对方细窄的胯骨处,那里几周前被自己架在腰间操过,干裂的缝隙被精液湿润,土壤中萌发出嫩芽。 “不是你那景老师的孩子吧。” 陆尔风开口说。 白靖昀僵了下,摇了摇头:“不是。” 陆尔风皱着眉:“是我的吗?”白靖昀扭过脸看他,一脸难言的迷失样,只颤巍巍用一个眼神告知了他,陆尔风紧绷的心再也落不到肚子中去了。 “你要做什么手术?把孩子打掉?”陆尔风有心理准备,可他见到白靖昀点了点头之后,心绪又乱了起来。 白靖昀却不多在意,他彻底转过了身,靠着后腰支在水台上,安慰着陆尔风:“你不要有压力,我本来想去中心医院做,可还要拍片检查,我始终下不了决心,想找个私密点的地方。” 所以这个时候才想到我?陆尔风心想,觉得有些悲哀。 他说:“我们家的疗养院确实私密,你要是决定好了,我就联系。” “我决定好了,反正…早晚也不会要这个孩子,早点解决掉比较方便。” 白靖昀淡淡地说,没有多少感情,接着又抬眼对陆尔风补了一句,“麻烦你了。” “这周末,到时候我给你发地址。” 陆尔风说。 白靖昀愣了下,这周末是景遥飞墨尔本的日子,晚上九点的航班。 “不行。” 白靖昀摇了摇头,说,“我这周末没有时间,下周行吗?”陆尔风嗯了声,没有丝毫波澜,倘真是对白靖昀真的没了感情。 他留下了句“我先走了”后,侧身穿上了西装外套,离开了白靖昀的视线。 司机早就在楼下等着,秘书急得差点回禄盛办公室里捉人。 等到陆尔风上车之后,秘书嘴上责怪了几句对方的迟到,可见对方冷着一张脸,以为自己触了他的逆鳞,最终只得闭了嘴,让造型师赶紧帮忙打点发型,催促着司机往酒店方向开去。 旁人不知道陆尔风此刻波涛翻涌般的心理活动,他只是紧张,心情从没有这么复杂过。 他没有想过浪迹情场不沾荤腥,有一天竟然也有会有人对他说“我有了你的孩子”。 除了女人,双性人竟然也会怀孕,陆尔风脑袋被这个知识点装得满满当当。 放在从前,他不喜欢孩子,也不想要,人生追求颇多,也必要为情人或尿布困住一生。 要是陆母真的催着要了,就去美国代孕,轻轻松松,就和领养一只小狗似的那么容易,反正即使是他的孩子也是别人伺候养着,宠物也是别人伺候养着,没有什么区别。 可白靖昀肚子里的孩子却不一样,陆尔风说不上来具体区别。 一想到这个孩子即将被打掉之后他就特别不踏实,心莫名悬空。 “放松点,陆总。” 造型师在帮陆尔风上妆,粉饼拍在他的额头上。 陆尔风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皱着眉,他微微的舒展开来,可没过一会,又恢复到了一张冰霜似的臭脸。 83 起飞前夕,白靖昀蹲在客厅敞开的行李箱里放着东西,他帮景遥收拾的大多是生活用品,好在夏天的衣服不沉,再多也只占半个箱子。 景遥刚在书房里清点完文献,走到客厅看到白靖昀正大包小包愁着怎么往里面放的时候,忍不住笑了一声,将他拉了起来,说:“不用准备的,那边都有,衣服也不用太多,还会买新衣服的。” 白靖昀没吭声,景遥这才发现白靖昀泪流了满面,眼泪吧嗒吧嗒地停不下来,用手背不停地抹着。 景遥抱着他坐上沙发,哄着:“怎么了?怎么了?”白靖昀没说话,只是呜呜地将脸放在对方的肩膀上,景遥乐了,说:“感觉最近你很敏感啊,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没有…”白靖昀闷闷地说。 “那就是太舍不得我了,对吧?”白靖昀在景遥的颈窝处点了点头,将对方逗得笑了。 景遥轻捏了一下白靖昀的腰,感觉对方最近好像胖了一点,腰侧都有肉了。 他得意地想,肯定是自己喂得好,食谱搭配得当。 只是白靖昀这工作太费心了,要是能辞了之后陪他去澳洲呆上三四个月,正好明年三月回来入学,肯定能养得圆润不少。 白靖昀将眼泪鼻涕都蹭到了景遥的卫衣上,他最近情绪化越来越严重,动不动就感觉到眼眶泛酸,脾气也大。 景遥就这样静静地抱着他,接着又絮叨着:“我走了之后你也别老是点外卖啊,又不干净,自己每周去一趟超市买菜。 下周和医生约了之后就要立刻把报告传给我,这样才能早点做手术。 每天我们还可以视频,不过有三小时时差,你回到家直接打给我就好了,我估计一直在学校里办公也不去哪。 哦对,还有护照,你下周也要抽空去办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别说了。” 白靖昀不耐烦地吸了吸鼻子,“说这么多也记不住。” 景遥笑,低下头亲了他一口,说:“我来收拾,你进屋歇会吧,刚才听你手机响了半天,可能又是你们张经理来催了。” “啊!我都没听到。” 白靖昀抹了把泪,脸上还残留着一点可怜,从沙发上蹦起来跑到了房间里,结果抓起手机才看到原来是陆尔风打电话过来了,他给他的号码备注是“项目6经理”。 白靖昀望了望身后,景遥没进屋,在客厅倒腾着箱子。 他做贼心虚地回了个短信:“是预定好时间了吗?”结果对方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吓得白靖昀如同拿了个烫手山芋似的两手捣鼓着,接着躲进卫生间里接去了。 他压着声音“喂”了一声,对面的陆尔风一听就听出名堂了,笑了声:“接我电话还躲着人啊?”白靖昀只是解释了句“不方便”,继续问:“是约好时间了吗,咱俩为什么不能在短信里面说?”陆尔风哼了声:“怎么不能打电话了?约好了明天,下午六七点你来禄盛,我带你去医院。” 白靖昀嗯了声,听见陆尔风继续说:“秘书和杨琪约的也是周一,到时候你和她一起来,把项目合同签了。” 白靖昀愣神的须臾,对方已经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他握着手机,心中忽然感慨着陆尔风真的算是个好人,大好人,他心中欢腾雀跃着。 此刻景遥已经站在门口喊他了,白靖昀从浴室中带着笑意走出来,脚步轻快地感觉都能转几个圈。 起飞当晚,白靖昀将景遥送到了Departure门口,同行的还有几个教授,好在买的直航,十多个小时即可抵达,没准明天下了飞机,白靖昀还没睡醒。 告别完后依旧有些不舍,白靖昀看着景遥的背影越来越远,忽然害怕起来。 他在心中低声喊着,再回头看我一下吧,学长,再回头看看我。 对方并不知晓白靖昀的心思。 景遥没有回头,驼色的衣角丝毫没有停留。 白靖昀绷着的那口劲松懈了下来,却依旧怅然地站立不动,突然他看到了景遥从那道墙旁露出了半个身子,喊了声:“早点回家啊,靖昀,天太冷了。” “好哇,一路平安!”白靖昀笑着看着他,看着他的爱人,消失在海关处。 他摸了摸自己肚子,不后悔做出某个残忍的决定。 哪有人为爱不会牺牲。 或许流的泪明日就变成了无名指上的那粒小钻,或许溢的血就变成了插入苍白指缝这种的那朵玫瑰,一切今日的痛苦牺牲,都是为了次日的欢愉半生。 84 窗外层云压境,鼠灰色的霾漂浮在层层高楼之上。 白靖昀坐在会议室门外的沙发上,抬头正好能看到这雾蒙蒙的景象。 陆尔风几人还在室内说着话,毛玻璃朦朦胧胧,只能看见杨琪的身影,她站着,陆尔风坐着。 又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陆尔风推开了门,肩上披着风衣,他见白靖昀站了起来,眼风扫了一下便扭过了脸,接过了秘书递来的水。 杨琪没过一会也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她看着白靖昀笑了一下,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先走啦,白助理。” “好的杨总。” 白靖昀应了声,接着将杨琪送到了电梯口。 此时陆尔风已经从办公室拿了车钥匙,给秘书提早下了班,对白靖昀说:“走了。” 白靖昀随着他上了车。 陆尔风的私人疗养院处在S市的边缘,市郊交界处的山中,风景秀美。 S市城市化建设过于迅速,只有这一片早年被陆家买下之后没有过度开发,变成了私人度假村。 白靖昀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区,从前只是听说过山水出名。 身旁人今天异常得沉默,一路上车内静谧得吓人,白靖昀心生奇怪却没有多言什么。 缘分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东西,或许对于陆尔风来说,伴侣不论长期短期,就像是一件衣服,或者饰品,扔了之后又有层出不穷的新鲜事物等着他,再多名贵的东西也都能糟蹋。 而白靖昀这件廉价至极的衣服,顶多穿得舒服些,像是金丝珠宝玩腻了之后,临时兴起看到了某个奇异玩具。 不过想这么多也没有,过了今天之后就不会再联系了吧…阳光道独木桥,各自走好各自的路,两条直线相交一点后即刻像其他方向延伸,距离也会越来越远。 白靖昀想着。 陆尔风在疗养院门口停了车,抵达之后白靖昀不免好奇地张望着,觉得像是个矮小点的城堡。 他依旧没有同自己说话,冷漠得甚至有些反常,按照白靖昀的理解,陆尔风也不像是生气,他生气起来就像是小孩子似的,嘴巴一损一损地冒着话,什么难听的刻薄语都能说出来,将人挤兑个半死。 越是这样不动声色,越是让人心里瘆得慌。 两人进了大厅,前台护士站起来喊了声“陆总”,接着有人将他们领上了楼。 白靖昀要先去拍片做检查,他也不吭声,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彩超片子出来之后,医生指给白靖昀看,什么孕囊宫腔,位置正常,可见明显的胎心活动。 陆尔风立在旁边,听见医生说着,忍不住也凑近了些看着片子上的迹象。 他面上却没有多少波澜,平平淡淡的,就像是看一份报表资料。 白靖昀看向医生,问:“那今天可以做手术吗?”“可以。” 医生点了点头后,有些惋惜地说,“你确定要打掉吗?虽然双性人怀孕的生育率没有普通人高,但是你的子宫非常健康,胎儿目前的指标都很稳定。” “要打掉的。” 白靖昀点了点头,轻声说着,“生下来不合适…我本来也没想要他。” 陆尔风突然开口,说:“你要是生下来,我可以养他。” 白靖昀像是被对方的话烫了下,吓得不轻,他不知道陆尔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僵硬地笑了下:“我不想生啊,而且我,我是个男的啊,要是怀孕多不方便。” 陆尔风便不再言语,脸冷得像冰。 他拍了拍医生的肩膀,意味深长地与对方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些都是白靖昀臆想出来的,或许是他多心了。 陆尔风已经走了出去,医生过来将彩超片子撤了下来,和白靖昀说着流产的注意事项,此时护士推着推车走了进来,她让白靖昀躺下,给他裸露出的腰际打了一针麻醉,解释说一会药流的时候痛苦会减轻。 接着白靖昀又被喂了一粒药,他很快就没有力气动弹,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在黑暗中,白靖昀臆想,过不了几小时,腹里那团肉被药物熔化,从罪恶的细缝中,流淌出一条血色的河。 白靖昀:7456怎么就不能让我顺心一点!我不是主角吗!真窝囊??马上又要强制爱了,暂时不打胎了... 第四十三章 85 睡眠过深,醒来之后还不能立刻睁开眼睛,视线无法对焦。 白靖昀将手摁在眼皮上揉了揉,发现还是看不清,只有模糊棱角的色块铺洒在自己的视野中。 周遭环绕着陌生的气息,他有些迷茫地左右看了看,感觉到病床好像比之前躺的要大了些,花白的床单换成了深灰色,上面的布料是丝绒,崭新的棉布床单还残留着一股刚拆封的味道,除了刚被自己躺过的地方褶皱不堪,床沿都被铺得平整。 白靖昀发现睡衣敞开着,原先的卫衣棉服不翼而飞,换成了薄薄的条纹病号服。 他感觉到有些奇怪,屋内暖气开得不高,可还是感觉到脖子上出了一层滑腻的湿汗。 他起身,下床,突然听到了一阵异响,他弯下腰摸到了声响的源头。 冰凉凉的两个手腕粗细环,各自套在左右双脚上。 白靖昀彻底被吓醒了,猛地抖了一下,可还是看不清,他一边顺着锁链摸着,一边努力地眨着眼睛,揉出来泪花,好不容易清晰了一点,双眼湿漉漉的。 锁链拴在床尾的支柱上,有个坚硬的锁。 这不是病房吗?白靖昀还在直愣愣地发呆,突然他大呼起来:“医生!医生!”没有人应他。 他脑内一片空白,心在猛猛下坠,又呼:“有人在吗!哎!”空空荡荡,依然没有回应。 “可能是在做梦…可能是在梦里….”白靖昀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感觉到了疼,更感觉到了绝望,这不是梦,他脚上的镣铐也不是幻觉。 他发着抖,又踉跄着往床头爬去,视线还没恢复,只能用手来乱摸。 他摸到了床头的台灯,一不小心碰到开关,刷的一下亮了起来,地上瞬间涂抹了一层昏黄,这片昏聩却也刺眼,白靖昀偏头一躲,又摸到了玻璃杯,里面盛着早已凉了的水。 白靖昀缩回了手,这是个一件完全陌生的屋子。 他的双脚还放在地上,裸足冰凉,他起身走得很慢,锁链搭在瓷砖上发出了清脆撞击声响,白靖昀边走边喊“有人吗!有人吗!”他差点摔倒,回头一看脚上的铁链已经拉到了最大的限度,明明他离打开那扇门大约只有几步之遥。 他趴了下来,整个人伏在地面上,伸长了胳膊努力去勾那扇虚掩着的门,那扇门没有关紧,露出黑暗的一条缝隙,外面的光线并不比屋内的好。 同时他听到外面传来哒哒的脚步声,走得不急,愈加清晰,逐渐逼近。 白靖昀用手指分开了那条缝,他看到了一双皮鞋,鞋面并不干净,溅上去的泥点显得格外突兀,他听见外面在下雨。 他细瘦的胳膊还抻直着,保持放在努力爬行的模样,放在其他人眼中或许有些滑稽。 白靖昀仰起头,自己的视线豁然开朗,刷得一下,像是被猛地抹去了那层雾气。 他诧异道:“陆尔风?”陆尔风的视线没有什么温度,他气息凌冽,薄绒外套上沾着雨水,半边湿半边干,伞没有打好,头发也是乱的,有些轻微的狼狈,却丝毫没有惊诧的神情,像是这一切都理所当然。 86 他弯下了腰,一把将白靖昀从地上拽了起来,沉沉地说了句:“地上凉。” 白靖昀此刻才感觉到了冷,可他还在震惊中,愤怒很快燃了起来。 “你别碰我!”他甩开了陆尔风手,指着脚上的铁环说,“这是什么?我不是在做手术吗?”陆尔风没有回答他,白靖昀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某丝悲悯的意味,被狠狠地烫了一下,他将手盖在腹部,癔症似的喃喃着:“我手术做完了吗?”“没有。” 陆尔风干脆利落地回答了他。 正当白靖昀张口痛骂他“神经病”的时候,陆尔风突然半跪了下来,他抓住了白靖昀的一只脚腕,将脚心放在了自己的手上,淡淡地说:“我帮你解开。” 白靖昀沉默了,他垂着头坐在床沿,看着陆尔风摩挲着铁环上锁口,聚精会神,像是在擦拭一件艺术品。 忽然男人抬起了头,笑得漫不经心:“你以为我真的会帮你解开吗?”白靖昀震惊着,却只能恼怒地瞪着他。 “解开之后你就会走,对不对,你也不会要这个孩子。” 陆尔风说着些白靖昀只想踹他的废话,他手里还攥着他的裸足,手心里的温度却不比脚底暖多少。 他笑得有些惨,说:“因为他是我的孩子,不是那个姓景的,要是那个姓景的让你怀孕,你就会要。” “根本和景遥没有任何关系,是谁的我都不会要。” 白靖昀眉越皱越紧,他当然不想要这个孩子。 白靖昀说:“你也不喜欢小孩子,谁给你生你肯定都不乐意,没必要非要执着在我身上。” 陆尔风微微昂着头,说:“我很想要你的小孩。” 他嫉妒,愤怒,这两种交织的痛苦快要将他仅有的那点共情给抹杀了。 陆尔风嫉妒着景遥可以享有白靖昀全部的生活,他痛恨着白靖昀将爱全部放到了一个篮子里,都不肯再给自己一个眼神,甚至不愿意再将就去诞下一个生命。 白靖昀震惊极了,很快恐惧就漫进了脑门,他本来有一堆要骂的话突然就卡在了嗓子里。 他磕磕绊绊地求饶:“不是……陆尔风,我真的不能生,就算我以前喜欢你的时候,也没有想要和你生孩子。 我是个男的,就算我身体残疾,我也认为自己是个男人,而且我就快要做切割手术把子宫割除了,这个孩子会毁了我。” 陆尔风摁着白靖昀的脚背,一直摁压得那片白皮泛了红,他冷漠地看着他:“然后呢?”白靖昀问:“什么然后呢?”陆尔风:“堕胎,做手术,然后呢,你准备干什么?”白靖昀顿住了,他不懂对方这话什么意思。 犹豫了好一会后,他懵懵地看着对方,说:“然后…我还没有打算。” 陆尔风嘲讽地一笑,说:“辞职,然后你男朋友同居,或许还能正大光明地去国外领证结婚,再领养一个孩子或者代孕,装得人模人样的一家三口,怎么就光你过得这么好?”他语气恶狠狠的,说话总是带刺,心中却虚。 这些场景太真,他说着说着自己就信了,之前白靖昀和他说要堕胎,当时这副光景就立刻冲进了他的脑袋里,幸福美好得令人热泪盈眶,却并没有自己的存在。 陆尔风甚至能想象到白靖昀去接孩子上下学,牵着爱人的手逛超市,而孩子却不是自己的。 白靖昀堕胎之后或许还有生育能力,他能够怀一个景遥的孩子。 让他幸福的并不会是自己,陆尔风感觉自己要吐了,这哪是幸福,简直就是天打雷劈的不幸,是白靖昀的不幸。 景遥,景遥有什么好的,陆尔风想不明白,他什么都不如自己。 白靖昀却不知道陆尔风扭曲的臆想,他实话实说:“我没有想那么多,我的身体和我将来的打算也要自己决定,陆总你就别逼我了。” 陆尔风沉默着,却依旧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白靖昀又好声好气地求他:“你快把我放了吧陆尔风,我对你已经没有感情了。” “不行。” 陆尔风拒绝得果断。 白靖昀急了,抬脚踹他:“陆尔风!你这是犯法啊!”陆尔风猝不及防被踹到了下巴,整个人又怒又冷,他抓住旁边的链条将白靖昀的双脚抓起捆紧,接着起身一把摁住对方的肩膀压倒在床上。 白靖昀如坠冰窟,挣扎着起身又被摁倒,他整个上半身被陆尔风压着,他被气得脑门突突直跳,整个人如同脱水的活鱼一般奋力蹦弹着,却被对方一把掐住了脖颈。 白靖昀哆嗦起来,红着眼喘着气,他听见身上人幽幽地说:“你还记得程三明吗?”白靖昀不动了,他愣神地看向陆尔风,感受着对方将手从他的脖颈处松开,接着移到了锁骨,胸口,摁压在了突出的肋骨上,指尖游移着,暧昧的动作在此刻却尽显惊惧。 陆尔风说:“看来你已经恢复了,可能就忘了疼。” 陆尔风将视线从白靖昀单薄的胸口缓缓扫过,却像是在行刑,用沾水的刀片在刮着他,接着他终于看着他的眼,那双眼黑黢黢的,装满了自己的倒影。 他的喉结动了动,说:“我本来没有必要让程三明过得那么惨,可以就单纯地和他打一场财务官司,因为你,只是因为你….”“你恨他对不对,因为你恨他,所以我可以让他在牢里待上一辈子。” 陆尔风摸上白靖昀脸的手颤抖了一下,白靖昀也跟着哆嗦。 白靖昀不清楚程三明目前的境遇,他的官司还没结案,他对于生父的恨,如今也只是一团微乎其微的泡影,他想让程三明痛苦,那都是他活该,而此刻他对于陆尔风的恐惧远远盖过了那丝恨意,可陆尔风接下来的话却一把将他拉到了现实。 “程三明的终审开庭将在下周,我能让他身败名裂,也可以让他全身而退,只是将禄盛的股份交还即可。 他能和我有多少过节,如果我不和他计较,将他放出来了,他最想找的是谁?”陆尔风拍了拍白靖昀的脸,“你想见他吗?”白靖昀破口大骂。 “只要你好好的陪着我,把孩子生下来,我可以让他身败名裂。” 陆尔风捂住了白靖昀的嘴,笑着像是和他谈条件。 他痴心妄想着,倘若白靖昀能愿意将孩子生下来后,肯定会因为那点血肉之亲舍不得孩子,舍不得自己,和好多么容易,多少婚姻都是这么拯救的。 “白靖昀,你就靠着我吧,爱着我吧,像之前那样,咱们不是挺好的吗?”白靖昀被捂着嘴,呜呜地从嗓子中喊着,不可能。 《白色垃圾》TXT全集下载_16 陆尔风像是听懂了,他却胜券在握,笑得:“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接着他撤了手起了身,见白靖昀撑着手臂从床上坐了起来,指了指前侧方,说:“那里有摄像头,有需要直接说就好了。” “你这是非法囚禁。” 白靖昀骂道,“这样逼下去只会让我死,如果我能出去你他妈就等着和程三明一起蹲局子吧!”陆尔风笑了,笑他的单纯和傻,笑意却苦,整个人一塌糊涂。 他说:“何必呢,白靖昀,孕妇不宜动怒吧。” 他俯下脸,手掐住了白靖昀的下巴,将吻静静地贴在了对方的额头上:“陪着我,我那么爱你。” 白靖昀只觉得胃中翻江倒海,拧着头躲避着陆尔风的亲昵,却忽略了,这是陆尔风第一次说爱他。 听起来像是假话,平日多不值钱的场面话,此刻却从陆尔风的口中不合时宜吐露而出。 陆尔风也浑然不知,他沉浸在自己的戏里,被沉甸甸的爱意自我感动,却没有感动到唯一的观众。 之前他说,谁因为喜欢就疯了,谁就是个傻子。 陆尔风感觉自己疯了,前所未有的傻,手中人的颤抖让他感觉到热血蓬勃的快乐,他就像是年幼无知却暴力的孩童,即将欺凌毫无还手之力的琳琅画片。 这些画片是别人的,所以他撕起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一盆狗血放在虚掩着的门框上... 第四十四章 87 偌大的房间每天都有人过来清扫,白靖昀每天的主体是吃睡,或者坐在床上发呆,有时候还不留神,外边的天已经黑了,冬日的白昼比较短——这是白靖昀被关着的第二十三天。 陆尔风从第一天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白靖昀没有尝试过自残,只因没有工具,他也怕疼,血淋淋的要是没死成,被救回来之后总会怅然若失,疼痛都白搭了。 每天会有个小保姆回来给白靖昀送吃的,也不能解开镣铐,钥匙只在陆尔风手里,她只用搬个小桌子放在卧室的床边,将饭菜端进来。 晚上会有护工过来帮白靖昀洗澡护理。 屋内有摄像头,二十四小时有人巡逻,每日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在摄像头面前比划着,很快就有人过来帮忙解决。 白靖昀经常双手交叉着,静静地注视着那个洞悉一切的罪恶小孔,不知道陆尔风会不会也通过摄像头看着自己,细微地捕捉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或许每天入睡之时,都会有无数只眼睛盯着自己,他想想便觉得浑身恶寒。 他的肚子丝毫没有变化,甚至还没呈现微微隆起的凸弧,却能使白靖昀想入非非,那片蕴藏一切的矮山令白靖昀低头便感觉到眩晕,这块多出来的血肉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颗怎么也摘出不掉的肿瘤。 据说此时腹中的孩子已经有了心跳,眼口鼻已经成型。 汲取着生育者的养分,透支着承载者的精力,供自己茁壮成长。 白靖昀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现在如何,他恨不得已经天翻地覆,大家都一起过得不幸才好。 公司那边,杨总,小杨总,张经理,他们会责怪些什么吗?还有景遥,景遥会报警吗?白靖昀不知道,他猜测景遥肯定回国了,急疯了,估计也在找着自己吧,没准现在打开网络铺天盖地全是寻找失踪人口白靖昀的新闻,可是他能找得到吗?88白靖昀打算活下去,只有在活下去的前提之下,他才能计划着逃走,他要逃得远,而不是狼狈结束自己的生命,比如捡起尖锐的碎玻璃划开动脉云云。 他从保姆口中得知,现在住的是陆家郊区的房子,至于是哪篇区域她缄口不提。 安保工作异常严格隐蔽,白靖昀也不知道楼下是什么光景,他脚上拴着的铁链不足以支持着他走到窗边,所以每天只有等保姆推门进来,他才能看到次日的阳光。 每天最热闹的时刻是进餐,白靖昀将碗里的蔬菜捣得凶狠,接着将餐具往桌上一搁,扭过脸,不吃了。 保姆是新雇来的,嘴严老实,话也不多,看到白靖昀这样也不敢随便劝,只是寥寥几句地劝着说再吃几口。 白靖昀也不听,将身子往被子里窝了几分,说:“不想吃。” 保姆便劝说这样对身体不好,对胎儿不好,白靖昀冷漠地听着,烦了之后就瞪着她。 直到对方告诉他,如果他不按时吃饭的话,陆总不会结每日的工钱,家里还有三四口等着吃饭,白靖昀信以为真,却也不拿勺,抬头道:“你走了之后我再吃。” 对方出了屋,没一会又敲门进来了,她拿着电话,说“陆总有事要和您说。” 接着她便摁了免提。 陆尔风的声音从电话里响起,沉沉幽幽。 他说,如果白靖昀肯好好吃东西,晚上他会允许他和景遥联系。 白靖昀的眼睛熠熠发亮,接着便大骂了一声,差点将床边的桌子掀翻,保姆赶紧抚了抚他的背让他平静下来。 陆尔风那边又和保姆嘱咐了几句话,只是没开免提,白靖昀听不见,只能看着保姆的头点着,声音应着,接着将桌子上冷掉的餐点换掉,说一会煮粥给他喝。 夜间陆尔风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白靖昀等得犯困,迷迷糊糊入睡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只手缠上了他的腰,温热的掌心贴在肚皮上,感受着一起一伏的律动。 白靖昀被吓了一跳,睡意全无,转头一看原来是陆尔风,将尖叫咽进了肚子,却抬脚踹了一下。 陆尔风也没感觉到疼,反而一把将他抱紧,轻轻地说:“睡吧。” “这样我睡不着。” 白靖昀挣不开,对方的手臂锢得紧。 “那就起床。” 陆尔风坐了起来,被子中掀进了一阵凉风。 他摸索着方才扔到床底的外套,拿出了一部手机,接着打开了床头灯。 白靖昀看着陆尔风掌中自己的手机,抬手便要抢,陆尔风却躲开,说:“我答应了你和景遥联系,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能说些其他的,不然我就立刻挂断。” 白靖昀点头答应。 陆尔风没将手机放到白靖昀手里,而是自己拿着,将屏幕放到对方眼前晃了晃,上下翻着,白靖昀这才看到原来每天陆尔风都会装作自己的语气和景遥回复消息。 白靖昀恶心地痛骂,差点哭出来,他骂陆尔风是个畜生,将自己最后一点的求救希望都掐灭了。 陆尔风回视着对方憎恶的眼神,却毫无表情。 他说:“别骂了,你还是留点力气想想一会要说什么。” 拨通语音后,景遥那边信号却不太好,只能断断续续地听见喧闹嘈杂的声响,还有景遥惊喜地说:“靖昀!下班了吗,都一个月没有和你打电话了。” 白靖昀听着景遥的声音忽然眼眶泛酸,他喂了好几声,那边却还在试探着喊着“靖昀,靖昀,能听见吗?”屏幕上出现了“对方网络信号不佳”的字样,白靖昀烦躁地锤床。 两人虽然接通,景遥却像是自说自话地喂了半天,没过一会就放弃了,景遥说:“这个大学在山里,新建的办公楼还没装网络,每到晚上信号就不是很好。” 白靖昀看了眼时间,说:“这么晚你还在工作啊。” 景遥那边轻轻叹了口气,说:“没有办法啊,项目时间紧…”突然有同事走过来找他说话,景遥稍微离开了话筒,声音远了些,只能零碎地听见几个英文词。 陆尔风抬手拿着手机,一边注意着白靖昀面上神情的变化,他感觉到对方微微发着抖。 没过一会,景遥又贴了过来喂了几声,然后说:“你是不是已经睡了,我这边还要继续忙,等到回家再给你发消息。” 白靖昀赶忙说:“再说会话吧,之后我就没空了。” 景遥那边笑声也被信号割得零碎,说:“你现在可比我还忙了。” 白靖昀说:“你什么时候回国,我可能去不了澳洲了,我这里……”他见陆尔风已经将手指悬在了挂断键上面了,赶忙话锋一转,说了声:“我好想你。” 景遥那边却没有听清太多,信号差到只能零星听见几个词语,签证,春节,同事,唐人街等等。 最终说了句“晚安”后,陆尔风再也听不下去,抬手挂了电话。 陆尔风下床将手机放远了些,接着看向白靖昀,说:“现在可以睡觉了吗?”白靖昀沉默地冷眼看着他,继而翻身躺下,背对着陆尔风。 陆尔风却不在意,继续将胳膊搭在对方的腰上,安放在那凹陷而下的柔和腰弧中,继续摸着他的肚皮,轻声说:“你现在能感觉到胎动吗?”白靖昀摇摇头,要是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动静,肯定将他吓得不轻,好在现在的一切都静悄悄的,他的孕吐反应也逐渐消散,又或许怀孕最坏的那一切还未真正呈现在自己的身上。 他忽然转头,露出了半张光白的侧脸去瞧陆尔风,轻轻地问:“我明天可以再和景遥联系一下吗?”陆尔风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白靖昀感觉到搁在腹部的那只手慢慢往下移动着,轻轻在自己的大腿上拧了一下。 陆尔风淡淡地说:“你就这么喜欢他?”虽然白靖昀沉默地转过了脸,陆尔风还是感觉到旁边的脑袋窝在枕头里点了点。 他忽然感觉到一阵隐痛攀上胸腔,伸手掐着白靖昀的脸,吻胡乱地覆盖而上,凶恶毫无章法,身下人只能呜呜嗯嗯地抗议着,脚也踢蹬,却抗阻不了对方将疯,赤裸地倾撒在他的脸上。 舌尖在白靖昀温热的口腔中游走一遭后,陆尔风抬起了头。 他的拇指摁擦了下白靖昀水淋淋的唇,笑得隐晦,说:“别那么喜欢他,没有用的。” 白靖昀面上残留着惊怒,只能用眼神凶他。 陆尔风将手盖在了白靖昀的眼眸上,疲倦地说了声:“睡吧。” 89 早起白靖昀从浴室中走出来的时候,陆尔风正站在衣帽间的镜子前整理自己。 卧室里衣装齐全,这栋别墅过去闲置,却每周都有人前来打理,当白靖昀被迫住进来之后,陆尔风也嘱咐人将自己的生活用品多少移了些。 陆尔风转身,一把将白靖昀拉到了自己的面前,铁链在地上发出了哗啦的响声。 他将手里的领带递到了白靖昀的手中,说:“帮我系一下。” 白靖昀随手扔到了地上,接着抬脚踢得老远,漠然抬头:“我不会。” “脾气这么大?”陆尔风笑,接着耐心地将领带从地上捡了起来,又将白靖昀捞进了怀中,往镜子前一摁,整个上身贴压住他,阻碍了对方的挣扎,抓住了白靖昀乱动的手腕,用领带将他的两只手捆了个死结。 陆尔风低头欣赏着他的作品,说:“之前还没觉得这个领带这么好看。” 他低下头亲他,唇和耳廓,都落下他雨点似的轻吻,带着潮气。 白靖昀紧咬着牙关,陆尔风却不在意,他覆在白靖昀的耳边,沉着声音说:“我要上班了,晚上再来看你。” 白靖昀抬脚便踹,陆尔风却早已习惯他的招数,捉住了他的脚腕,摸着冰凉的环形。 陆尔风笑着说:“你难道不应该希望我早点回来吗?这样你没准还有机会和你的景老师打电话。” 白靖昀冷笑着:“你去死吧。” “那可不行。” 陆尔风丝毫不在意,他宽容地释怀着,说,“这样孩子生下来没有父亲,多可怜。” 说完他便放开了白靖昀,也没有再寻一条合适的领带,衬衫领子空空荡荡,只是套了外套和大衣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 白靖昀瘫坐在衣帽间的地毯上,他看着镜子中被捆绑着双手和无神的双眼,精神已经半死不活。 唯有唇,残留着陆尔风施舍的余香。 90 最近秘书过得很快乐,甚至觉得能抽出时间过点属于自己的生活。 陆尔风每天下班很早,也不再加班开晚会,自己比从前轻松太多,陆尔风在禄盛彻底站住了脚,没必要像之前那样逼迫着自己。 她感慨玩笑着,老板终于肯放过了自己,也肯放过了她,想开了当个富二代必要拼死拼活。 陆尔风今天依旧六点左右就要离开,他说要回趟家,秘书立马明白他是要回陆宅,迅速安排司机候在楼下,接着给陆母那边提前打了个电话。 等到陆尔风走入家门的时候,桌上的菜刚端上来,陆母也没体现出多高兴,只是淡淡地招呼着他赶紧洗手坐下。 汤匙碗碟碰撞之间,两人大多说的是集团中的事情,陆母虽然现在明面上已不再管事,心中却如明镜似的,偶尔给儿子提出几点建议。 程三明的官司已经落幕,对于一个外人,虽然在陆母身边呆了那么多年,也都是打水漂,她最烦的就是身边人算计,只不过算计到她头上,她年纪大了懒得管,肯定会有人替她管,儿子现在就是她最利的刀。 当陆母知道,之前跟着过来的“白助理”是程三明的亲生儿子,却惨遭抛弃的时候,难免唏嘘了几句,让儿子以后在公司对他好点,太不容易了。 陆尔风听了之后没接话,只是安静地喝着汤。 直到碗里见了底后,他才搁下了汤匙,转目喊了声:“妈。” 陆母停下了咀嚼,看着他。 陆尔风神情严肃,说:“你应该要当奶奶了。” “你不是……?”陆母咳了声,将口中的菜咽了下去,惊讶着,将原来想说“你不是只喜欢男的吗”这句话吞了下去,觉得不妥。 她诧异道:“怎么回事?你把人搞怀孕了?”陆尔风点了点头,旁边保姆过来收盘子,他侧身让了让。 陆母的震惊很快便消散了,依旧是那张平平静静的脸,问:“你有什么打算,是准备直接把孩子生下来,还是要娶回家。” “目前没有什么打算,等孩子平安出生再说。” 陆尔风说。 “人准备让我见下吗?”陆尔风静了须臾,接着摇了摇头:“不用了,他不喜欢见人,现在情绪也不是很稳定,先养胎吧。” 陆母明了,点了点头后便不再说什么。 晚餐之后,陆尔风又陪陆母打了两圈牌,接着起身说不早了,准备回家。 陆母说要喊司机送他,陆尔风拒绝了,说自己没喝酒,开车就行。 临走之时,陆母帮儿子披上大衣,她拍了拍陆尔风的肩膀,说:“既然要当父亲了,公司也没必要总去,多陪陪孩子母亲,孕妇的情绪是最重要的。” 陆尔风笑着点了点头,将衣领拢了拢,说:“我会对他很好的。” 院内的风很大,没在门口站一会便感觉到了深入骨髓的痛冷。 黑色的夜空中飘散着浅灰的行云,大寒将临。 陆尔风:我要当爹了!妈!你要当奶奶了!陆母:真的吗,我不信。 垃圾写了整两个月了,哈皮哈皮 第四十五章 本章里面有一段比较血腥(关于堕胎,描述的有丢丢详细),如果接受不了可以快速划过或者不看哈~ 但是不能骂我,因为这也算是普及知识?? 如果不想要孩子,doi就是要戴套!(对于有子宫的生物来说) 91 近日来一直都是好天气,雨水少阳光多,白靖昀被关在温室中却感觉不到温凉。 最近陆尔风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多,门锁咔嚓的声响越来越频繁,一周五六天他都要睡在自己的旁边。 白靖昀的肚子逐渐变大,像个逐渐吹起来的气球,冒出了个流畅的弧状。 他开始习惯侧卧着睡,降低腰部的压力,夜里还容易梦魇,半夜醒来之后脖颈上汗涔涔的覆着一层,直叫人发冷。 后来还和景遥联系了几次,景遥过年不回国,还在墨尔本,他问起白靖昀公司的年假怎么放,白靖昀只含糊着说经理还没下安排,要是这边能早点结束,他就早点去澳洲。 当时陆尔风一手撑在床沿,一手搂在白靖昀的腰侧,白靖昀刚说出这句话,就感觉到了腰际被捏痛了一下——陆尔风不高兴了。 他和身旁的陆尔风都心知肚明,这都是骗景遥的荒唐言,白靖昀挺着这个肚子还能往哪去。 某日陆尔风回来的时候,白靖昀刚在护工的照顾下洗了澡。 新拿来的睡衣宽大,布料柔和,肚子已经肉眼可见地鼓了起来,胸膛的那片布料也被撑了起来,空荡荡地漏风。 时间溜走了,过得飞快,都被藏进了这膨胀的腹腔中。 陆尔风从包里抽出一个信封递给白靖昀,白靖昀当时正在擦头发,没多在意,手湿着就接了过去,问:“这是什么?”“录取通知书。” 白靖昀愣了一下,脑中忽然蹦出几近卑微的自嘲,他看着封面上S财经大的团,接着打开读看着,面上没有什么表情,陆尔风在一旁喝着水,静静地看着,没有惊扰他。 他看得很慢,最终将视线移到了入学时间上面,抬起了头估算了一下日子,按时入学肯定来不及,甚至连下学期都不一定能去,保险起见只能推迟一年。 还要等一年…白靖昀的眼神黯了黯,接着转眼对陆尔风说:“能帮我填一下延迟入学的申请吗?”陆尔风答应了,在白靖昀的身旁打开电脑,看着他将自己的信息填了进去提交了申请后,将对方一搂,嗅着他脖颈间沐浴露的香气。 他说:“明天需要出门。” 白靖昀僵住了:“干什么?”“医生打电话和我说要定期产检,明天要带你去一趟医院。” 陆尔风在白靖昀的下巴上亲了一下,一抬手将电脑合上了。 白靖昀嗯了一声,接着偏过头想要躲避降临的亲吻,陆尔风看着他,也没强迫,接着弯下腰将白靖昀脚上的锁解开了,接着将链子踢到一边。 白靖昀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刚想转动一下脚腕,就被陆尔风一把横着抱了起来,接着被放到了床上。 陆尔风摸着他脚腕处,那片被锁了几个月的环状肌肤,被保护得近乎病态的苍白,泛起与周边皮肤格格不入的细小褶皱。 锁被去掉了,可是感觉还在,白靖昀却没觉得自己被松开了禁锢。 他也好奇地将手盖上了脚踝,指腹绕着那片圆弧摸了摸。 “别摸了。” 陆尔风将白靖昀的手一扯,包在了自己的掌心中,接着把被子一拉,说:“睡吧。 孕期22周,白靖昀要去做第二次产检,第一次是请医生来到家里,然而设备的不齐全会造成很多项目检查不出来,第二次不得不让白靖昀出门去陆家的私人疗养院。 白靖昀走下楼的时候,只感觉到眼睛已经不再适应自然光,突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可心底确是一片安静。 他很快就上了车,并未来得及多看几眼院里的摆设,好像同陆宅也没有什么差别,只是门口的保安多了点。 陆尔风早就在车里等着了,他正在翻看着资料,见到白靖昀进来之后便让司机开车。 他将Ipad丢到一边,往旁边坐近了些,握住了白靖昀的手,说:“一会有不舒服就和医生说,还有饮食忌口方面的问题,我会让医生将文档发给护工让他们多注意。” 白靖昀淡淡地看了眼盖在自己膝盖上的手,没搭理他,只是自顾自地转眼看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 这片区域虽然称不上荒凉,可绝对是城市的边缘,只开发的绿化,还没开发综合性商场,徒有青山绿水环绕着。 等到了医院之后,陆尔风先白靖昀一步下了车,将他从车内搀扶了出来,白靖昀只觉得可笑,自己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用得着他这么殷勤。 白靖昀套了件最大号的灰色套头卫衣,将帽檐拉得低,其实也没人有认识他,这家疗养院私密性极强,可他还是觉得丢人,任何落在身上的视线都像是能烫着他似的,令白靖昀躲闪不及。 他偏过身不露声色地躲着陆尔风的搀扶,轻声说了句:“不用。” 陆尔风便收回了手,却没有垂下,只是移到了白靖昀的身后,虚虚地护着他的背,上了电梯。 拍完B超,躺在病床上的白靖昀岔开双腿让医生做阴道检查,冰冰凉凉的触感像蛇一般钻入他的下体,诡异又难忍,令他皱起了眉。 等到医生抬了头,说了声“好了”之后,他总算松了口气,立刻夹紧双腿坐了起来。 医生摘下手套后,接过了护士递来的彩超,白靖昀兴趣缺缺,像个傻子似的支棱着双臂,看着陆尔风凑近了些,和医生交谈着饮食运动等方面孕期需要注意的事情,只有自己挺着个肚子却像个局外人。 觉得有些滑稽.医生正和陆尔风说着话,突然想到了真正的“孕妇”还坐在病床上呢,回过头来问他:“最近有什么不舒服吗,你还有什么问题想问我的?”“有啊。” 白靖昀点了点头,说,“我现在还能打胎吗?”陆尔风的神色刷得一下冷了下来,整个人又僵又凶。 医生又仔细看了眼彩超,实话实说道:“可以,但是因为你已经到怀孕中期,所以只能用扩宫排空流产。” 见到白靖昀有些迷茫的眼神,医生指了指彩超上已经成型的胎儿,说:“目前来看,你肚子里的胎儿骨骼有一定的强度了,所以初期使用的人流方法,也就是子宫吸引术,就是拿根强力吸管把孩子和胎盘全部搅碎之后拿出。” “因为现在胎儿有了骨骼,我们没有办法吸出来,所以只能先用剪刀将孩子的头骨剪碎,然后把尸块一点一点拿出,确定能拼凑成一个完整的婴儿之后,才能确定手术结束。“ “一般来说,我们不推荐怀孕中期进行流产手术,因为风险太大了,即使手术成功没有感染,也会对身体有非常大的损坏。” 医生看着白靖昀,说,“我知道你是双性人,可能不会在乎以后是否还能再次怀孕的可能性,但是扩宫排空手术并不是只对子宫的损伤大,也会有其他组织的并发症,所以你需要考虑清楚。” 白靖昀面色发白,听得冷汗直冒,好像画面真的在自己的眼前闪过一般——银色的托盘上安放着几块模糊难以辨认的碎尸,连面部都难以辨认,只能知晓大致的轮廓,像是被剥了皮的小兽似的有些滑腻的皮肤,青色的血管被藏在那几近透明的皮肤下。 好在那胎儿被剪碎的面部闭着眼,要是他能睁开眼,肯定涌出来也都是血。 他即使能看见白靖昀,肯定也不知道该叫爸爸,还是妈妈,只是知道是眼前这个人害死了他。 白靖昀忽然感觉到呼吸困难,直到陆尔风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手心里全是湿热的潮气。 陆尔风给白靖昀递了杯水,抚了抚他的背说:“别想这些了。” 医生还在接着说:“不过如果你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可以等25周怀孕后期后来做,就算是引产,可能要三到四天,注射药物杀死子宫里的孩子之后再扩宫排出,不过要是排不干净的话依旧要进行扩宫排空,也要承担感染风险。” 白靖昀心里发憷,抬手一把攥住了陆尔风的外套,陆尔风没有动,感觉到了白靖昀微微地发抖。 陆尔风也很慌,好在他心理素质比较强,面上不显露出来。 陆尔风正好张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忽见白靖昀看向医生说了句:“我知道了,谢谢。” 接着他很快抬脸看向陆尔风,说:“我能打个电话吗?”陆尔风立刻将手机拿了出来递给了他,甚至没有问白靖昀要打给谁。 白靖昀拿过之后就下床走进了卫生间,关上门后上了锁。 当白靖昀出来的时候,医生和护士已经不在病房里面了,只有陆尔风还坐在沙发上。 陆尔风一见到门开了就立刻站了起来,他看见白靖昀的脸上还有胡乱抹过的泪痕,心倏得一下揪疼了起来。 他刚要掏出手帕将白靖昀的面擦一擦的时候,对方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将手机扔到了桌子上,说:“不打胎了。” “好。” 陆尔风松了一口气,突然听见白靖昀又说:“我和景遥分手了。” 白靖昀将手放在突起的腹部,垂眼说:“我这样,配不上景遥。 不能让他不明不白地受委屈。” 陆尔风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却握紧了拳头。 他看着白靖昀背对着自己慢腾腾地套上外套和长裤,深呼吸几口气后,扯出了一丝释然的笑,拧巴极了。 “好啊。” 陆尔风笑着说。 可白靖昀却没有看出来。 他嫌自己怂,都这样了陆尔风还肯对自己笑,他嫌陆尔风贱。 92 一路无言。 回到别墅之后,白靖昀也没有同陆尔风搭话,只是径直走到了房间里面,他终于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无依无靠。 他现在这个样子当然没有办法正常生活,虽然说从前就是男不男女不女,而现在第三特种凸出得如此明显,更让他成为了一个正常社会中异类。 白靖昀靠在窗边,陆尔风走到他身边也没反应,眼神依旧散漫地远眺着风景。 陆尔风说:“我不会再锁着你了。” “哦。” 白靖昀面上毫无喜色,他看完风景之后又去看楼下的保安打哈欠,感觉到身旁人也在静静地垂着头陪着他看,顿时有些无语。 他转目看着陆尔风,皱眉道:“你怎么还不走。” 陆尔风听出了赶人的意味,却不挪动步子。 他稍稍凑近了些,说:“我下周三生日。” “我连今天周几都不知道。” 白靖昀过得是糊涂日子,哪会记得什么日期。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吗?”“没有。” 白靖昀答得迅速,接着疑惑看着对方,“你的生日为什么要问我想要什么?”陆尔风就差将“我在讨好你啊”从嘴里说出来了,他总觉得自己欠了白靖昀太多东西,从一开始遇见他就开始欠着,如今欠条早如一掌厚,像是填不满的大窟窿,下辈子都还不清。 他现在宁愿自己活得像个笑话,也要哄着些白靖昀,陆尔风说服自己,是因为身为人父,这样的身份将他架在了某种道德高度上,他不得不弯下腰来撑着一座山。 陆尔风很怕白靖昀这种状态,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虽然和白靖昀之前同自己当情人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可现在他的感觉更轻飘脆弱,生机都在流失。 陆尔风半开玩笑地和他说:“我的生日当然要和你商量,这个家未来都是咱们孩子做主了,现在他还不能说话,肯定得你来拿主意啊。” 白靖昀说:“那我现在是家里的主人了?”“是啊,如果你想的话。” “不给我上锁了?”白靖昀静静地看着陆尔风。 陆尔风赶忙摇头:“不会关着你了。” 白靖昀扭过头没有再言语,陆尔风却锲而不舍,戳了戳白靖昀的胳膊说:“好久没出门了,如果你想要去哪,楼下就有保安,他们都会开车的,或者打电话给我也可以……”“不用这么麻烦,我不去哪里。” “那我生日,出去吃饭怎么样?”陆尔风拿着手机给白靖昀看了几张图片,说,“这是新投的一家法餐,尝过一次味道不错,当时就想带你来吃。” 白靖昀心想这话说得真动听,要不是在陆尔风身边呆的这段时日,他都快信了。 他刚要拒绝,挺着个肚子还要出门晃悠,还不如让他去死。 陆尔风却像是看穿了白靖昀的顾虑,说:“都是自家的餐厅,那天会清场,只有我们两个人。” 白靖昀便不再说些什么,回了句:“随你吧。” 反正他即使拒绝,陆尔风也会想出其他方法闹腾。 《白色垃圾》TXT全集下载_17 他以为是将选择权给了白靖昀,其实依旧在自说自话。 白靖昀嘴角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而对方却没注意到。 陆尔风在脑中已经开始构想着下周餐厅该怎么布置,这次不让秘书代劳,自己全程负责,要先去餐厅提前准备,还有餐点的预定,食材的运输。 陆尔风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白靖昀喜欢吃什么,他甚至发现自己对于对方的喜好毫无所知,连籍贯也都是因为程三明才得知。 陆尔风回过神,看向白靖昀说:“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生日在年底,那不是都过了吗?”听见白靖昀嗯了一声,陆尔风感觉心里更不好受了,这下自己连补救的机会都没了。 他追问道:“是怀孕之后吗?都没听你说过。” “生日有那么重要吗?”白靖昀转过头,笑了笑,“当你生下来的时候家都没了,你就会发现生日并不是个值得庆祝的节日,只是一个你需要避开,或者渐渐淡忘的日子。” 陆尔风哽住了,他移步到白靖昀的身后轻轻地抱住了对方。 他亲了一下白靖昀的耳廓,哑声说:“这不是马上就要有家了吗?”白靖昀没搭话,只是感觉到了痒,偏头躲了下,陆尔风却被这个微乎其微的动作伤到了。 他也开始变得敏感脆弱,可能白靖昀肚子里的孩子与他心有灵犀,也成了他血肉之中的一部分。 下章生孩子 第四十六章 sorry还没生 93 当白靖昀踏入餐厅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窗边的陆尔风。 有人迎上去帮他脱下外套挂起,接着将他引到了桌前,此刻陆尔风站了起来,替代着waiter帮白靖昀拉开的座椅。 白靖昀接过了菜单,上面全是歪歪扭扭的花体字,他看不懂。 面前的陆尔风正和人用法语交谈着,偶尔转眼过去和他说着菜单上的每行对应着什么。 白靖昀觉得每个字他都能听得懂,然而连在一起成了一道菜,就变得格外冗长磨耳,只嫌自己的寒碜。 虽然只和白靖昀吃饭,陆尔风却收拾得油头粉面,像是要坐席多大的排场,白靖昀显得格格不入。 也是,今天是陆尔风的生日嘛。 白靖昀喝了口水望向窗外的白昼和夜幕的交接,一片虚晃的光。 陆尔风是主角,而白靖昀就是个衬托,观赏着他开心就好。 餐盘器具很快换了一套,陆尔风喝着酒,白靖昀垂眼用勺子翻滚着盘内的浓汤,碟内装着一个银匙挖下去就是几千块的蛋白,放到舌尖内立刻便成了上等人。 白靖昀吃得慢慢腾腾,他最近食量比孕期初期好得多,口味不刁钻,也想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爱吃的。 他感觉到陆尔风吃得比自己还慢,几乎都在盯着自己。 奶酪外皮裹着白霉,吃进去却味道不浓。 端上的牛排方正,还不如拳头大小,刀叉一碰,便血水蜿蜒。 陆尔风问白靖昀感觉如何,味道怎样。 白靖昀哪有那么多词汇,顶多说出些好吃,甜,淡,正好。 陆尔风听着便笑,眉眼弯弯,他最近戒掉了抽烟,偶尔犯了就贴尼古丁片,只因和白靖昀呆着的时间越来越长,怕烟味影响了对方。 每次想要抽烟都只得忍了回去,撑死在办公室过几只瘾,接着还得洗澡换衣服,才能精神抖擞地回家。 白靖昀刚用勺尖挑了点黑鱼子酱,突然见陆尔风搁下了叉子,用餐具擦了擦嘴说:“我去趟洗手间。” “噢。” 白靖昀目送他站了起来,自己也不吃了。 他看着陆尔风走到吧台和里边人说了几句,接着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94 镜子前的陆尔风有些紧张,他的裤子口袋里藏着一个秘密,烫了他几个小时,此刻他终于有机会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不过掌心大的黑丝绒盒子,打开之后里面埋着一枚银戒,戒面简介,却设计不凡。 那是他一个月前在意大利定的一对戒指,还从有拍卖来的裸钻,本来是要镶嵌在上面,后来想想白靖昀肯定不愿意,要是他喜欢就再说。 当时陆尔风还偷偷摸摸地趁着白靖昀熟睡的时候偷量了他的尺寸。 这枚只戴在中指上,属于陆尔风的那一枚被他放在另外一侧的口袋里,要是白靖昀心甘情愿接受了,他便再定一对婚戒,等到白靖昀生下孩子之后他就带着他去英国登记结婚。 陆尔风还与学生时代的教授保持着联络,当时关系最要好的教授是神学院的院长,每周去教堂还能碰见。 他岁数长他将近两轮,像个长者一般地关心着小辈的感情事,他曾说,Louis,等你结婚的时候,我可以帮你证婚。 当时陆尔风也只是笑:“我不耽搁别人。” 他还反问,会有这么一天吗?教授笃定地点了点头,他说,他能看得出来。 陆尔风毕业那日,跟随着几百个学生欢呼着在草坪上抛扔学士帽。 大好的日光撒在他的身上,身后响彻着庄重的钟声,是多雨的英格兰最难求的好日子。 当时陆尔风觉得有些晕眩,他迷迷糊糊地想着,要是有一天能结婚,一定也会像今天心情一样舒畅。 只是被扔到天上的是白鸽和花瓣,身边响起的是钢琴和誓言。 他不再与恩师同学拥抱,而是与爱人接吻。 曾经的陆尔风是相信过爱情的,一瞬间的相信也算是相信,只是后来被冲刷淡去了,身边人换得勤,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爱人的名字。 陆尔风将盒子啪得一声合上,解开了最上方领口的纽扣,缓慢呼吸了几下,走出了盥洗室。 95 五层蛋糕已经摆上了桌中央,是法国烘焙师主厨的手艺,国际上还获了奖。 当时陆尔风没要求说是birthday cake,而说的是engagement cake,最终的成品图给人轻飘飘的幸福感。 这份甜软的浪漫已然上桌,旁边玻璃盏中的蜡烛灯火熹微,位置却空空荡荡。 陆尔风快步走到了桌前,白靖昀的盘子里还放着咬了半口的芦笋,餐巾被扔在了旁边,位置却空空荡荡,人不在了。 旁边人看出不对劲,他走到陆尔风的身边告诉他,陆总,刚才白先生说司机来了,你让他下楼帮你拿东西。 陆尔风问:“他走了多久了。” “十几分钟。” 陆尔风骂了一声,他才没有让司机拿什么东西,白靖昀这是在干什么。 可他仍然心存一丝侥幸,坐了下来接过了刀切着那块蛋糕。 他切了一块完整的,盛放到了干净的盘子里,放到白靖昀的位置上。 又过了十多分钟,白靖昀依旧没有回来。 陆尔风站了起来,将手中的刀啪得一下扔到了碟里,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他快步往电梯里走,也不拿外套。 他面上平静,心里却慌了,白靖昀跑了,他去哪了,他哪还有家?他消失了。 陆尔风一边给司机打电话,一边狠按着电梯的按键。 司机正候在负层的停车库,接到陆总电话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他说自己并没有看到白靖昀来过。 闻言,陆尔风立刻转头上到了一层。 周五的冬夜异常寒冷,天气预报说今夜将会迎来S市的第一场大雪,瑞雪兆丰年,提醒市民无比加衣保暖。 陆尔风看着街道人潮挤挤,车水马龙,谁都不为谁停留半步。 他跑出餐厅的时候没有接过大衣,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针织衫,他手里还攥着某个黑色的盒子,将唯一的那点温度全给了它。 哈出来的热气全变成了雾气。 陆尔风感觉脑袋空空荡荡,急得毫无头绪,更感觉不到严寒侵体。 昨天更完将近5k字后,才看到了今天读书日的消息,只感觉到两眼一黑..不得不今天再勤快讨点奖励然而今天又很忙很累,甚至还想看女团,只能将一章的内容拆成两章写,所以有点短小,抱歉抱歉!下章一定生! 第四十七章 96 白靖昀裹着陆尔风的外套跑出了楼。 他拙笨臃肿的腹部已经不能支撑着他过速前行,刚跑了几米便累得大喘。 当时他走出餐厅的时候也没仔细看,只是将衣架上的某件大衣随便一扯。 陆尔风的风衣厚重且宽大,上面还残留着淡然的柑橘香。 白靖昀在电梯里将纽扣每一粒扣得严实,堪堪遮住了鼓起的肚子。 他走到路边挥手打了一辆车,当司机问他要去哪的时候,他静默许久,对方都等得不耐烦了,要赶他下去,白靖昀才报出了地址。 那是景遥的小区。 下车后,白靖昀感觉到这片区域前所未有得陌生,他走到了入口,见保安也换了人,变成了个年轻人站在门前,他之前没见过。 保安问白靖昀住哪一户,白靖昀报出了个数字,此时老保安从收发室里走了出来,他识得白靖昀,见到他颇为惊讶,说:“好几个月没见到你了啊,你是不是出国了?”老保安记忆力好,能将整个小区每一户的脸和名对上。 他一直以为景遥是白靖昀的哥哥,每次看到他俩出入都会感慨两人关系好,其他兄弟住一起都不让父母省心,早就撕得脸不是脸,皮不是皮。 听着对方的询问,白靖昀点了点头:“确实出了一趟远门。” “前几天你哥哥回来了,当时我还问他你去哪了,你哥他还不理我,直接就走进去了。” 保安给白靖昀开了门,接着看向他,问,“你是不是惹你哥生气了?”白靖昀停住了脚,露出了丝怆然的笑:“是啊,我搬出去住了。” “兄弟到底来说都是亲的,哪有记恨亲人的道理。” 保安劝着,白靖昀只当耳边风,吹了过去就散了。 白靖昀道了谢后,便往小区里走去,他沿着小路走到了景遥的楼层底下,找了条干净的木凳坐了下来。 他尽力地仰着头,一层一层地数着,直到数到了景遥的那一层之后才停了下来,白靖昀眯眼看,那层住户现在正亮着灯——景遥回家了。 整层楼的灯火只是黑夜中的某个光点,白靖昀盯了很久,直到他脖子酸痛,手脚发凉。 冬夜的寒风直往他的脖子里钻,大概是他在温暖的巢穴中困了过久,已经忘却了外边世界只会让人活受罪。 忽然他感觉到风中像是掺杂了些冰凉扑打在面上,某种轻微细小的东西正从夜空中洋洋洒洒地飘落而下,白靖昀以为是雨,直到路灯照亮了那盐粒似的纷飞,他才发现原来是雪花。 雪夜降临。 白靖昀慢慢收回了方才凝望着高层的视线,也没有任何人从楼里走进走出,此刻大家估计都懒洋洋地窝在家中,期待着飘雪后明亮晃眼的白昼。 他站了起来,膝盖已经冻僵了,白靖昀想伸手来揉一揉,却发现肚子太大难以弯腰,遂放弃了,只能僵着腿一步一步地往小区出口行去,询问着保安室能不能借打一个电话。 陆尔风来得很快,白靖昀隔着很远就看见了他,眼一直在看着他,像是个迷途的孩子,迷茫地等待着。 对方来的时候身上还有着未散的怒,和余留的惊,混杂着冬夜里的寒风簌簌,整个人显得气势汹汹,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带有攻击性,只是白靖昀没有发现罢了。 陆尔风走到了他的面前,他忽然笑了,却满脸是泪。 白靖昀还没说什么,陆尔风突然一把将他搂住,紧紧地用胳膊锢着他的腰,仿佛用了将人摁死在自己怀中的力气。 白靖昀垂着双手,只是沉默地流着泪,却像是得救似的软着身子。 陆尔风知道这是景遥的小区,他太清楚了,当时白靖昀的录取通知书他就是在这里取的。 他也没有说话,两人挨在一起,就像是心贴心似的有感应,不用说什么就能懂得对方。 白靖昀被勒得快喘不过来气,他能听见陆尔风的心跳,像是急昭着余惊未了,砰砰砰砰,像是个小锤子,痛砸着自己的耳膜。 许久后,陆尔风松懈了些,他抚摸着白靖昀的后脑,哑声说了句:“谢谢。” 旁边的保安只觉得无厘头,甚至连白靖昀也觉得无厘头。 谢什么呢?白靖昀想,是谢自己没有走掉吗?还是谢谢他并没有苛待肚子里的孩子,没有趁着这个逃跑的机会,整一出一尸两命?这一切不都是顺其自然的吗?他也没有做什么能让陆尔风这等大人物感恩戴德的事情吧。 白靖昀无声地笑着,静静的笑从他的唇角显露而出,他已经不再流泪,笑代替着眼泪爬满了他的脸。 而埋在他颈窝处那位高大男人,此刻却湿了眼眶。 97 白靖昀临产的那天,九月刚冒出了头,比预产期早了几近两周。 那日他刚把陆尔风送走,整个人感觉到身体非常不舒服,肚子隐隐作痛,绕着客厅走了几圈后护工提议下楼散步,他便被对方扶着下了楼。 院子里种了果树和花,每天都有园丁过来打理,白靖昀便撑着腰看着他人忙前忙后地浇水搬盆,突然感觉到腹部一阵坠痛,双腿之间水淋淋的,裤子都被浸湿了。 他低头看,像是尿了裤子,吓得喊护工,以为自己失禁了,抓着护工的手链话都说不利索,哆嗦了好几声“我怎么..”硬是没说出其他话来。 护工也吓了一跳,随即便明白是羊水破了,他一边让白靖昀冷静下来,一边将他带上了楼。 白靖昀路都走不稳了,听到对方还和他说“不必慌张”,张口就要骂,他之前又没有破过羊水,怎么会不慌张!白靖昀被吓傻了,步子都不敢跨大,扶着腰双腿扭捏地合着,生怕下一秒孩子就掉没了。 回到公寓后,护工迅速给疗养院打电话,接着收拾着去医院的大包小包。 半躺在车内的时候,白靖昀感觉到烈痛正在已经鼓涨的腹部逐渐蔓延,他听着耳边人叨叨着“深呼吸,呼气吸气”,烦心得不行,怒吼着让他闭嘴。 他疼得冷汗簌簌下落,看着花白的车顶,感受着下体的阴道柔软光滑,像是要裂开了个大口子,已经做好了孩子降临的准备,这种感觉怪透了。 陆尔风飙车赶到医院的时候,刚靠近病房就听见了里边人撕心裂肺的喊声,这已经不再是白靖昀的声音,而是一个被疼痛扭曲了感官的疯子的挣扎,像是尖锐的刺,硬生生地扎入了陆尔风的耳朵。 陆尔风推门而入,看到了白靖昀红着一双眼在花白的病床上大喘着气,他赶忙走到了他的床边坐下,握着对方打抖的手,嘴中念叨着:“我来了我来了,白靖昀。” 接着陆尔风看向医生,问:“怎么还不生?”医生也捏了一把汗,说:“宫缩间隔时间还没到,得再等等。” 白靖昀掐着陆尔风的手,将对方的手腕摁住一条一条泛白的印子,手心里全是湿凉凉的汗。 这种疼痛比他当时受程三明的打要疼个十倍百倍,更可笑的当时那种疼痛差点令他丧命,而这种痛苦只是为了诞下一个生命。 他咬牙切齿地看向陆尔风,说:“我现在,还不如去死,你他妈那么有本事,你他妈来替我生。 “陆尔风当然不能替他生,陆尔风连替他疼的能力都没有。 陆尔风心焦如焚,问医生:“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不那么痛啊?能现在剖腹产吗?”“我也提议剖腹,可是白先生他不愿意…”医生还没说完,白靖昀压抑着痛低叫了一声,仰着头紧紧闭着眼,将陆尔风的手握得更紧。 白靖昀断断续续地低吼着:“不行!不能….不能剖腹!我他妈生孩子就够丢人了,还要为这么丢人的事情…留个疤,操!”陆尔风又要劝,见到白靖昀拿着看仇人的眼光瞪着他,像是对方要是再说一句不对味的话他就要与陆尔风同归于尽。 他继续要将陆尔风的手给掐的没知觉的时候,助产士忽然说可以了,接着给白靖昀的腰部打了一剂麻醉针,又过了半小时之后,说可以进行生产手术了。 白靖昀推进产房之前,见到陆尔风正在脱衣服,也准备进来,他突然喊了一声:“你别进来”将助产士和陆尔风都吓了一跳,白靖昀已经没有了多少力气,他又补了句:“我不想让你..看着我生孩子。” 陆尔风停住了手中的动作,难得听了话,留在了手术室外面。 像很多年轻爸爸一样,陆尔风感觉到从来没有这么焦虑过,他时不时抬头站起,在走廊里晃来晃去,打开手机想要分散注意力,却发现什么都进入不了大脑,除了白靖昀在里面生孩子,就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孩子生出来。 几十周都流水一般飞速而过,此时刚过了几十分钟陆尔风就觉得受不了。 他是从会议中赶来的,公司那边来电话,都被他挂断了,让秘书处理。 陆尔风甚至感觉耳边出现了幻听,像是能听见白靖昀压抑着痛苦叫自己的名字,他喊陆尔风,连名带姓,像是要把他杀了。 然而走廊里空荡荡的,连回声都没有。 几个小时过得和几个世纪似的,陆尔风受不了开车在周边山区飙了两圈后,回来被告知生产刚刚结束了,陆尔风还没听完护士说完就立刻往楼上产房里冲。 是个女儿。 陆尔风用手抹了一下脸,浑身都在发着抖,他手忙脚乱地套好无菌服进入病房后,看到白靖昀瘫在病床上苍白的面庞,差点没忍住痛哭起来。 他快步走到了白靖昀的身旁半跪了下来,握住了对方的手,将自己的脸埋在了他的手心里,又激动又难过,反复喃喃着:“辛苦了,辛苦了。” 白靖昀被耗尽了大多力气,脸上布满细密的汗水,已经没有力气动弹半分,只得被陆尔风紧紧地抓着。 他有气无力地说:“别抓着我了,去看看孩子吧。” 陆尔风狠狠地在对方的手心里蹭了一下脸,接着吸着鼻子去看保温箱里的女儿。 皱巴巴的一张小脸,眼睛都挣不开,双手双脚无力地晃着,虚晃着想要触碰着什么,身体却是白净的,刚哭完眼角还沾着泪。 助产士帮忙将孩子包进了襁褓里,放进了陆尔风的怀里,可将陆尔风紧张坏了,神色庄重严肃,生怕将这团软肉给磕碰坏了。 他抱着她走到了白靖昀的身旁。 白靖昀已经累得眼皮都快睁不开了,耷拉着从缝中看了眼父女二人,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陆尔风知道他要讲话,赶忙抱着孩子俯下了身:“什么?”白靖昀又说了一遍,轻轻慢慢的,陆尔风此刻听清了。 “她健康吗?”陆尔风急忙点头:“健康,特别健康,医生和我说有七斤重呢。” 白靖昀又说了一句:“她,和我不一样吧……”陆尔风懂了白靖昀的意思,摇了摇头,心里却钝钝地疼着。 他说:“和你不一样,她是个女孩,就只是个女孩。” “好。” 白靖昀终于露出了丝笑意,却短暂,在他疲惫惨白的脸上停留一瞬就流逝而去。 他太累了,累得慢慢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突然感觉完结前收藏能破400,欧耶欧耶! 第四十八章 98 产后将近半年,白靖昀开始习惯于屋内漂浮的那种味道,混杂着奶味和某种初生儿的体味,无论通气多少次,这种味道总是奇迹般的回到屋里,消散不去。 自从他生完女儿出院后,陆尔风就将他搬离了别墅,现住在市中心的酒店公寓里,整栋楼都是在禄盛旗下。 白靖昀一人住在21楼,楼下是陆尔风和孩子,保姆住在隔壁,每天过来做饭带孩子。 这段时间陆尔风在家中待得时间居多,公司跑得少,工作也逐渐居家化。 一开始他试探着提出让白靖昀和女儿住在一起,可见白靖昀避之不及,抱着孩子像是抱着个炸弹,生疏且慌张,满脸无助地看着陆尔风,就差把“要我干什么?”直接说出来了。 “就这样抱着她。” 陆尔风双臂圈着,做个了示范,然后捏了捏白靖昀的肩,说,“放松点。” 星星的眼像是黑葡萄似的明亮,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白靖昀,睫毛长又密,像是两把小扇子,嘴里嘟囔着,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还没有长牙,露出粉嫩的牙龈。 两只手绵软得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轻轻地拽着白靖昀卫衣的领子,是盎然着奶味的团子。 白靖昀浑身还是僵着的,像个不合格的士兵端着他的枪,虽然过了几个月,他却刻意忽略他已经生下个孩子的事实,心里太不能接受。 他还没抱几分钟,又将星星塞回到了陆尔风的怀里,说:“下次别抱给我了。” 孩子手指头还扯着白靖昀的领子,却被对方无情地硬掰开,委屈极了,撇撇嘴就要哭,整张小脸皱了起来。 陆尔风赶紧一边哄着一边走进电梯,轻车熟路地哄着,压低了声音最终嘟囔着孩子的乳名:“星星,别哭啊星星,爸爸爱你,啵啵啵。” 白靖昀差点被恶心到了,只觉得这种场面太荒诞了,肉麻地令他汗毛倒立。 从前哪会肖想过陆尔风竟然能粘成这种样子,还能对孩子这么好,父爱来临得真的是无缘无故,明明只是一瞬间的播种竟然能产生如此效应。 其实哪只是此情此景荒诞,从自己怀孕到坐月子这一年来都过得荒唐不经。 当白靖昀出院之后,陆尔风还请了个教练来家里指导他进行产后体型修复,本来他身上就不挂肉,怀孕时再吃也都是肚子变大,没过一个月身上的浮肿渐渐都消下去了,体型又恢复到了原先差不多的模样。 他最近在上网课,报了个比较系统的班,想预习一下大学的课程,还有零零散散整理好的资料,都是林玲发给他了。 白靖昀觉得这段时间真的是太闲了,杨琪那边他没法再去了,简直就是在陆尔风的眼皮底下做事。 他刚打开求职网站,就见到陆尔风走了进来,他没想到陆尔风将星星放下楼之后又返回到了自己房间里,吓了一跳,赶紧将网页关了。 陆尔风没多在意他的小动作,只是环着双臂往书架上一靠,说:“和你谈点事。” 白靖昀回头看他,听见陆尔风说:“以后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抵触,对女儿好一点不行吗?”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谈论这个话题了,这句话白靖昀听到就火气冲头,他懒得和陆尔风吵,吵了也不是自己赢。 之前刚反抗几句对方就将他扔上了床,扒了衣服分开双腿跻身而入,操得他话都说不利索。 白靖昀不耐烦地说:“你陪她玩不久行了吗?为什么非要我抱她?”“那怎么行啊,你可是星星的妈..咳嗯,爸爸啊。” 又是这个理由,为什么一定要有两个亲人爱孩子,这个孩子才算是完整?她健康,她快乐,她能安全无忧地成长,不就已经很好了吗?为什么还要用一个孩子来绑架着他。 白靖昀看着陆尔风,心中无声地怨恨着,可他语气淡淡地说:“哪会有人有两个爸爸,她以后记住你一个就好了。” “两个爸爸怎么了?”陆尔风不以为然,“现在同性情侣结婚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两个爸爸,或者两个妈妈多正常啊。” 白靖昀梗着脖子说:“这是两码事…”随即他顿住了,漠然地转过脸,说:“你不懂。” 同性婚姻和双性人生子根本就是两码事,界线都明明白白。 要真的只是同性婚姻,顶多只是有些闲言碎语,像陆尔风这种顶层云端生活过的人当然不会在意。 而双性人生子,哪会有人接受男性生孩子,星星的生母是个男人,说出口都觉得畸形。 陆尔风却没有琢磨,他对于白靖昀这种消极沟通的态度不大高兴,他清楚着白靖昀喜欢他们的女儿,接受不了这孩子是他生的。 可是他喜欢,他太爱这孩子了,每天抱着她的时候整个人充盈着的都是软乎乎的幸福感。 除了陆尔风,还有一个人对孩子也是实打实的喜欢——陆母。 她每周都会来酒店公寓看一次孩子,或者是让陆尔风带着孩子回陆宅,抱着孩子就撒不开手了。 陆母买小孩子的衣服和玩具都是几箱几箱地往家里送,陆尔风拒绝也没用。 最近她麻将也打得少了,空出的时间逗着孙女,某天她抱着星星哄着,见陆尔风进门,问了句他把生母安排得怎么样了。 陆尔风将白靖昀藏得好好的,连陆母都不知道。 “挺好的。” 陆尔风将孩子从陆母的怀里接了过去,说,“现在出国游学去了,一时半会不回国。” 陆母哼笑了声,说:“这当妈的心也是真大,生下孩子就不要了,肯定是和你没感情。” 陆尔风神色僵了起来,他其实心里早就明白,可陆母一语中的,将这话明晃晃地甩在他脸上,他心中顿时就不好受起来。 他难以说出口,星星的“生母”可是健康地住在楼上,咫尺之遥,可他从来不愿意下楼看一眼孩子。 就是因为白靖昀从来没有把陆尔风放在心上,所以他才不喜欢他们的孩子。 陆尔风还嘴硬着说:“不可能,他只是不喜欢小孩而已。” 陆母沉默地看着儿子,继而轻轻地叹了口气,招呼着阿姨给陆尔风带点菜回去,再也没有提起这个话题。 哎..突然意识到了一个惊天大bug,等修文的时候再改吧??状态不太好,再次一章大纲分两章更Orz 第四十九章 99 陆尔风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回到房间看了眼女儿,发现她已经睡下了,随即洗澡换衣上了楼。 白靖昀的屋内静悄悄的,却没人,只有熨斗还开着立在一边,上面放了件皱巴巴的衬衫。 他看见一股缭绕的薄雾从卧室阳台上飘散开来,春夜温暖,连烟都跟着温柔了起来。 白靖昀正趴在栏杆旁抽烟,膝盖半弯着,整个人的重量全压在护栏上。 他出神得很,许是在沉思,连有人走近都毫无察觉。 陆尔风环住他的腰时,白靖昀吓得猛地一抖,烟灰弹在了另一只手背上。 陆尔风被他的反应乐得微颤,只觉得他的腰还是像从前一样窄瘦,双臂抱着只觉得空。 曾经一只胳膊就能锢住白靖昀的腰,压在他的背,淋漓地亲着他突出的蝴蝶骨,操得他哽咽求饶。 白靖昀将烟灭了,皱着眉说:“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你自己没戒心,还怪我?”陆尔风瞥眼看了眼地上的栏杆上烟灰缸,里面有四五根烟蒂,没想到白靖昀瘾不小,抽得还不是自己曾经喜欢的牌子,估计是楼下小卖部一二十包的。 陆尔风物欲方面矫情,感官都被金钱养苛刻了,说这烟不好闻,下次他要是想抽,自己给他拿好点的。 白靖昀没理他,烟盒里已经空了,他抓了过去紧紧地捏在手里,接着转头看向陆尔风说:“你怎么上来了?”“想和你睡了。” 陆尔风贴着白靖昀说话,唇一张一合,气息喷薄在对方的脖子上。 陆尔风只穿着一条薄薄的睡裤,白靖昀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身后人的某处正硬热地顶着自己。 他的后颈很敏感,感觉整个身子都酥麻了起来,心砰砰直跳,感觉到陆尔风将手已经勾到了他的睡裤腰际,接着伸了进去,握住他的性器抚慰了起来。 “想要吗?”陆尔风揽着白靖昀的腰,下手具有侵略性。 白靖昀的耳廓透出粉色的羞意,陆尔风瞧不见他的脸,自然以偏概全,只当他的整张脸都泛起了粉色。 他将他的上衣撩了起来,睡衣上摆和裤腰露出了一大截莹白的腰腹,没有一点赘肉。 “回屋里。” 《白色垃圾》TXT全集下载_18 白靖昀说,他还没好兴致让整个都市的高景都来看他们做爱。 陆尔风得到了应允,高兴着,胡乱亲吻着将人推上了床,忽然听见了白靖昀冷冷地补了句:“戴套。” “不带了吧。” 陆尔风俯下身子覆在他的耳边,可以压低了嗓音,听起来性感极了,“再给星星要个弟弟或妹妹不好吗?”白靖昀猛地一抖,面色如冰,抬手将陆尔风推开,撑起身子就要下床。 陆尔风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赶忙将他一把拉进怀里,白靖昀挣扎了下,对方却紧紧地攥着他的手腕,哄着:“我开玩笑的,我不进你那里,我带你去灌肠。” 白靖昀不挣扎了,他僵硬着身子被陆尔风抱了起来,往浴室一片暖光中走去。 100 温存完之后,白靖昀背对着陆尔风躺在床上玩手机。 陆尔风将头发擦干后凑过去,发现白靖昀正在看新闻,他蹭了蹭他的颈窝,说:“不累吗?刚结束就看手机,也不理理我。” 白靖昀瞥了他一眼之后又将视线转回到了手机上,说:“你怎么还不下去睡?”“哪有赶老公走的道理啊。” 陆尔风故意逗他。 白靖昀哼了一句“真给自己脸上贴金”之后便不再理他。 陆尔风刚做完爱后的好心情一下子消散了,环着双臂生闷气,心想手机有什么好看的,每天翻着花样的看得都是娱乐新闻,乱七八糟的资本控场,乌烟瘴气的八卦消息,白靖昀竟然还能看得津津有味,忽略掉旁边这么大一个活人。 他可是生了自己孩子的人,这么一大块肉从自己身上掉下去怎么就不挂念着呢。 陆尔风将脑袋搁在了白靖昀的大臂上,看着他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全是英文,遂眯着眼仔细看了下,The Economist。 他惊讶道:“你还看这种呢?”白靖昀晃了晃身子,说:“看不懂,别人发给我的。” “我来看看。” 陆尔风将白靖昀圈在怀中,更能看清屏幕上的字。 这篇报道主要介绍墨尔本的某个金融学术项目,陆尔风看到字行间的project manager后印着大大的,Yao Jing后,顿时就说不出话了。 而白靖昀却神色如常,读得很慢,手机几乎没有滑动屏幕,将一个又一个不认识的词复制粘贴在字典上查找着。 陆尔风几乎要咬痛自己,过了会,他沉声问:“白靖昀,你是不是还惦记着景遥?”白靖昀悬在屏幕上的手顿住了。 他还没说话,陆尔风就难受了起来,将他的身子掰正,令他正视着自己:“你现在就躺在我床上,为什么还要看景遥的东西?你就那么喜欢他?” “没有。” 陆尔风突然想到了去年带着白靖昀去产检,对方问出的那句“能打掉吗”,倘若不是医生说出那句风险太大,白靖昀肯定毫不犹豫就将这个孩子堕掉。 他又想到了陆母和他说的那句“星星生母扔下孩子就走了,肯定就是太不喜欢你了。” “你是不是,一直在恨我让你生下女儿…”陆尔风甚至不敢问他讨爱,他知道自己肯定求不过来的。 白靖昀看上去像是随遇而安的一个人,其实比谁都倔,他不爱他,后来也没有在表面上爱过他,同他做爱,那都是脱离灵与肉的一种交换。 纵然陆尔风努力地寻找着他爱着自己的踪迹,比如他为自己熨衬衫,偶尔做做饭,又或者当他把星星带到楼上玩的时候,他也没有再反对。 这是这都不是爱啊!陆尔风的眼圈红了,白靖昀静静地看着他的红眼眶,像是在思索着一个合适的词汇从口中生长而出。 最终他只是叹了口气,偏过脸说:“我没有在惦记他,只是恰好看到了。” 陆尔风哼了一声,心中想着,骗谁呢?忽然他转念一想,操,不就是骗自己吗。 白靖昀还是喜欢自己的,他不想伤害自己,否则不可能说出这句话。 陆尔风觉得现在的自己可怜兮兮的,也是可爱的,总有一天,白靖昀会爱上他吧,和他共同抚养星星。 忘了从前那些破事纷争,那都是过眼云烟,只有携手的未来才是真实的。 陆尔风强迫自己相信了,他又欢喜了起来,抹了把眼,说:“行。” 白靖昀将网页关掉了,又看起了娱乐新闻,忽然说:“我明天要出门,晚上不回家吃饭了。” “好,需要司机吗?”陆尔风问。 “不用,我坐地铁,没多远吃个饭。” 白靖昀说,“和林玲,你应该认识,她去禄盛了。” “哦..林玲,你们还联系着呢?”陆尔风思索了下这个名字,她最近被调去了管理部门,在公司见过好几次。 白靖昀嗯了一声,说:“她要拿点资料书给我,入学的时候就不用买新书了。” 陆尔风答应了声“好”,听见白靖昀又说:“我准备下周出去工作,不想天天在家里呆着了。” “来禄盛吧,给你找个实习生岗位。” 白靖昀听后摇摇头,说:“我自己心里有打算。” 陆尔风没有接话,他见他白靖昀手机放到了一边,熄灭了床头灯准备入睡,也打了个哈欠,感觉到了困意。 他躺了下来,手却依旧紧紧地抱着白靖昀的腰,感受到对方不安地拱了拱,嘟囔了声“不舒服”后,随即松开了些。 我怀里抱着的是谁?陆尔风心里想。 谈不上情夫,也算不上炮友。 如果只能用一种感情来解释,只是单方面锁定的爱恋。 第五十章 小景来了 101 白靖昀临出门的时候,陆尔风不知道哪根神经打错了,在他的屋子里赖着不走,非要让他帮忙找领带。 白靖昀一边耐下心帮他翻找,一边腹诽随便哪一条不都行么,一天天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这么讲究。 最终他在洗衣篓里找到了,那条领带皱皱巴巴,既没洗也没有熨。 白靖昀没好气地冲屋里喊:“你不是要洗么?换条领带啊。” 陆尔风此刻却不偏执了,应了声好。 此刻白靖昀看了眼表,发现时间已经晚了,转头到玄关换鞋。 陆尔风一边系领带一边跟着他,说:“我送你吧。” 白靖昀穿上鞋之后跺了两脚,说:“陆尔风你故意的吧,拖着我不想让我去?”陆尔风穿上外套,眉峰往上微微一挑,说:“我不想让你去又有什么用?你不去就心情不好,我还不是现在要看你的脸色生活。” 白靖昀懒得辨别他语气中玩笑话,砰得一声关上门离开了。 林玲定的是一家海鲜土菜馆,之前还在4S店的时候,副店长带他俩吃过一次,物美价廉的本帮菜。 林玲提前定了包间,白靖昀上楼的时候还觉得奇怪,两个人在楼下厅堂里吃不就好了,还热闹,加菜喝酒都方便。 林玲和他解释,说楼下太吵了,还容易遇到同事。 白靖昀到达饭店的时候才注意到,原来这家本帮菜的隔街就是禄盛证券。 白靖昀晚了快一个小时,已经做好了道歉的准备。 他推开门看清包厢里的人之后,脸上挂着的笑却僵住了。 林玲站了起来,局促地笑了笑,说:“白哥,你来了。” 许久未见的那人也跟着站了起来,笑容淡淡,喊了声:“靖昀。” 白靖昀愣愣地抓着门把手,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他没有去回应那人的目光,刻意地偏过头,看向林玲,说:“你出来下。” 林玲感觉到两人情绪之间的微妙却不敢多言。 “哦哦好的。” 她推开椅子往门外走着,对那人说了句,“景老师,你先吃啊。” 随着白靖昀出了包厢。 白靖昀径直下了楼,林玲紧跟在他身后,高跟鞋踩在失修的木质地板上踢踢哒哒的。 饭馆的后门对着的是个狭空的小巷,白靖昀从兜里拿出了一包烟,往嘴里放了一根,接着又掏出打火机,刚准备点上,突然注意到了旁边欲言又止的林玲,于是将烟从嘴上拿下了,说了声:“抱歉。” “没事,你抽吧。” 林玲摆摆手,见白靖昀将烟又塞回到了兜里,有些紧张地说,“对不起啊白哥,私自把景老师带来也没和你说一声…我怕我和你说了,你肯定就不来和我吃饭了。” 白靖昀捏着手里的烟盒,靠在墙上,说:“我不太想见他。” “白哥,你和景老师具体发生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你也不能这么自私,总得给他个机会,见面好好解释一下吧。” 白靖昀瞥眼看向她,说:“你对于我俩的事了解多少?”林玲慢吞吞地说:“我只知道…你和景老师闹掰了,之后又和陆总在一起了。” “是啊,所以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白靖昀直起了身,笑了笑说,“景遥他没做错什么,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白哥,你别这么想,我知道你不是这样故意伤害别人的人。” 林玲拉住了他,说,“景老师当时在墨尔本的时候挺痛苦的,但是就是没有联系你,毕竟那个时候…你说话也挺伤人的。” “后来我就要交毕业论文了,他多问了一句,问我现在还和你有联系吗。 我当时还奇怪着,你俩不是老同学么,怎么会突然就没联系了,我就发觉你俩感情肯定不一般。 直到最近景老师和我说,等有时间约你一起吃个饭,所以我就请你了。” 白靖昀淡淡地看向她,林玲赶忙又补了句:“其实要不是景老师,我本来也是要请白哥你吃饭的,毕竟你曾经帮了我这么大的忙。 去年还有今年上半年我给你发了好多短信,你都不回我,搞得我还以为你多烦我了,哎挺伤心的。” 林玲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那段时间白靖昀正备孕生孩子,初期被关在房间里,手机都在陆尔风那里锁着的,根本没看到林玲的消息,后来翻到也不敢回,拿什么理由搪塞都感觉不合适。 “景老师还问我你到底去哪了,我也说不上来啊,后来我才知道你和陆总好上了。 你都不知道当时我有多生气,当然我不是气你啊白哥,你就是觉得陆总这个人…哎,反正挺捉摸不透的,不合适。” 林玲突然露出一丝神秘兮兮的表情,压低声音向白靖昀凑了过去,说:“而且我偷偷告诉你啊,陆总其实都有孩子了。 我上次开会偷看到了他的屏保,他有个女儿啊我天!你小心别被骗了,跟着他太吃亏了。” 白靖昀一言难尽,也不好和林玲一起骂她的上司,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说:“我知道。” “你知道他有女儿你还和他好啊?天哪白哥。” 林玲竖起了个大拇指,惊呼道,“气量大。” “不说这个了,上楼吧。” 白靖昀无可奈何地笑了下。 “好啊好啊。” 林玲拽着他的胳膊,说,“白哥你不生我气了吧?你要生气骂我都行。 一会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多加点菜,而且你要的教科书我都给你打包好了,上面还有我勤勤恳恳写的笔记,你缺什么随时和我说。” 白靖昀嗯嗯地点头答应着,说:“不生气,吃饭去吧。” 102 两人回到包厢的时候,菜基本上了桌,屋内空调开得不高,冒着热腾腾的气,白靖昀将外套挂了起来,接着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景遥拆了一次性碗筷,正用茶水清洗着,侧目说了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白靖昀回了句。 景遥说:“后来去上学了吗?好像没有在校园里看见过你。” “我推迟入学了,在家里休息了一年。” “怎么还休息了一年,手术做了吗?”林玲从碗里抬起头,看向白靖昀疑惑道:“手术?白哥你没事吧。” 白靖昀淡淡地抬眼看着景遥,说:“这不关你的事吧。” 景遥扯了扯唇角,没有再接话。 林玲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开始打哈哈,说着职场上遇到的那些事,还有些办公室八卦之类的,最后一句说岔了提到了陆总。 见一说起这个名字之后,对面的两人脸色都变得不自然了,于是又开始费心强行转移话题,问:“喝酒吗喝酒吗?白哥你喝点什么吧,再加点菜。” “我开车来的,你们喝吧。” 景遥拒绝了。 白靖昀也不好让林玲尴尬,说要几瓶啤酒分着喝吧。 林玲酒量不行,喝了两瓶心情就放开了,特别快乐,说没有感觉比现在更好的了。 毕业了,妈妈的手术还很成功,还能有这么好的工作。 说到工作,林玲砸吧了两下嘴,说,这工作好是好,太累了,一点私人生活都没有,到现在光将自己献给工作了,恋爱都没谈一个。 白靖昀将她的酒杯移开了,倒上白水,林玲却抓住了白靖昀的手腕,笑着说:“白哥,没有遇见你之前我过得可惨了,我真的特别特别感谢你,所以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说。” 白靖昀有些无奈,说:“你个小姑娘能帮上什么啊,管好你自己就行。” 景遥撑着脸,看着他俩,突然插了句:“靖昀,没有再见到你之前,我过得也挺惨的,你知道吗?”白靖昀顿住了,转头看向景遥,哑然地张了张口。 林玲却此时打了个醉嗝,嘟囔着:“景老师你怎么还学我说话啊。” 景遥看着白靖昀,温和地笑了笑,说:“没什么,吃吧。” 这餐饭白靖昀和景遥吃得各怀心思,倒是林玲很快乐,不停地说着话塞着菜,忘掉了自己信誓旦旦立下的减肥誓言。 从饭店结完账走出来后,林玲将外套拉链拉上,她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对两人说,自己的出租屋就在公司旁边,她还要去趟超市,让他俩别送了。 白靖昀觉得不妥,刚要说些什么,就见到林玲已经一边挥手一边往后退,最终喊着:“拜拜啦白哥!景老师!”白靖昀也挥了挥手,他的脸上还带着微醺的红晕未消散开来。 景遥盯着他看了会,接着轻轻地推了下他的肩膀,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坐地铁。” 白靖昀轻声说道。 景遥点了点头:“那我送你去地铁站。” 饭店离地铁站还有一段路,景遥和白靖昀并排走着,却不约而同地走得很慢很慢。 白靖昀微垂着脑袋,手塞放在口袋里,步子迈得很小,景遥也随着他的步调一同行着。 两人沉默地走到了天桥,过了天桥对面就是地铁站。 景遥停住了脚,忽然开口,问:“你现在,还在和陆尔风在一起吗?”白靖昀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嗯了一声。 “真好啊。” 景遥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可能是我想要的太多了吧,之前那段时间,我还以为咱俩能走一辈子的,没想到你还是选择了陆尔风。” 不是这样的。 白靖昀抬起头看向了他,忍着心里的痛,咬了咬牙,最终说了句:“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我了,本来我跟着林玲过来吃这次饭,就是想看你过得好不好。” 景遥露出无可奈何的笑,说,“没来之前,我觉得我见到你,肯定会生气,会嫉妒,甚至会挖苦指责你,但是当我看到你之后,我就觉得,算了。” “当时你打电话给我说分手,说你和陆尔风在一起了,我真的一下子就炸了,订好了回国的机票又被同事从机场拉了回来,时间紧我不能耽误工作连累那么多人。 但是每次我想起那通电话,我就觉得好恨,为什么我就对你那么不重要。“ “我不想找你,一段时间我强迫着自己不去看你的消息,我想忘掉你,靖昀。” “为什么我就放不下你呢?”景遥怆然地笑着。 白靖昀隐忍着心中翻腾的情绪,皱着眉,说:“你对我很重要,但是那段时间太乱了,发生了很多事情。” “什么事情,你说说看,我都能接受啊。” 白靖昀只觉得有些烦躁,他空咽了一下,偏着脸望向熙熙攘攘的街道,行人走得匆忙,没人注意到停滞不前的两人。 他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出了烟,还没点燃就被景遥从唇中抽走,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你怎么还抽烟了?对身体不好你不知道啊,你是想早点得癌吗?”见到白靖昀一气呵成的动作,烟瘾不小的样子,景遥有些生气。 白靖昀牵强地笑着,说:“是啊景遥,抽死算了,得癌还能让我有个正当的理由去死,我不想活了。” 景遥被吓到了,他赶忙摁住白靖昀的手臂,说:“靖昀,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这么想。” “你不是想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吗?”白靖昀微微抬起下巴,内心煎熬片刻后终于说了出来,“和你分开这段时间,我生了一个孩子。” 景遥呆住了:“啊?你生的?还是你和其他女人生的?”“我生的,我怀了陆尔风的孩子,荒唐吧,够丢人的吧?你问问你自己能接受吗。” 白靖昀苦笑着,“我本来不想要这个孩子,但是后来打不掉了,所以我就生了下来。” “我不知道你也能怀孕….”景遥有些慌张,他将这个消息消化了须臾,之后又拉着白靖昀的胳膊说,“靖昀,我不知道这些,你不是一直想做手术的吗?”白靖昀说:“还做什么手术,无所谓了,就这样吧。” “白靖昀!你现在还可以离开,要是你在他身边不快乐,要是你真的不喜欢孩子,不要强迫自己好吗?”白靖昀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景遥想着自己在怨恨白靖昀的时候,原来对方遭受着这样的身体和心理煎熬,顿时觉得又内疚又难过。 他想抱抱白靖昀,可对方却已经转过了身,说:“我要过桥了。” “好。” 景遥将手从他的胳膊上松了下来,说,“随时和我联系,靖昀,开学的时候我等你。” 白靖昀说了声“好”后,迈步上了扶梯,他转头看了眼身后,景遥依然在天桥下面驻足,仰头看着他缓缓上升,他刚走进地铁的入口,手机突然就响了。 白靖昀看着屏幕上的“陆尔风”三个字,刚准备要接起,对方就挂断了,他没多在意,以为是陆尔风催着自己回去,将手机往兜里一塞就往地铁安检门走去。 天桥扶梯旁,陆尔风缓缓将手机从耳边撤了下来。 他站在景遥的面前,说:“景老师,好巧,我本来是想来接白靖昀的。” “是好巧。” 景遥漠然道,“我刚送靖昀。” 陆尔风笑了笑:“他没让你送吧,老朋友相见聊了挺多吧?”景遥说:“和你没有关系吧,我还不知道陆总有跟踪人的爱好啊。” “有空吗,咱俩谈谈吧。” 陆尔风平静着一张脸,说道。 景遥扶了下眼镜,说:“走吧。” 定好的五十章完结怎么会这样?? 第五十一章 103 陆尔风上楼的时候还带着怒气,白靖昀并没有注意到,他正蹲在客厅书架旁收拾着东西,因为省电的习惯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整个偌大的房子仅余留窄小片地的灯光。 还有四五个才能等来开学,白靖昀边翻着林玲给他的教科书边在心中打算着时间。 先前过年的时候白靖昀给之前4S的副店长发了新年祝福的短信,对方现在升为店长了,他还记得小白,短信刚收到电话就打来了,像个长辈似的问东问西,说之后来的学徒都没他老实勤快,还感叹人都往高处走,现在白靖昀肯定有好去处,不愿意回来了。 当时白靖昀语塞好久,最终还是厚着脸皮开玩笑似的问,如果还想回去干能给自己提供岗位吗?店长一口答应了,说那是当然,工资今年都往上提了,要是白靖昀愿意可以不签临时工合同,每个月还能有奖金。 白靖昀说这倒是无所谓,他也就图个地方去,之前在4S店呆着虽然累可是心里轻松。 陆尔风没有回楼下,而是直接到楼上来了,他外套不知道丢哪了,进屋之后就径直走进了浴室。 白靖昀压根没管他,已然习惯他每天不打招呼就来自己的房间,依然坐在地毯上翻着零零碎碎的专业资料。 直到二十多分钟过去了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白靖昀觉得有些不对劲,侧身喊了一句“陆尔风”,见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起身揉了揉快要麻掉的腿,往浴室走去。 推开门,白靖昀见陆尔风正在用酒精球擦着唇角。 见到对方没打声招呼就推门而入,陆尔风吓了一跳,镊子上的棉球也掉了。 白靖昀更是诧异,他走进掰着陆尔风的胳膊,看清了他的脸惊讶道:“你怎么受伤了?”这张俊脸挂了彩显得有些滑稽,左脸上微微发肿,明显就是被人挥拳打的,还有着细细密密,还在渗着血珠的划痕。 唇角更是夸张,裂开了个大口子,估计扯一下都疼。 陆尔风说着“没事”之后扭过头不让对方看,接着将洗手台简单收拾了一下,躲过白靖昀就要出浴室。 白靖昀正纳闷着,哪肯让他走,跟在身后想要拽住他:“你不是去公司了吗?你被人打了啊,被谁啊,报警了吗?”陆尔风依然沉默着,整个人又冷又狼狈,走到客厅给自己倒杯水,将嘴巴张开了个不那么疼的弧度咕噜咕噜喝着。 白靖昀依然盯着他红肿的脸,皱眉问:“你不会被打劫了吧?”“你别管了。” 陆尔风不耐烦地说。 白靖昀被噎住了,好心没被领,便也不想再问了,说了声“那你随便吧”转身走到了那堆课本资料旁继续整理。 陆尔风大口喝完水后,见自己说了句气话白靖昀真的没有管自己之后,顿时火混杂着委屈就上来了。 他将玻璃杯往吧台上砰得一扣,大步走到了客厅里,往沙发上一摊,说:“我和人打架了。” “能看得出来。” 白靖昀头也没回,手里依旧忙着自己的,他没想到都要奔三的男人还能这么不冷静在外面把自己打伤,更何况挂彩的那人还是陆尔风,要说陆尔风雇人打架结果场面混乱伤到他,那才够合理的。 见陆尔风没继续说,白靖昀终于决定转头关心他一下,问:“谁打你了?”陆尔风环着双臂,说:“景遥。” “啊?景遥?”白靖昀放下了手里的书,转身站了起来,满目惊诧,“不是,景遥刚才不是还和我吃饭的吗,转头就和你打架去了?”“你也没和我说是和他一起吃饭啊?故意拿林玲框我的吧。” 陆尔风本来还想嘲弄一下,结果发现唇角的伤口太疼了,不足以他做出任何表情,只能麻木着一张脸。 白靖昀刚想说自己也不知道景遥会来,话到舌尖又吞了下去,陆尔风哪会信这种解释。 他没回应,只是去了书房翻出了药箱,接着走到了沙发旁边,伸手捏住了陆尔风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说:“光消毒不行,我帮你抹点药。” “我就不想知道景遥是不是比我伤得更厉害?”陆尔风看着白靖昀将药箱打开翻翻找找,拆了棉签正在挤药膏,不肯搭理自己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更难受了。 白靖昀让他把下巴抬起来,自己要帮他上药,陆尔风哼了一声,说:“默认了吧白靖昀,别把我当你的景老师。” 白靖昀烦得想把手里的棉签扔了,或者踹陆尔风一脚,可他不能这么做,要是陆尔风又犯病把他关起来,那他又要耽误好多事情。 他深呼吸了几下,强忍着心中的烦闷,说:“陆大少,别矫情了,不抹药你这张脸这周都别想出门了。” 陆尔风紧闭上了嘴,瞪着白靖昀弯下腰拿着棉签将药膏轻轻涂抹在自己裂开的伤口上,疼得他皱起了眉,嘶得抽了口凉气,可见到白靖昀的脸靠得太近,屏气凝神帮自己上药的神情就像是要吻他一样。 想到这里,陆尔风忽然忘却了伤口的疼痛,刻意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白靖昀的脸上,还和刚见面没有什么差别。 他紧绷的那股劲突然松懈了,语气稍微好点了,看着白靖昀,说:“你不想知道我们怎么打起来的?”“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 白靖昀侧身又挤了点药膏,淡淡地回答。 “本来我只是想找他聊聊,结果话不投机,我就动手打了他。” 白靖昀手逗了一下,须臾恢复到了先前神情,不动声色地帮陆尔风上药。 他问:“聊了些什么?”“我能和他聊些什么,还不是关于你么?不然和他能有什么交集。” 陆尔风一副“他配吗”的语气,“他说我把你绑架在你的身边,说我让你不快乐,害你生了个孩子,我害惨了你,本来你现在已经可以入学读书了,结果我害惨了你,我禽兽不如。” 白靖昀没有丝毫的反应,也没有反驳一两句,依然平静地帮他上药。 陆尔风继续说着:“我和景遥说,我们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至少你现在还在我旁边,景遥他有个屁。” “你这不是挺有底气的么,打人干什么?”白靖昀哼了句。 陆尔风见他这样,笑了笑,说:“景遥和我说,只要给你个机会选择,你肯定不会留在我身边。” “他说他要把你带走。” 白靖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直起了身子将棉签扔到了垃圾桶里,没有说话。 陆尔风见他这样忽然有些怕,这种感觉是如此熟悉,他伸手拽住了白靖昀,说:“你会走吗?”对方还没回答,陆尔风就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将脸埋在了他的手背上,沉声说道:“白靖昀,你不要着急回答我,或者你说句好听的,骗骗我都行,哄哄我。” “你别跟着他走,别喜欢上他,你俩都是过去时了。 咱俩在一起连孩子都有了,你要是不想让星星叫你爸爸,我就不让她叫。 你就当她的叔叔好不好?我永远不和她说是你生了她。 以前我做错了,现在你不喜欢我什么,你说出来,我改,别这样不搭理我……”“陆尔风。” 白靖昀被他紧攥着手无法抽回,只能垂眼叹了口气,他唤了声他就静默了,思忖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之前的陆尔风多狂妄啊,人走到哪里都不缺爱,他哪有什么资格和他提要求。 “其实从很久以前,我们就不该有交集,如果你真的想为我好,为你女儿好,你就放了我吧。 如果咱俩不认识,我就不会知道程三明是我的爸,也没有再后来的这些破事,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意思了…”“咱俩的事情肯定翻不了篇的。” 陆尔风又盲目自信起来。 “你说景遥都能成为过去式,那你呢?”一种恐惧的预感从陆尔风心底燃了起来,虽然他一点也不想接受。 他抬起了头,力气松懈了些,白靖昀随即抽回了手,合上药箱起身要离开的时候,陆尔风突然站了起来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额头埋在他的肩上,闷闷地含糊着说了声:“白靖昀,你要是走也不要和我断了联系,好吗?”感受到怀里人点了点头之后,陆尔风便松开了手,他直起了身,唇角的药膏还没成膜,被蹭掉了些。 白靖昀却没有注意到,因为他没有回头,只是垂着脑袋说了声:“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好啊。” 陆尔风跟着白靖昀走到了卧室前,注视着对方打开了灯却没有进屋,他站在门口一把搂过了白靖昀的腰,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后便松开了手。 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陆尔风无所谓地笑了笑,说:“晚安。” 白靖昀将手覆在额头上,他站在最亮的光里发愣,看着陆尔风关上了门,离开了屋子。 《白色垃圾》TXT全集下载_19 完结倒计时。 明后天完结吧,有一两篇番外。 第五十二章 正文完结啦 104 时间过得流水似的快,今年的夏天热起来的速度比往前要早,白靖昀搬了个塑料凳旁坐在车铺的阴凉之下,捧着饭盒往嘴里扒着饭。 热腾腾的食物一进肚子里仿佛都化成了汗,吃个饭背湿了一半,风一吹全粘在了背上,有些发凉。 店长刚吃完饭,正蹲在他身旁边过着烟瘾便和他搭着话。 他问白靖昀什么时候去学校报道,白靖昀说新生八月二十多号就得去,没几天还要军训。 店长听得嘎嘎乐,将烟屁股扔了之后站起来捏了捏白靖昀的肩膀,说:“你能混进去那群新生里也不突兀,反正这脸长得和十八岁小伙子似的。” 白靖昀笑:“那肯定是比不了,不然这几年都白活了。” 吃完午饭稍微休息了一会,白靖昀又开始洗车修车忙活,目前的月薪比之前高了千把块钱,每个月店长还能给他全勤奖金,白靖昀花销少,都攒下来了。 陆尔风每个月还会给他卡里打一笔账,一开始白靖昀看到余额里突然多了一大笔钱的时候吓了一跳,以为是遭到了新型的网络诈骗,差点报警。 结果这“骗子”迟迟没有联系自己,下个月初又打了一笔钱,白靖昀了然是陆尔风。 下班之后白靖昀背着他那双肩包,一边思考着今晚吃点什么一边上了公交车。 他新租的小公寓在S财经大旁边,是个适合独居的小型loft。 这家户主当时刚好要出国,急着将房子租出去,价格压低了不少,白靖昀恰好捡了漏。 搬出陆尔风的公寓已经将近四个月了,每天晚上白靖昀躺在床上,看着低低的天花板,忽然怀念起自己曾经躺在十几平米狭窄出租单间里的木板床上呼呼大睡,那像是过去了很多年,遥远得已经想不起来当时的心境。 回家下了面条,就这鸡蛋咸菜吃完之后,白靖昀迅速将桌上的书啊本子啊收拾收拾,接着抓了几本放进了双肩包里,再次出了门。 外面的天还亮堂着,夏天的夜晚来得格外慢,日光总是恋恋不舍的。 白靖昀背着书包,步行十多分钟就到了S大门前,手里拿着景遥帮他弄来的员工证,刷卡走进了校园。 除了白天在4S店的全职,白靖昀现在还有个“兼职”,晚上十点之前要来S大商科楼,给景教授当助理。 他现在只想着攒钱,忽然多了好多想法,做手术,上大学,找个正规工作,做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 然而到大学之后4S对的全职肯定没法兼顾,到时候还得靠着自己之前的那点存款付房租,节省着度过本科生活。 某次和景遥吃了次饭,当晚景遥和他联系,说可以让他协助自己的本科教学,排版课件整理资料之类的,简单称之为“助理”,并且表示自己也可以提供教学指导,更何况还有周薪可以拿,虽然不是大钱,却百利无一害,白靖昀没犹豫多久就答应了下来。 后来景遥不经意问起白靖昀目前还有多少存款,当时白靖昀有点不好意思地粗略报出了一个数,还是刨去了陆尔风每月打给自己的巨款后的数目。 景遥听后便提出了可以帮白靖昀理财,如果白靖昀想要赶快自食其力攒齐手术钱和大学的生活房租费。 白靖昀思忖片刻觉得有理,将钱渐渐转移到了景遥那边,归着他管,剩下留了点给自己当做是生活费。 反正每天都能见到,景遥一个入编的经济学博士,总不会因为这点小钱坑蒙他。 105 八月二十五日,周三上午九点三十五分。 白靖昀提前一周向店长请了假,今天是他的大日子,是S市财经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金融学专业新生报道的第一天。 因为身体原因,白靖昀推迟入学了一年并且申请了走读,不用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去宿舍,直接办理新生入学手续就行了。 白靖昀轻松地背着包,走出楼道的时候,突然看见了有辆眼熟的车正停在门前。 车里人见到他出现后便下了车,扬了扬手中的早点,笑得温和:“上车吧,我送你。” 白靖昀愣了愣,他还没有吃早饭,看到了对方手里的蛋饼,肚子配合得咕噜一声,没多想就打开车门钻进了副驾驶。 那人将刚煎好正热乎的蛋饼塞到了他手里,还有现磨豆浆,白靖昀贪婪地嗅着香气,边扒拉袋子边说:“我离学校这么近就不用开车送吧。” 景遥开出了小区,笑着说:“开学第一天有点仪式感。” 白靖昀一边吃着蛋饼一边滋滋滋滋地喝着豆浆,胃里脸上一片满足。 景遥忽然开口,说:“还有件事,等到下个月初我给你买的股票抛出之后,预计的手术费基本差不多了,等你的课表出来就可以决定提前预约手术,我这边的医生依然可以帮你联系到。” “Yes——太好了!”白靖昀抹了把嘴,欢呼着。 开车五分钟不到就抵达了校园门口,景遥将车在路边停了下来,对白靖昀说:“走吧,你今天是要当学生的,不能和老师太套近乎。” 白靖昀两眼清亮得很,一笑,眼睛就化成了两弯月牙,他手里拿着吃了一半的蛋饼背着书包下了车。 景遥看着白靖昀的背影离自己原来越远,那个背影此刻是欢快的,逐渐混杂在了三三两两前来报道的刚成年的新生之中。 他忽然想到了很多年前,当时自己才大二,刚打赢了和学弟班级的一场篮球赛,正披着毛巾,坐在旁边的阶梯上咕咚咕咚地仰着脖子灌着水。 此刻突然一个白瘦的男生出现在了篮球场内,看样子是来找人。 学弟将那个男生带到了景遥的面前,向景遥介绍道:“这是我室友,白靖昀。 这位,就是我们A大商学院大名鼎鼎的学霸学长,景遥,以后有什么不会的题直接问他,学长人可好了!”那时候的白靖昀脸上还有着未褪去的娃娃肥,穿着一件polo衫,扣子系到了最上面一颗,看上去非常土,整个人还像是个高中生,唯有那张脸却是真的好看。 白靖昀跟着喊了声:“学长好。” 如果故事能从初遇开始该是多好。 那时候我们都已经经历了一轮分离,纠正了不成熟的错误。 那时候的我们肯定会少走太多的弯路,勇于正大光明地牵着手,用简洁的语言和真诚的行动说“我爱你”。 所有的画面像是隔绝了时间重叠在了一起。 景遥感慨过后便努力不再去想,迅速收拾起了有些想哭的情绪,目送着白靖昀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后,摁着喇叭缓慢地开着车,驶进了校园。 FIN. Hey!谢谢你看到这里,正文到此刻就完结啦~计划中会有两个番外,全部都是陆尔风视角。 不虐他也不虐小白,两人没有失去联系。 我知道这本看起来和其他双性文有点不太一样,一开始我也只想写畜生文,搞黄搞黄,结果没想到怎么会这样??聊聊垃圾这故事——我的第一篇长篇。 一开始写这个大纲的时候,一开始立起来的人设是陆尔风,虽然有人觉得他很狗,但是我好喜欢这种狗狗的纨绔男人(sorry…)。 欲望越深,能够天真信任的权利却越少,情爱的框架中人无完人。 再谈景遥,全文中被骂得最多的角色,没啥可说的哈哈哈,可能我没写好吧。 朋友和我说有些地方确实过于一笔带过,这也是我以后写文需要改进的一个地方。 最后说到白靖昀,本文的主角,一个人见人爱然而遇人不淑,好倒霉的畸形人,二三十岁了还能收获妈粉。 白坚强,不错。 我也知道这篇有bug,比如程三明暴打白靖昀还有白靖昀怀孕的时间bug,哎。 肯定会修,修完之后的版本放微博或者是其他地方,废文保留着原始版本。 让人感官不太好真滴是不好意思…最后还是要谢谢一直追文的姐妹们,虽然说了很多次但是还是想说,谢谢你们的收藏和评论,本来我预计完结前收藏也就100,结果竟然400多。 也谢谢你们的包容,我的bug小错误,下篇文争取消除错误,不写废话,少点咯噔。 啵啵啵!鞠躬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